皇帝坐在那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妻子对于丈夫的影响,总是比丈夫对妻子的影响大一些,你们信吗?”
老院长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了解,所以没有话语权,可是赖成却知道陛下说的应该是准的。
大宁这个社会,纵然看起来丈夫的地位远比妻子高,可还是会被影响,这种影响无孔不入。
皇帝道:“不是说女子都不好,男女一样,男人不成器的比女人要多,此时说的是朕的选择如果朕当初一直和皇后亲近,多半朕会变成一个时时刻刻都想着算计小手段的人,以恶意去揣测别人,朕后来行事更加果决,对身边人更加信任,你们能说与珍妃无关吗?”
老院长和赖成同时点了点头。
“再说懿妃。”
皇帝道:“懿妃那般性子如果立后,总是和朕说一些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的话,你们觉得朕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伸手打过来一巴掌,朕还没还手呢,身边人说别打别打不值得,吃亏是福”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珍妃不答
应朕,朕就空着后位也不会随便选人。”
此时此刻,懿妃宫里。
皇帝一进门就看到懿妃跪在那,有些心疼,也有些恼火。
“站起来。”
皇帝说了三个字,没看懿妃,大步走进屋子里,懿妃还以为是陛下其实是生气的,所以更加的惶恐,连忙起来,跟着进了屋子后又跪了下来。
皇帝的眉头随即皱的更深。
“起来吧。”
珍妃伸手把懿妃扶起来:“是不是觉得陛下在生你的气?如果你这般想,那岂不是看低了陛下?”
珍妃这话说的有些重,可她也了解懿妃,如果话不说的重一些懿妃还是会跪来跪去,还是会那样好像什么错都是她的一样。
皇帝坐下来,看了懿妃一眼:“别人说你什么,有人信,有人不信,朕都不在乎,可是你自己却表现的好像连你都信了那些传闻,你让朕怎么办?”
懿妃一怔。
皇帝心情不好,非常不好,本是带着珍妃一起过来安抚懿妃,哪想到越看越气。
珍妃站在皇帝身边,手偷偷的在皇帝背后轻轻拍了拍,皇帝表情明显舒缓了些,却因为生气而咳嗽了几声,珍妃连忙给了懿妃一个眼色,懿妃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端了杯茶双手递给皇帝:“陛下。”
皇帝把茶接过来,没喝,放在一边:“珍妃你留下和她聊聊,朕还有事要去处置。”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起身往外走,懿妃一脸惶恐的跟在后边,走到门口,皇帝回头看着她:“你知道朕最不喜欢什么吗?朕的人被欺负了,朕可以不计代价的去为她打回来,不管是谁欺负了朕的人都不行,朕为了你们可以去打,和谁打朕都不怕,朕最怕的是,朕去打了,回来你却说陛下不该去啊,我没什么的,还会委屈巴巴的说陛下算了吧。”
“算了吧?”
皇帝看向懿妃的眼睛:“朕如果时时刻刻都想着算了吧,那大宁早就灭国了!”
懿妃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
皇帝长叹一声,看向珍妃:“朕去忙了,你和她说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皇帝大步走出懿妃宫门,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着懿妃跪在那的样子,忽然之间生出来一种无力感,怎么都扶不起来的无力感。
可皇帝知道,这种无力感不都是懿妃给他的,还有太子。
太子这次是真的直接走到他对面了,原本皇帝对太子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所以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真的去对太子问责,廷尉府里关着的人要想给太子定罪足以说得上证据充足,可皇帝之所以不愿意动太子,第一是觉得太子的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是皇后的错是沐昭桐的错,也是皇帝自己的错。
第二,他是希望太子自己能够醒悟过来,能够想明白。
皇帝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动手,难道还会犹豫?
东宫。
太子也在等着,等着皇帝召见他,他甚至渴求一场暴风骤雨,内心深处想着自己的父亲难道这次还不指着自己的鼻子痛骂一顿吗?
然而他失望了,从早晨到日落,没有人来找他。
“连骂我都没兴趣了吗?”
太子站在门口看着外边,眼神里的阴冷一闪而过
。
“我就这么不值得?”
他转身,不再看向门外,他知道等不来了。
他其实在太庙做完那件事之后就开始后悔,有那么一阵无比的后悔,而就在回到东宫后,他其实一直都在等着皇帝派人来让他进宫,指着他的鼻子一顿痛骂,或是直接打他一顿,狠狠的打他一顿,如果那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会跪下来痛哭流涕的认错。
会的吧。
他不太确定,但这个念头曾经闪现出来过。
坐下来,太子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想着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这件事虽然是他站在太庙门口让人敲响了太庙钟,可是明面上谁也无法证明这件事是他主动查的,对于皇帝来说,他最大的错处是没有先去和皇帝说一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他陷害懿妃之前,皇帝也不能直接动他,可是要想查清楚这种事,没那么容易。
“连一顿骂都换不来么?”
太子又问了一句。
屋子里空荡荡的,自从曹安青逃走之后,他这屋子里就变得空荡荡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今整个东宫里的人换了一茬,每个人看到他依然那么敬畏,可是他知道每个人都是皇帝安排在这盯着他的眼线,这次他安排人去把龚田找到,是动用了他一直都不敢动用的力量,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后的力量了。
然而他很清楚,这点力量在皇帝面前不值一提,然而这力量对他来说是最后的保命稻草,他在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动,因为那个时候长安城确实很空,连禁军都跟着皇帝去了北疆。
可他做不到,不是做不到谋逆,而是做不到让皇帝死在北疆。
穷尽心思,也根本做不到。
力量相差悬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法赢,他在长安城想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可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没有办法伸到北疆,他手里的那些力量全部来源于母亲多年的筹谋却也已经支离破碎,他能控制谁?北疆作战的那些将军们,哪一个会听他的话?
可他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别人可能以为他是必须争那皇位,可他知道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