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唤枝嗯了一声:“这两封信是假的,不过我抓了他派到平越道的人,我在平越道被围攻的时候,叛贼之中始终有人指着我喊他就是韩唤枝,那是想致我于死地,这个人就是他的人,你先回去吧,还有就是以后不该认的事不要瞎几把认。”
沈冷都懵了。
这么粗糙的话是韩唤枝说出来的?
韩唤枝转头看向那些朝臣:“流云会是我廷尉府安插在江湖中的钉子,诸位大人,长安城乃至于京畿道,所有江湖上的暗道势力被我廷尉府打掉的,都有流云会配合,这件事,明日早朝我会在陛下面前在诸位大人面前详细解释,如果诸位大人留下无事的话,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他抱了抱拳。
保极殿里的大人们面面相觑,一个一个的离开。
韩唤枝长长吐出一口气,缓步走到东暖阁外面,他看了代放舟一眼,代放舟对他微微摇头意思是陛下心情很不好。
韩唤枝抬起手挠了挠眉角,转身看到不远处老院长和赖成都在看着他,他指了指东暖阁里边,老院长和赖成同时摇头,他想了想,还是在门外轻轻说了一句:“陛下,臣回来了。”
东暖阁里依然安静的不像话,韩唤枝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没见陛下回应,他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候听到陛下说了一句:“进来。”
韩唤枝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推门进入东暖阁,一进门就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他过去一本一本的把奏折都捡起来,一边捡一边说道:“陛下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本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
皇帝看了他一眼:“公车右骂沈冷是乱臣贼子!”
韩唤枝一愣:“那该抓,该骂。”
他把奏折捡起来在书桌上放好:“可是那老顽固应该不服气,这样,不如让他与臣同审刑部尚书钟上梁。”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一回来就抓了朕的刑部尚书?”
韩唤枝有些不好意思:“来不及请旨。”
皇帝:“来不及?”
韩唤枝低头:“主要是心急。”
皇帝道:“按你说的办吧另外,你是不是把流云会的事认了?”
“臣是。”
皇帝沉默很久:“这个事,朕不能让给你,刚刚他们在保极殿拦着朕不让朕认,朕没认,不是朕爱惜名声,是朕觉得保极殿这场面太小了,要认,朕就当着满朝文武所有人的面认!明日一早朕会提及此事,你去跟叶流云说一声明日让他来参加朝会。”
韩唤枝刚要说话,皇帝摆手:“朕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劝,朕不能忍沈冷被人骂做乱臣贼子,朕也不能忍叶流云被骂做是蝇营狗苟的下三滥,他是朕的人,开枝散叶天边流云的叶流云。”
皇帝看向韩唤枝:“朕可以骂你们,别人,不行。”
韩唤枝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那臣让他明天穿的严肃些。”
皇帝看向门外:“代放舟,去准备一件紫袍!”
第七百八十七章 谁也不许说不行
沈冷他们从平越道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十月,回到长安其实就已经快到年前,长安城的冬天依然那么冷,长安城的年味也依然那么足,进了腊月之后这种气氛就更浓起来,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开始提前准备年货。
一辆马车穿过大街小巷在未央宫外停下来,守在宫门口的人仔细看了看,这辆马车上的标识有些眼生,不属于朝廷诸位大人的任何一个,禁宫门口当值的人眼睛都多毒,当值的日子久了,上朝的那些大人们乘坐的马车上是什么样的标识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值禁军校尉马原仔细看了看,还是没认出来,倒是觉得有些眼熟,偏偏还想不起来。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内侍总管代放舟:“代公公,这一大早的你就在门口等谁?”
代放舟笑了笑:“等一位大人物。”
马原心说朝中的人都算上,能让代放舟在门口等了这么久的也没谁啊,如那些分量极重的大人物,比如禁军大将军澹台袁术,比如原内阁首辅元东芝,现在的代首辅赖成赖大人,还有书院的老院长,这些人分量自然足够,可都有可自由出入禁宫的权利,只要宫门不禁,他们这些人是随时都能来的,莫非是哪位封疆大吏回来了?
他还在想着,就看到代放舟一路小跑着往那辆马车过去。
“叶先生。”
代放舟在马车旁边微微俯身:“陛下让奴婢在这等你。”
叶流云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车厢上昨夜里才画完的安标徽,有些满意。
虽然老百姓都知道流云会是暗道势力,不过流云会表面上的生意都正经的很,商铺商行的马车上都有标徽,可他的马车没有,也不能有。
昨天接到韩唤枝的通知,他就让人把流云会的标徽在马车上画好。
“我没来晚吧?”
叶流云问了一句。
代放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陛下还没到太极殿,陛下说叶先生到了可直接进东暖阁。”
叶流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他就在长安城,可是二十几年来他很少进宫,除非陛下召见他没有主动来过一次,即便是陛下召见他也只能从未央宫的小门进来,还要尽量避着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天黑之后才进来,他本该是和陛下最亲近的人之一,可却不得不疏远。
如朝臣们一样在上朝的时间进未央宫,这是第一次。
远处不停的有马车停下来,一位一位朝廷重臣进入宫门,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路走一路闲聊,可是每个人都会忍不住往叶流云这边看几眼,都在好奇,代放舟来接的人是谁。
这些阳春白雪的大人们,哪有几个认得流云会的标徽。
两个人进了宫门,那些也陆续进宫的大人们都会主动和代放舟打个招呼,然后朝着叶流云善意的笑笑,虽然不认识,可能被代放舟引领进宫的人自然分量不低。
已经是寒冬腊月,大人们到了太极殿外边等着,时辰不到不能进大殿,再冷也得等着,又不能压着时辰来,不过这些大人们也不是没办法,往往都会到内阁那边去蹭温暖,看起来那排屋子不大,可早晨这会能挤进去不少人,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进去。
代放舟道:“叶先生,咱们到东暖阁那边一会儿随陛下一块上朝。”
“不了。”
叶流云站在太极殿门外:“我在这等着。”
大人们能进内阁取暖的都进去了,不能进去的也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唯有叶流云一个人,一身白衣站在太极殿外边,身形笔直。
代放舟觉得鼻子尖上凉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竟是下雪了。
时辰到,朝臣们从内阁所在的房子里出来,有说有笑的到了大殿门外,不约而同的开始整理朝服,众人按顺序站好,然后排着队进入太极殿中,一身素白的叶流云站在风雪里,像是一棵压满了白雪却压不弯腰的青松。
不多时,代放舟先进来喊了一声陛下到,朝臣连忙面向龙椅那边整齐的弯腰垂首。
皇帝迈步走上高台,扫了众人一眼后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