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 第1120节

邓犁将登上城墙的最后一个敌人砍翻,又看了一眼身后士兵:“城中百姓可还有人停留?”

“报将军,城中百姓无一人停留。”

城中的百姓,在两个多月前就都已经转移走了,这须臾县城里只有战士。

那些百姓本是窕人,如今也可算是宁人了。

“走!”

邓犁大喊一声,从城墙上跳下去,而在跳下去之前将程芳春的尸体背了起来,这些守城的勇士们爬上马背,骑兵带着他们浑身是血的同袍离开了战场,而沈冷带着另外一千骑兵硬生生挡住日郎国人的后续进攻。

杜威名的一千人先走,沈冷带队断后。

伽洛克略看着宁人的骑兵如此悍勇却并没有生气,他的眼神里只有兴奋,征战多年,宁军是唯一让他觉得可以称之为对手的军队,那些宁军战兵每一个都称得上合格的战士,他胸腹之中燃烧起来一团火,竟然快要无法控制一样,如果他此时身边是自己的军队,他一定会跨上坐骑和追沈冷,去和那个年轻人较量一番。

“让抛石车往他们的退路方向砸。”

伽洛克略摆了摆手:“往他们的战马前边砸。”

那些日郎国士兵连忙调整抛石车,可实际上根本就来不及,大宁的轻骑来去如风,抛石车调整的时间哪里能够用。

伽洛克略皱眉,招手:“牵马过来,吹角,所有骑兵追击。”

他的亲卫哈德连忙跑过来,因为太着急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陛下!”

伽洛克略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就想看看那个年轻的宁人将军还有什么本事,我相信以后安息大军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还会遇到他。”

他伸手把缰绳接过来翻身上马,哈德连忙也去抢了一匹战马过来,在他看来陛下实在是太疯狂了,当初决定假扮成一个普通的安息使臣跑到日郎国他已经被吓得半死,现在又要亲自去追击宁军骑兵,作为亲卫,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越追越近,哈德与伽洛克略并骑而行:“陛下,我去试他斤两,请陛下莫要追的太急,安息臣民还在等着陛下回去。”

伽洛克略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好,你去。”

哈德随即催马向前。

数千日郎国骑兵离开阵营朝着沈冷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从须臾县到飞来峰大营近百里,而半路上还有日郎国的伏兵,沈冷带着骑兵是杀穿了日郎国伏兵才冲到须臾县的,说起来容易,那是打仗,那是在至少五倍的敌人之中杀穿出来。

“跟我断后。”

沈冷一招手,带着一千骑兵再次转了回去,杜威名往左右看了看,救出来的兄弟只有四五百人,两人一骑速度上肯定比追兵要慢,况且那是近百里的路程,跑不到三分之一就会被日郎国骑兵追上。

“所有没有带人的兄弟跟我回去支援将军。”

杜威名回头看了一眼邓犁:“兄弟你行不行?”

邓犁点头:“行!”

杜威名从马背上直接跳了下去,他的亲兵立刻勒住战马跟着跳了下去,杜威名上了亲兵的战马指了指飞来峰的方向,那亲兵点头,骑马经过他的战兵伸手把他拉上马背,两个人却没有跟着前边的队伍去飞来峰大营,而是调转战马又追向杜威名。

而在一侧,背着程芳春尸体的邓犁超过了他们两个,握着刀带着杀气跟在杜威名身后。

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前后数次杀回去将追击的日郎国军队阻拦,沈冷带着亲兵营总是冲在最前,再一次将近身追兵击退,沈冷拍了拍黑獒:“咱们走。”

士兵们调转战马随沈冷往回返,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沈冷回头,远处一雄壮的番邦之将纵马追来,那人坐在马背上犹如长臂黑猿,右手握刀,左手拎一条链子锤,只凭双腿控马。

哈德看到沈冷要走所以怒吼了一声,催马紧追,他身后数十名安息士兵不离左右,超过其他日郎国骑兵直奔沈冷而来。

沈冷看了陈冉一眼:“护送队伍先走。”

黑獒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主人的心思,猛的停住,然后转身朝着那络腮胡的番邦大汉冲了过去,冲至半路,黑獒一声咆哮,那声音犹如闷雷,哈德的战马被吓得人立而起竟是不敢靠近。

沈冷纵狗到了近前,黑线刀从下往上撩了出去,黑獒往前一冲,刀从马脖子下边切过去从马鞍一侧切出来,切开马鞍,切开哈德的肚子,切开脊椎骨,切开后背,血随着刀撒上半空。

只一刀而已。

黑獒又是一声狂叫,猛的跃起,在半空之中转身,两条后腿在一匹战马上蹬了一下,战马立刻侧翻出去,而黑獒则趁势转身朝着宁军队伍狂奔。

黑獒已经在两丈之外,哈德的半截身子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伽洛克略脸色猛的一变,胸腹里升起一股如烈火般的战意,几次忍不住催马去追,终究忍了下来。

那一刀,是他见过的最霸道的一刀。

伽洛克略将手举起来,追击的骑兵队伍随即缓缓停下,他的战马停在哈德的尸体旁边,低头看着那半截尸体,看着那依然圆睁着的眼睛,伽洛克略脸色微微发白。

他抬起头往前方看了看,尘烟渐远,那支宁军骑兵已经变成了一条黑线。

“沈冷……”

伽洛克略吐出一口气,拨马转身:“回去吧。”

哈德的尸体就在那丢着,无人理会。

第七百二十九章 汇合

轻骑兵将须臾县的战兵救了回来,当他们进入飞来峰大营的时候,留守飞来峰大营的战兵将士们站在两侧,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敲响了胸甲,整个大营里都是那沉闷如雷的声音。

砰,砰,砰

没有人说话,沉默是最无声的感情宣泄。

沈冷从黑獒背上跳下来,伸手将程芳春的尸体接住,他把尸体缓缓放在地上,单膝跪倒:“兄弟,对不起,我到的晚了。”

他不会去解释什么,不会告诉那些被战兵兄弟们,他是带着两千轻骑杀穿了至少五倍敌人的阻拦才赶到须臾县城下的,也不会告诉兄弟们他为了尽量少的耽误时间根本就没有去避开敌人密集的羽箭,若没有那一身坚固的玄铁铠甲,他可能已经身中数十箭而死。

他不说,可兄弟们都懂。

沈冷伸手将程芳春腰畔上挂着的将军铁牌摘下来,每一个大宁战兵都有这种铁牌,只是级别不同款式不同,这铁牌是大宁战兵身份的象征,铁牌上印有士兵的姓名,职务和家乡。

“程将军是西蜀道人,老家的村子距离云霄城不远。”

邓犁站在沈冷旁边嗓音沙哑的说道:“程将军不久之前和我聊天还说过,他爹娘还不知道他已经做了将军他爹娘早就已经过世了,他大半生征战也没有来得及娶个媳妇,算是断了后,他跟我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给爹娘添坟上香”

邓犁看了沈冷一眼:“将军,能把程将军的铁牌给卑职吗?如果这一战打完了卑职还活着,想请特假回一趟大宁西蜀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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