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伟志是海沙手下将军,就是他上次带着八千战兵围攻东窑岛却久攻不破,前后损失了数百名战兵却连岛屿都没能上去,不管是白天进攻还是夜晚进攻他都试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撤离,因为这一千多的求立叛军完全没必要损失更多的大宁战兵,但毫无疑问,杜伟志离开的时候充满了怨念。
对于一位领兵将军来说,竟然拿不下来一座小岛是何等的憋闷?阮宰西很了解那些心高气傲的宁军将领,在他们看来任何目标都可以被消灭,而东窑岛让杜伟志第一次尝到了败仗的滋味。
如果可以的话,杜伟志恨不得将阮宰西大卸八块才解恨。
岸边。
水师的战船依次停了下来,水师四品将军杜伟志走到船头举起千里眼看了看,当他确定沈冷只带着十艘蜈蚣快船上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皱眉:“这不是胡闹吗?”
他手下副将嗯了一声:“太轻狂了。”
杜伟志一边看一边说道:“怎么看着蜈蚣快船上的人还不满员?”
副将也仔细看了看:
“确实不满员,最多九个人。”
杜伟志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是不是觉得他可以靠着几十个人就把东窑岛打下来?”
副将摇头:“这怎么可能?咱们数千人马围攻多日都不能破的东窑岛,他想靠几十个人打下来?我一直听闻沈冷领兵有方,怎么如此鲁莽?”
杜伟志当然认识沈冷,不久之前在庄雍的大将军府里才刚刚见过,那天他也喝了一整坛酒,对沈冷的为人也颇为钦佩,那天之后海沙所有部下全都回归本部防区,他也回到了东窑岛这边,他没有接到沈冷的通知说要来打东窑岛,是昨日的时候才刚刚接到大将军庄雍派人送来的消息才知道沈冷要对东窑岛动手,庄雍让他率军前来支援,就算是庄雍的人也不知道沈冷会直接上去,因为沈冷来的时候和庄雍说的是先来勘察地形制定策略。
杜伟志稍稍有些不满,沈冷来了却没有提前派人告诉他,不满归不满,既然沈冷来了他就要尽心尽力的策应支援,也会把东窑岛的情况详细和沈冷说明。
谁想到那个鲁莽的家伙竟然直接就冲上去了?
而且还只带着几十个人!
“咱们要不要过去?”
副将有些犹豫:“如果咱们去策应的话,应该能吸引对方抛石车,可是损失必然惨重。”
杜伟志沉默片刻后摇头:“咱们上去的时候也是用小船,大船上去就是靶子,先看看情况,你让士兵们把所有蜈蚣快船全都放下去,让张飞痕的那一营人时刻准备着上去接应沈冷将军回来,这纯粹是瞎胡闹,怎么可能打的下来?”
副将立刻派人传令,号角声响起,一艘一艘的蜈蚣快船从伏波战船的两侧放下去,士兵们也迅速的整理装备。
杜伟志再次举起千里眼往海面上看,千里眼缓缓抬高,半空之中,一块一块的巨石砸了下来,求立人的抛石车开始封锁水路,以求立人抛石车的射程来看,沈冷那十艘蜈蚣快船连东窑岛一里半之内都靠不进去。
沈冷站在蜈蚣快船上,抬头看着那大石越来越近。
“减速!”
他大喊一声,所有划桨的士兵立刻停下来,船速骤降。
砰地一声,一块巨石落在快船前边不到两丈距离的水面上,掀起来一股浪涌。
“加速!”
沈冷又一声高呼。
抛石车每一次装填石头的时间他都算计好了,东窑岛上的地形限制了敌人抛石车的数量,那坡度太陡峭,只有三个地方勉强可以安置,算计好了时间,躲开抛石车的阻拦并不是那么艰难。
昨夜里制定计划的时候沈冷就已经详细说过,要想避开抛石车的打击,就靠每一艘船上领队之人的判断力,小船转弯提速降速都比较灵活不似大船那样躲无可躲,只要对石头落点判断准确就没问题。
然而说起来容易,对于落石的判断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一旦判断失误就有可能让一船人全都被拍死,所以每一艘船上的领队都很紧张。
“大宁有天佑!”
沈冷在第一艘船上高喊:“记住石头落下的时间,我是第一艘船,你们都看准了!”
他就是要用自己的这第一艘船来为后面的船提供判断的依据。
“将军有天佑!”
第二艘船上的队正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后面的船每一个士兵都在呼喊:“将军有天佑!”
沈冷站在第一艘蜈蚣快船上抬着头看向抛石车那边,不断的发号施令:“加速,加速,把石头甩在身后!”
岸边。
杜伟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这样不行!”
副将也是一脸的震惊:“为了躲避抛石车的阻拦,每一艘船之间的距离拉的太大了,第一艘船已经出去那么远了,最后一艘船才离开岸边没多久,就算是沈冷第一个带人冲上沙滩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想靠着九个人为后续的队伍把沙滩稳下来?九个人,求立人的弓箭手会压的他们根本动不了,片刻之后都会死!”
连续躲开了三块巨石,沈冷的船已经过了抛石车的最小射程,不用再担心石头从天而降,沈冷将盾牌举起来挡住身前身后划桨的士兵:“我们第一批上去,九个人,为后面的人把路杀出来!”
“杀出来!”
“杀出来!”
“杀出来!”
第七百一十章 箭开地狱门
一艘蜈蚣快船犹快速靠近东窑岛那片不大的沙滩,六对船桨同时划动,让船如同在水面上飞一样,远远的看着那船底仿佛都离开了海水,不久之后,随着一声摩擦声响蜈蚣快船直接冲上沙滩,在那一刻,求立人的箭暴雨一般袭来。
“稳住!”
沈冷喊了一声,嗓音已经稍显沙哑。
他和另外两名亲兵举着一人多长的大盾为其他六个人遮挡住羽箭,从高空覆盖下来的箭打在盾牌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大盾厚重,寻常人根本举不了多长时间,沈冷的亲兵本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擎盾者又是在这其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靠着那一面盾把死神隔绝在外。
羽箭落下的声音连绵不尽,半蹲着的沈冷往四周看了看,盾阵周围的沙滩上很快就插了一层白羽,箭簇插进沙子里的声音和刀刃摩擦在骨骼上的声音竟是如此的近似。
羽箭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冷伸手往前指了指,九个人在三面大盾的掩护下开始往沙滩最里边靠近,崖壁近乎垂直,立于崖壁之下羽箭的威胁就会小很多。
可是这样站着显然也没有什么意义。
海岸那边,杜伟志举着千里眼,领兵多年的他都紧张的难以稳住双手,握着千里眼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上去的是一位三品将军,如果出事的话那将是大宁对求立战争以来损失的最高级别的将来,更主要的是那个年轻人是陛下在乎的人,一旦沈冷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出事,陛下的怒火就是暴雨雷霆。
一旦沈冷在东窑岛这边出了事的话,别说他,就算是庄雍可能都承受不住来自于陛下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