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没有责备他们。他清楚。若不是参谋长临死前将一负千钧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的话。在经历过这场战斗后,他也会垮掉地。
军人生活在一片远离繁华世界的天空下。部队和战友构起了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而他们的世界,被一场激战全部夺走了。
伊斯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放开我,老子不走了!”
“不放!”
“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林边,传来一阵争吵声,走在队伍最后的几名士兵发生了争执。
前面的人,纷纷回头张望着。伊斯急忙走了过去。
“滚你妈的!”
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兵,一把将架着他地一个新兵推了开。失去重心地他,摔倒在了地上。
“老子都这样了,不想再回去丢人现眼!”老兵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自己受的腿,冲新兵大吼道。
那条腿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地,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班副,坚持住,我背你回去!”
新兵再次跑到他的旁边,伸手想要将他扶起。
“我累了,这地方风景不错,我就在这里休息了!谁也别管我!”老兵推开了他,索性躺在了地上。
这两天里,伤口的情况不断恶化,再加上不断地行军,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残忍的折磨,他已经两度痛昏过去。当部队终于走出大山时,精神突然放松下来的他,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一团死光啦,我们败得真惨啊!我也去给大家作个伴吧!”老兵知道自己严重失血,拖不了多长的时间,所以决定不再连累照顾自己的新兵。他选择在这里安静地等死。
“索尔阿克赖特中士,你打算当逃兵么?”伊斯走到他面前,厉声问道。
“不,长官!我的腿断了,血也快流光了!我只想最后好好休息下!”老兵在伊斯的注视下,缓缓坐起身来,指了指自己的腿。
伊斯蹲了下来,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腿。
“伤口好像化脓了。”
“是的,我已经痛昏几次了。长官,别折磨我了,你带大家走吧!”老兵哀求道。
“中士,腿断了还能接上。但是,要是精神垮了。人就真的完蛋了!”伊斯冷冷说道。
“我”老兵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在伊斯地注视下,低下了头。
“班副,班长走了,兄弟们都走了。我们班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忍心再抛下我吗?”新兵拽着老兵的胳膊,呜咽道。
这些天来,每每想起死去的班长,他都会偷偷地流泪。他是今年才成为黑鹰铁二师战士的,在新兵训练期间。被班长折磨得死去活来,以至于他一直暗中称他为“变态”。可是他没想到,就是这个“变态”。在一个血骷髅冲向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身前。他活了下来。但班长却被血骷髅撕成了碎片。
新兵,是一支部队的未来。
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总会受到老兵们无情的“虐待”,但在战场上,那些恨不得扒了他们皮的老兵们,又以生命呵护着他们。
“中士,你是幸运的。因为你还有一个兵。”伊斯望着无助地新兵,沉声说道,“他还需要你!”
“长官,不要逼我了!”老兵低声叹息道,“当那些怪物屠杀我的战友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想活下去,然后再被它们杀一次!”
“中士,告诉我你的单位,职务?”
“报告长官,我是一团二营三连三班副班长!”老兵习惯性地挺起了胸膛,大声答道。
“大声点!”
“报告长官,我是一团二营三连三班副班长!”声音变得洪亮了几分。
“索尔阿克赖特中士,如果有人告诉我,黑鹰军团地士兵因为受了点伤,就无法前进的话。我会认为他在讲笑话!如果你想成为黑鹰军团铁二师历史上第一个逃兵地话。我同意你留下!”
说完,伊斯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做出一个选择。
“起来,班副!军团长说过,黑鹰是一个永远不抛弃、不放弃的集体!”新兵流着泪,抱着老兵的肩膀,想要把他拖起来。
老兵看着新兵,眼睛也湿润了。
新兵的话,让伊斯的身体不由地一颤。
接着,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他不再理会老兵,转身大步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都把头给我抬起来!”望着一个个像被霜打地茄子般搭拉着脑袋的士兵,他大声地咆哮着,“像个男人一样挺起胸膛!我们没有打败仗!”
士兵们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
悲伤,已经让他们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们已经习惯了沉默。
一双双眼睛,传递着他们内心的困惑,像是在询问伊斯,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们没打败仗?
那为什么参谋长死了,团长死了,曾经熟悉的面孔,都再也见不到了?
整整一个团加一个营,去地时候一千多号人,回来时只有几十个人,还没败吗?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伊斯扯着嘶哑的嗓子,继续吼道,“我们的任务是,阻击血神教怪物一天,为火凤军团赢得战斗准备时间!”
“军人,为完成任务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我们完成了任务,所以我们胜利了!”伊斯的目光在士兵们的身上缓缓掠过,“别说还剩几十个人活着,就是一个不剩全死光了,我们也是胜利者!”
风轻拂,吹落了山林中的片片枯叶。
伊斯的话,也让笼罩着部队的阴云开始消散。
残酷的战斗、可怕地怪物、死去地战友,像噩梦一样纠缠着这些侥幸活下来的战士,但失败地耻辱,是让他们置身噩梦无法醒来的真正原因!
伊斯的话,唤醒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