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北府能给与肯定的保证,否则未来融合的过程里,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抗拒情绪。
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不想失去目前有利的地位。
就在蒋琬、廖立密切互动时,廷尉卿刘琰得闻妻子胡氏从宫里出来。
哪里还能坐得住,急冲冲奔回家中。
胡氏本就心有不安,见刘琰怒发须张的模样,也只能咬牙撑到底,强摆出一副你霸道、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无可奈何状。
刘琰质问:“皇太后究竟有何事,挽留夫人至今?”
“皇太后心向浮屠道,这才留妾身畅谈至今。”
“就算探讨经学,也不至于如此吧?难道就不能放夫人归家数日,或使夫人回信说个明白?”
刘琰强忍着怒气,口气不善,咄咄逼人:“我家在元戚里,距离永乐宫不过三四里路程。究竟是什么经学,能使皇太后、夫人痴迷至此?夫人眼中,可还有我这夫君?”
胡氏见状更不可能认错、祈求原谅,犹自强撑,瞪目质问:“夫君此言,可是质疑妾身不贞?可是侮蔑君上?”
“岂敢?”
刘琰怒气突然散了,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夫人如此乖张,殊为无礼,令本侯十分难堪。我欲行家法,好叫里外人明白,我家虽小,亦有法度。”
不再听胡氏说什么,刘琰积蓄多年的亲随武士就出列上前,反剪住胡氏双臂,轮流左右开弓,抽打胡氏脸颊。
一张花容月貌的精致脸颊,硬是打破嘴角、眉骨,肿成一团,没了人形。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失窃案
丞相府,书房。
诸葛亮身前桌面上摆着一排排的五寸长名刺,这是朝廷迁回雒都后,朝中、地方从五品以上的官职名单。
这是他与田信反复磋商、讨论的职务调动、安排表。
只要宋公还在世一日,那作为目前的朝廷执政,诸葛亮就不需要面对那个棘手、尖锐的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汉室社稷的命运已经跟宋公绑定,就连魏国的国祚也跟宋公绑定。
宋公在一日,则刘氏帝室存在一日;魏国也会存一日。
等宋公不在,时代迎来新格局时,朝野就要面对那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到底是立刻代汉,还是功成名就、天下大治、人心顺服之后再代汉?
遵从内心意愿,自然是希望代汉的问题继续拖延……可越是拖延,越会造成第二次内战摩擦。
如果成功把刘氏帝室延续到二十年后,到那时候天下物产丰饶人力充沛,先帝旧臣又多离世。
若爆发内战,势必死伤狼藉,最少也会有数百万因战争而亡。
因此,从长远平靖来看,代汉的速度越快越好。
在先帝老臣还能掌权、话事之际,为帝室争取一个相对优渥的退场待遇。
尽可能的压制底层躁动的士人,使国家平稳过渡。
若真拖到二十年后再代汉,新一代的士人成长起来后,为夺取权力,他们自然会前赴后继向朝堂发起挑衅、冲锋。
新一代、被压制的士人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在意的是能否获取权力。
可是很遗憾,田信规划的未来朝野结构里,掌权的只能是先帝元从、北府旧部;其他士人也有出路,这个出路不是朝堂。
对那些士人来说,他们从生下来时,就注定是绝望的。
后汉的桓帝、灵帝前后两次党锢,就是前车之鉴。
为了保持朝堂的纯净,就要从一开始压缩、引导这股异己力量。
两代人之后,这股力量就会分化瓦解,就像蒸发的水汽的一样,重新凝聚在北府主导的朝廷框架的外层。
要保证先帝血脉的优渥待遇,要保证先帝旧臣的稳定地位,还要保证北府主导的朝政能稳定。
势必要牺牲很多人,这种牺牲也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一个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的骂名是逃不掉了。
可大势如此,逆势而行,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若想不开、看不透,执迷不悟坚持匡扶汉室……反而会失去所有。
今后的舆论,或许会十分的怪异,被汉军、府兵击败的魏国权贵、敌虏后裔,反而会背弃祖宗的立场,转而坚定的站到匡扶汉室的阵营中。
而新的朝廷,难免会经历一个思想混乱的时期。
思想若乱了,必然经受不住对方的舆论攻势。
所以要早作准备,不仅要从官职职权上保证平稳过度,能联合起来压制异己分子;更要想办法解决新朝代汉的法统问题。
好在南海长公主是先帝的养女,能扯一点翁婿传国的法理。
可要解决这个问题,就绕不开掌握尚书令黄权。
诸葛亮思索、沉吟之际,新的相府长史蒋琬趋步而入,立在屏风后,躬身长拜:“丞相,关中急递。”
“何事如此紧急,竟要公琰亲自送来?”
诸葛亮起身说着,伸手拿起桌边的丝帛桌布,抖开后轻轻遮住桌面摆列齐整,上下尊卑有序的名刺。
又用纸镇压住边角,诸葛亮就来到屏风处,伸手接住蒋琬递来的急递,察觉蒋琬身子在颤抖,就皱眉:“何故如此?”
“丞相细看,涉及神兵方天戟。”
诸葛亮更是皱眉,拿起已经翻阅过的急递,忍着心惊细细阅读,更是皱眉。
内容很简单,关羽派使者送到关中的神兵方天戟,在当众交还仪式上被识别为假冒伪作,这杆伪造的方天戟竟然被当众折断长柄,就连刃部也被一剑劈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