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自先秦就有征巴人为地方守关军、射军的传统,巴人也有服役免除税务的光荣传统,若能统合巴人,益州防线自破。
见王平愿意去前线,田信又看自己与王平之间的邓艾:“士载,可愿锦衣还乡?”
“愿。”
“我已迁拜征北司马傅肜为左近卫中将,此人与朝廷牵连颇深。士载此去南阳,即是左近卫第二旅旅长,也是左近卫司马。替我盯着傅肜,别让他犯错。李基、王平二人自会助你。”
邓艾点头,先去看王平,王平主动拱手以示服从。
王平以白虎营督的身份加入北府,起步很高,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盲,也就这两年时间里完成了初步化启蒙。
论本性,王平多少有一点源自母亲巴人血统和盲的自卑,平日里沉默寡言。
李基就更简单了,是个行动力高过口舌的人。
有这么两个新提拔的少将,邓艾足以用相同的军阶压服两个,全面执掌左近卫,拿走南阳最强的这支军队。
田纪与右近卫负责防守,南阳本地人邓艾与左近卫负责进攻,这就是南阳方面的布置。
不论邓艾、王平还是李基,都与先帝旧臣瓜葛不深,若真遇到难以预料的冲突,这三人感情羁绊少,功业心强,必然会断然处置最起码,己方不会吃亏。
因此,这一轮的风口里,邓艾虽是上校晋升少将这个少将等同于代理中将,平稳过渡后,必然是亲军五卫里六个实权人物。
邓艾的飞速晋升却让王平、法邈把注意力放到驸马都尉姜维这里。
姜维也是上校军阶,还是出使关东回来后新晋升的上校。
再提拔姜维的军阶,速度太快,会引老人不快。
姜维自己也好奇,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就听田信说:“伯约,子均赴任南阳,汉僮征调工作无人主持。我有意迁伯约为郎中令,统筹宿卫、汉僮政务。”
姜维愕然,下意识与同僚奉车都尉法邈互看一眼。
田信见状就解释说:“伯约擅长骑战,冬季正适合汉僮征发、驱驰作战。与其征发汉僮后另遣骑将,不若由伯约专管,以简化军务。”
这个解释似乎有点道理,可姜维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
哪怕其族中叔父姜良是之前的宿卫统领,也不能成为姜维接掌宿卫、汉僮的理由。
汉僮兵权之重,也就王平这种人能临时负责。
让姜维接掌,怎么看都会形成一个姜氏家族为首的陇上派系。
邓艾有心开口劝阻,思维百转又隐隐抓到了一点闪光,就沉默不语。
王平倒是一副风轻云淡模样,似乎就没看出姜维执掌汉僮后的隐患。
法邈倒是机敏,见姜维还在犹豫,急忙开口:“伯约,公上期待之深,伯约不可辜负啊。”
姜维则紧皱眉头,多少能看到一些苗头和风声可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自己。
以公上对胞妹的疼爱,又有虞世南、虞世基这对年龄相近又聪慧的兄弟珠玉在侧,远的还有周侯、商侯,怎可能轮到自己?
自己与公上同龄,年岁上,恐有不妥。
田信心态宽和,给姜维充足思考的时间,这是终身大事。
只是目前形势紧张,要做最坏打算。
如果真有一道雷劈死自己,那最起码要给儿子留一个强大的姑父,要给北府留一个核心支柱。
小妹的意见其实最重要,那些年龄相近的少年并不入她的眼,或许是父亲、大兄早亡,她喜欢性格已经固定,沉稳的人。
是姜维身上的安全感,还有那俊朗面容唔,的确比其他少年郎更为英武。
第八百零一章 神兵
夏历六年九月二十二日,中秋节的前两天。
在长安之北,渭水岸边。
正举行一场颇为盛大的婚礼,主婚人是皇甫嵩的女婿射援,成婚的新人则是虞世方与窦宾的女儿。
到了如今这一步,整个关陇士人已经没有了退路。
哪怕心向汉室,汉室成功后他们这些人也不见得会赢得朝廷的器重、厚待和信任。
恐怕朝廷获胜后,某些公卿大佬,会在教育子孙时指着这批心向汉室的关陇人,笑骂一声懦夫、叛徒、咎由自取。
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
汉末百年羌乱里,西州士人就是个牺牲品。
汉室朝廷是在用兵镇压羌乱可镇压的过程中,西州士人哪里还有攻读经典,研究先进理论,掌握话语权的时间?
都被战争漩涡拖着,硬生生把发展势头打断,使世族豪强化相对于关东、河北,西州士人是不断退步的。
现在有机会争夺至高的话语权,打赢了就可以重订规则。
你是射援的乡党、亲族,你会怎么想?会不会去劝说射援?
身边绝大多数人要争一个机会,射援如果反对社会性死亡绝非什么超脱时代的话。
不是射援对汉室不够忠诚,实在是胜利的果实太过甜美。
田信也只是带着家人在婚礼现场溜了一圈,凑了凑热闹就及时离去。
否则他在那里,婚礼气氛会由活跃喜庆转为沉肃故作喜庆,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回长乐坡的木轨车厢里,田信端着大杯的茶眯眼看窗外的景象,可以看到蒙多折返冲刺,在道路上撒欢奔跑。
他后面的小包厢里则传来田嫣、田娟的嬉笑轻声话语,再后面的小包厢里似乎听到啪啪两巴掌,随即就响起小儿子委屈哭声。
这是一列只有三节车厢的轨车,姜维从车头回来,躬身施礼:“公上,道路远近并无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