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上船!”
邓小满挥手大呼,各个百人阵列里的腰鼓手敲打鼓点,举着火把鱼贯扑向河岸边停泊的舟船。
对岸襄阳码头,在蒯涛所部抵近河岸时,便传来若有若无的行军鼓点声。
驻守此处的也是一位营督,只穿简单、好看的漆皮甲。
他奔到岸边侧耳倾听,脸色微变:“吹号!集结待命!”
身边鼓号军吏取出腰上挂着的号角,深吸一口气吹响,整个人如同蜷缩的虾,似乎要把周身的力气挤压、吹到号角里去。
呜呜呜
船上,邓小满听到南岸举动,他紧握着护栏不以为意。
给南岸汉军十个胆子,也不敢放箭阻拦!
南岸的营督还站在河岸边上的堤岸上,看着火把林立从上游顺流而下,朝自己划来的船队时,顿时头皮发麻。
身边一个军吏惊讶低呼:“北府反了!”
“是你娘反了!”
营督突然一拳砸在这军吏脸颊,打的对方栽倒在地,当即就对左右厉声呼喝:“醉酒胡话,不可当真!”
其他几个军吏惶恐、茫然,还有如释重负的人,一瞬间看向渐渐靠来的舟船,有些站不稳腿脚。
被打的军吏捂着脸爬起来,此刻哪有怨恨,只剩下浓浓的感激之情。
若换一个上司,当场一剑就刺死他。
北府反了这种话,聘都不敢说,谁敢说?
这营督也是眼珠子左右转动,思维高速碰撞,呼吸渐渐粗重,仿佛一个赌徒:“友军突然造访,必有内情。此刻雾大,为避免误伤扩大事端速速传令,与我退回襄阳,听候将军处置!”
“喏!”
左右军吏应一声,簇拥着营督越走越快。
“我家瑞兽走失汉南,我等奉命搜索!”
“瑞兽关系社稷,阻挠者死!”
船靠岸,邓小满站在船首振臂呼喊,一队队的府兵跳到河岸冰冷浅水里,哗啦啦朝前奔跑,呼啦啦呼喊着搜索瑞兽,阻挠者杀之类的驳杂命令。
可还是来迟一步,偌大的襄阳码头里已没了驻军身影,只剩下茫然的码头官吏、工役、旅客、商人。
气的邓小满拔剑斩在码头军营的辕门木桩上,恨声呼喝:“安抚士民!向北岸吹号,示意渡河!”
“挖掘堑壕,组织丁壮修筑墙垒!”
越想越气,他抬脚踩在木桩上,才把斩入极深的战剑拔了下来。
邓城,半夜时城中府兵动员,在武库接受武装时颇为嘈杂。
武装后的府兵又走水门前往宣池,在这里登船等候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如果聘做错一步,那这支军队出动,就能成功制造事端,进而保住南阳!
田纪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重新审视自己的遗书,聘终究是当年的荆州大将,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称号。遗书里,他着重嘱托一事,希望田信能今后主婚,把王直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养子变成婿养子。
确认遗书里没有歧义后,他才把遗书郑重交给两位妻子,引领亲兵朝东边水门走去。
城中馆舍里,诸葛乔已被惊醒,在仆从搀扶下登上梯子,隔墙看着一队队武装的府兵向水门走去。
心中焦虑,清晨寒冷空气又十分刺激,让他感到肺腔如同刀割。
脸色涨红,紧紧咬着牙门,以至于咬破嘴皮,血液顺着唇角滑落。
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口腥烈、黑红,有痰块儿混合的血液喷出,整个人后仰着栽倒,眼睛里止不住向外流淌泪水。
他被仆从接住,耳鸣目眩,听不清他们呼喝什么。
脸上,满满的是悔意。
第七百七十一章 空城计
阳光照耀,驱散了许多雾气。
两支率先渡河的骑士百人队稍作整理就一前一后朝岘首山奔驰而去,南岸局势尽数控制在手,蒯涛从容登岸。
襄阳码头的守军撤退的太快了,目前双方还是和睦状态。
蒯涛略略失望,还是不由感慨:“仲业不愧是荆州大将,这是早有预谋呀。”
邓小满手里提着头盔,另一手握着一杯温热茶水正饮着,听了哼笑:“我看他是老了,胆气衰减。”
“不,不能小觑天下英杰。”
蒯涛左右扫一眼,终究有些无奈,看向一名营督:“分兵搜索瑞兽踪迹,这样澄清误会,以免友军误解我军意图。”
“喏。”
这营督有气无力回答一声,也很是不情愿。
蒯涛沉吟之间,突然听到惊呼不由心中一喜,循声望去,就见几名军吏正指着正南方向。
那里天际深青有着一抹白线,却能见浓浓黑烟滚滚升腾而起。
不是狼烟。
一瞬间判定了烟火性质,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观星楼出了问题。
邓小满饮尽杯中水,脸上有些难以置信的荒谬:“竟然真有贼子?这下好了,看聘如何交待!”
观星楼的卫戍、安保工作,可都是襄阳守军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