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私印都是关姬的,田纪紧皱眉头这份命令里,田信可曾知情?
这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同时发兵越过汉水去岘首山执行强迁命令,等同于冒犯朝廷。
朝廷里那么多人,总有一些人在眼巴巴等着,希望观星楼这里研究出什么神奇的学说、知识。
如果南阳府兵突然查抄、强迁观星楼的一切人物资料,江都方面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观星楼这里研究出了了不得机密,北府为了独吞机密,这才突然打破规矩、默契,直接动兵强抢?
等等万一观星楼真的研究出了一些了不得的神秘知识呢?
到时候,那就是朝廷的兵去强抢、强迁了,到时候己方怎么办?难道跟朝廷方面开战?
这显然不合理,在没有确认观星楼研究出的结果之前,不可能贸然开战;可不开战,又无法获取真正的研究信息。
一样的道理,自己就是强抢明明是自家的观星楼,怎么能说是强抢?
就是己方突然迁回观星楼,朝廷难道还敢开战不成?
别的不说,汉水是一道天堑,既方便襄阳,也方便邓城。
在这里跟朝廷开战、对峙的话,豫州牧庞林会中立,武昌地区的贺齐一定会起兵响应。
江东地区极有可能是沉默,不做表态;岭南会发兵湘州,重新接掌湘州地区后向江都进兵,并封锁益州出口。
现在汉中四郡组成的嘉州又握在姜良手里跟朝廷决战,己方占优。
如果把南阳交割出去,那将由现在的二八局面,直接变成四六;之前朝廷交割汉中之前,己方与朝廷的形势对比应该是三七。
现在二八,正是己方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更多的是想用信誉绑架阿信。
可自己不是阿信。
自己只是中人之姿,经不起这二八形势对比的诱惑。
所以现在抢了就抢,本就是自家的观星楼,如果朝廷为此要开战,那正好开战。
田纪目光专注,脑海里就单线程运转,围绕着战争展开,思索、考虑各方面。
确定开战后自己能极大把握守住邓城后,他才去想其他事情。
好像三天前,田信下令追回皇后田嫦的三营长乐宫卫士。这个命令经自己转达,应该在两天前抵达江都,按着府兵的一贯作训操典,经过一天的准备,现在或许已从江都开拔,正沿着荆豫驰道向襄阳进发。
等自己做好准备去接收观星楼时,这三营长乐宫卫士应该正好在襄阳、岘山之南的宜城。
若就地扎营,抢占宜城宜城没有意义,襄阳也没意义,夺回观星楼,集中兵力守邓城,这就万无一失了。
作战风格保守的田纪很快捋顺了前期的决战方略后转身去就慰问诸葛乔的伤势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再聚襄樊
汉水转向朝南的拐弯处,沙洲水寨。
厚斜倚护栏坐在寨门侧旁的瞭望塔上,当年襄樊决战时他驻守这里,率领七百余江夏兵与北边的东津水寨互为犄角。
结果呢,田信率轻兵乘载小舟、木筏强攻沙洲水寨,奋勇争先无人可挡。
若不是自己见机不对跑的快,有很大可能成为田信功绩中排序很靠后的一个无名小卒;当然了,也有另一种可能,自己及所部吏士被俘,提前效力于荆州军。
或许,自己此刻已经成了北府的中将、少将,是名动朝野之人。
值此盛夏之际,厚时时会因想起襄樊之战而走神。
自己也是有朋友的,李绪改投燕王,却被反戈的周魴临阵刺杀,而周魴呢?
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已三十二岁了,虽时刻剃须,可面容的衰老,身体机能的衰减,都是可以看的见,能感受到的。
身在营伍之中,一柱擎天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两年却渐渐的少了。
虽少了很多苦恼,但也令心胸内深藏的那团火焰渐渐变凉。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明明参与了天下形势扭转的关键一战,七年之后,却还在原地踏步?
是自己不行抓不住机会,还是别的原因阻碍自己捞取机会?
这沙洲水寨,仿佛自己的囚牢。
即是囚牢,就该亲自打碎。
当年错过了一次,现在不能再错失良机。
这可是求了好久,才求来的职务。
厚抬手揉了揉鼻子,不时向南张望,等候南边的运船。
南边,汉津税关,一批北府运船在这里接受检查、搜索。
跟以往一样,船舱里以海产品干货为主;因去年推广新币,现在关税不再按比例征实际的货物,而是征收钱税。
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运船里还有一批在岭南犯罪的军吏,都是陆议回到岭南后清理出来的。
这些军吏要么出自夷兵营,要么是襄樊之战投降的魏军,过去的岁月里始终在杀人。
岭南地区得益于三江水运体系的运力,以及围楼的坚固防御力,北府、湘军、岭南汉僮在田信规划下成了一个扩张机器。
在陆议抵达岭南之前,岭南铺开的摊子太大了,没有人能调整、控制,有骑虎难下的势头。
为避免不必要的内部折损,一方面造船开发海洋,一方面顽固执行强硬的军事扩张策略。湘军控制三江水系,水系外围的汉僮土兵扫荡、围,几乎将一切抵触官府的土民擒捕殆尽。
而军事扩张、围捕土民的过程中,湘军因袍泽伤亡,往往采取酷烈的报复手段。
虽能威慑土民、汉僮,但也在不断激化矛盾。
陆议上任后,清除了一批嗜杀的军吏,以及平日做事有明显犯禁、违法的军吏;他不做审判,将这些人集中起来由徐祚、张温监督,送到关中交给田信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