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的骨骼能支撑那么庞大的形体,说明绝非凡品;鲸骨熬制的骨汤,也是大将军、皇帝的日常必饮的滋补汤。得益于鲸骨的风靡,青徐、江东地区也开始在官方引导下准备建造海船,捕鲸捕捞海鱼,并探索海外。
岭南的咸鱼、鲸骨已经引发了一个对外探索的潮流;对赵氏来说这都与她无关,自父亲战死汉口以来,家中在水军的影响力就迅速消退。
造船、探索海外、捕鲸、搜寻妖魔、仙山,都与她赵氏无关了。
如今来关中,正好跟着关姬一起去研究那些新奇的东西……再其他的东西,对她来说太过遥远、陌生,没必要去掺和。
他们来长乐坡时已到了傍晚,长乐坡南边的辽阔平地已经完成了整体规划,需要施工的第一个样板街坊则完成了更为精细的规划。
这片区域里,以打桩的方式完成了所有点位的标示;每根大桩都画了水平标记,会在修建过程里完成地面平整。
不需要向外运输什么土方,地势较高的一侧开挖地窖用来烧砖,自能消耗许多黄土,完成地面的大致平整。
而现在田信正巡查排污渠修筑,这些计划中的暗渠埋在地下五尺处,使用石条垒砌、石灰混合的三合土做粘合、勾缝。
现在才是排污渠最初的开挖、夯实地基工作,夯土时也混合石灰,这样土壤十分瓷实。再铺设石条搭建排污渠,应能避免污水过快的渗透,形成空洞。
毕竟是污水,以现在的用水量,水压不会太高,形成地下空洞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再说了,铺设石条时,最底下一层会交错垒砌两层石条;三合土粘合补缝,再加上污水自带的沉淀物,自能堵塞缝口。
田信对这些基础设施工作很重视,工地上一片紧锣密鼓,热火朝天。
以至于关平抵达后,看着各处收工返回住宿军营的劳役也有大致的队列,不由想起了当时的征戎岁月。
越是回忆,神情越发的消沉。
很快田信亲自来迎接他们,田信穿着坎肩短衣,下身是过膝的四角长裤……是卷起裤腿到膝盖处的长裤,脚上是一双轻便、凉爽的布鞋。
看到田信脚上的布鞋,关平就觉得自己脚上的皮靴有些沉重、闷热,就连始终没感觉的脚掌心都有些痒痒。
隔靴搔痒……这是田信平日不穿长筒靴子的原因,也是当年笑话关平的论点之一。
“兄长,别来无恙?”
“皆好,孝先此处是何故?”
关平指着纵横交错的排污渠,各处修城都有修筑排水暗渠的规划,可排水设施为的是在洪水、暴雨情况下排空城内的积水。
所以临河的城池有水门,协助排洪;普通城市也有暗渠通向城外低洼处。
这类排水渠以泄洪为目的,自然是主要的一条干线就能达成预期的效果;可田信这里却在挖纵横交错的排污渠……这实在是太耗费人力、工期了。
为排水来考虑,未免小题大做。
见关平当场提问,田信也就领着关平站到一处土堆上指着各处沟壑做解释……这是方便各家各户排污的,甚至可以使用原始的厕所,直接把污秽冲到城外囤积下来发酵。
等发酵好,引入昆明渠水冲刷,冲入农田里!
第七百五十二章 变故
夜里,关平与田信抵足而眠……也就是睡在一张大炕上。
这时候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阿木也睡在这个土木搭建的简陋屋舍里。在阿木的认知里,这就是一座简陋的屋舍,远不如他自小认知的建筑那么精致。
他已经入睡,以一个扭曲姿势如同一个‘片’字一样睡着。
关平则细细讲述这半年来江都的各方面变化;首先最大变化就是皇帝有了嫡长子刘璿,意味着皇位有了最正统的继承人。
刘璿,璿,音意等同于璇。
算是自己的堂外甥,对这个出生的先帝嫡长孙,田信心中没有多少感想。
既没有什么怀的想法,也谈不上什么善意。
可以抱着阿木哄、逗阿木,也不会去抱这位堂外甥。
不是身份有隔阂,而是彼此注定不会有好的关系,没必要惺惺作态,去折磨、扭曲一个孩子的认知。
让他自然成长,喜欢该喜欢,讨厌该恨的,真的没必要去引导这个孩子的观念。
这个孩子的出生,自然令老丈人很是高兴。
而少府衙署铸造‘建兴五铢’新钱的工作已趋于正规,从民间兑换来的旧钱,保证少府衙署有充足铸钱的材料外,还有一些铸钱的盈余。
这种盈余,少府内部并没有一个专有、准确的名词来形容,田信眼里这种盈余的收益就是铸币税。
同理,还有少府征收产业过户时的商税,田信眼里这种东西不叫商税,应该叫契税、过户税。
少府衙署有了新的盈利收入,而编制内的吏员、军士规模没有变动……相当于杨少府手里有了闲钱。
当杨少府正准备扩充少府衙署,用这笔钱在地方上征集雇工开发资源,设立‘国有产业’时……就因皇嫡长子的出生,令大将军很高兴,于是尚书省一道诏令发到少府衙署。
结果把杨少府气炸了,铸币收益、产业过户的契税,大约近乎百万新钱,直接拨发到皇帝手里。
至此,皇帝手里终于阔绰了。
而皇长子的各种开支,小到宫人俸禄,大到东宫重新修筑,都压在了杨少府头上。
准备大展宏图的杨少府,险些被气死。
若不是胆子小害怕大将军,可能早就挂印辞职。
听着关平的细细陈述,田信很直观的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老丈人很喜欢皇嫡长子。
这算是给自己施加的心理包袱?
田信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自己又不是杨仪,是个好欺负的人;皇嫡长子的命是命,自己儿女的命难道就不是人命?
自己赢了才能控制局面,保证尽可能的少流血;若自己输了,谁能控制局面?
也不知道老丈人究竟怎么想的,或许是一厢情愿的期望美好,不肯面对今后血淋淋的抉择;又或者老丈人已经有所觉悟,现在只是在补偿皇嫡长子,也以此传达他的精神,好让自己注意到。
如果今后事情落到自己手里,处置皇嫡长子时,也能看在今天老丈人的态度上,宽厚处理。
两汉贵戚政变,皇帝都能找个借口杀了或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