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都是新栽的梅树才对毕竟入秋后才是移栽树木的好时节,这少府衙署才建好几年呀
廖立笑意更胜,与杨仪并肩走向中门,讲述来意:“适才拜谒大将军,大将军决意以新钱兑换旧钱,以一折三。回收旧钱,铸造新钱。”
“威公呀,大将军立意明确,恐难再动摇。”
“铸币之事原本由大司农府分管,又有工部、户部参与,颇多不便。比起这些,大将军更信赖少府。我闻先帝时期各地司金中郎将多有不法事,故此番少府铸发新币时,则由我御史台协同参与。”
“哦竟有如此好事”
杨仪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很是感动:“还是大将军知我,当年陈公再三推让铸币之事,就因此事牵扯过多,污者难察其污,清者亦难自证其清白。今有御史台协理铸币、兑币之事,我无忧矣”
廖立满意点头,杨仪漫步在花苑石子路上,继续说:“朝中因益州之事纷纷扰扰,朝官屡有斗殴、厮打之事,令大将军十分不满。就此事,威公如何看”
“公渊兄,大将军体量我少府难处,少府自然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杨仪说着驻步,以端庄、肃重的神情表态:“今天下各州,唯有益州豪强兼并田亩,垄断山川之利。至如今,岭南偏远之地尚能征租,益州却是水泼不入,犹如国中之国,此一眼可见之事,宜早做处理。”
少府是不能征税的,征税是大司农府的事情,这是国家财政。
少府征的是地租,山林湖泊矿藏以及狩猎,都在少府管辖范围内,这是皇帝自先秦以来的私产。
地方豪强想要开发,就必须得到少府的授权许可;要么合作性质的给少府分成,要么给开发许可性质的固定地租,再要么由少府主导,将开发者纳入少府,成为少府的一部分。
少府有三种经营模式,可供各地豪强、志士、商人选择。
可益州已经有成熟、稳定的开发产业又觉得朝廷亏欠、辜负他们太多,也就无视了杨少府的好意。
杨少府自始至终没从益州那边收多少地租,要说有极大好感,这才是自欺欺人。
如果可以,杨少府是不想收固定地租的,也不想拿分成,杨少府想恢复少府的昔日荣光由少府衙署在各郡设立专管的机构,由这些机构雇佣当地士民开发当地的资源。
百万雇工不可能,等人口恢复,来个三四十万的雇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前景是美妙的,可这一年来,益州方面迟迟打不开局面,怎么能让杨少府满意
杨少府的态度令廖立满意,约了个时间一起钓鱼后,廖立就向廷尉府赶去。
青壮年朝官脾气大,言语冲突引发斗殴厮打这种事情总不能不管,也就统统拉到廷尉府先关起来。
身为朝官,谁没有几个乡党
小的打架都打了,现在轮到老的去捞人。
第七百三十四章 转移
廷尉府,监牢营。
廷尉府并无专业的监牢,不论早年张温,还是现在的李严,对于修造监牢并无太大兴趣。
因此廷尉府的监牢由一座城中军营改造而来,凡是囚禁的囚犯都会被组织起来去做毫无技术含量的修城工作。
修建城市,不单单就一个城墙;城内的街道路面硬化,排水渠的连接,乃至清理城内生活垃圾等等之类,都需要一支吃苦耐劳的队伍来负责。
石灰的大量烧制,在这个远离战争的时期,很多石灰就投入了城市基础建设里。
堂堂江都,经过这些年的建设,城内主要街道都已完成了路面平整、硬化和配套的排污渠修建。
起码下雨后,主要街道上一尘不染;不似早年,雨天必须穿木钉屐履,不然出一趟门必然两脚都是烂泥、污泥。
江都正在渐渐编好不是早年的懒散,而是他们不知道该从哪里改进生活设施。
有田信的指导,针对性的使用人力、物力,自然事半功倍,收效卓著。
目前监牢营里有一百二十多名参与斗殴的郎官,鉴于他们的身份,只好安排一些打扫营内的清洁工作,可不能像普通在押囚犯那样组织起来去做脏活。
主要斗殴的自然是关陇、益州这两拨士人,其中又有各地拉偏架乘机踹两脚的士人。反正当时一团糟糕,凡是人堆里的郎官,都让赵云绑了移交送来。
斗殴原因就在益州豪强的命运,益州人自诩有功要争取更好的待遇,关陇人觉得保持益州现在的政策已经很不妥当,理应跟各州豪强一样接受朝廷的检地、拆分。
益州人怎么肯接受这种强盗逻辑,言语交锋时总有几个性急的人心直口快,把北府这个庞然大物拖进来。
争论的双方缺乏控制,气不过打起来也就很正常了。
作为关陇去岁郎官的首领人物,擒贼先擒王,姜维受到重点照顾也就成了必然。
于是乎,姜维为自保下手狠一点也就很符合情理了。
不把姜维的罪行定明白,其他参与者也就缺乏量刑标准。
就在这监牢营里,廷尉卿李严、卫尉卿夏侯兰、卫将军赵云、太常卿秦宓,鸿胪卿陈震、光禄勋向朗一起等待着,等着御史中丞廖立回来。
负责监察工作的廖立,自然要请示大将军,取得量刑底线后,才能参与这场对犯案郎官的判刑。
同时,侍中诸葛乔旁听这场审判,以做记录。
所以这不是一桩小事,代表关陇、益州未来的这批年青郎官现在敢在当值、学习时斗殴;那么继续失控的话,今后这两拨人就敢对阵厮杀。
因此,这起事件中绝对不能搞什么平衡,这等于放任、纵容双方;也不能扶立一股,打死一股,谁都有宗族、朋友,如果处置的十分不公正,那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可能会形成长远的倾轧、党争之祸。
事情棘手,廖立下车时就肃容,毫无表情。
他与诸人纷纷见礼,落座后才说:“仆已请示大将军,依大将军之意,事端由议郎李邈挑起,而伤人最重者乃左中郎姜维。故此二人严论深究,余者皆授官徐州,且管后效。”
众人哑然,除了赵云,余下诸人无不动容,为徐州人感到惋惜不已还好这帮人受到针对,否则以徐州的底蕴,必然要抢走很多位置。
整个徐州自乱世以来,也就受过曹操的大范围屠戮;作为一个小州,又躲过了魏军、汉军、吴军的几次会战波及,所以徐州遭受的破坏很小。
徐州士民为了自保,忽视了司徒糜竺的邀请。
从结果上来看,徐州士民再一次成功躲避了战火,但也气死了糜竺,深深惹恼了先帝。
若是当年徐州士民肯下狠心听从糜竺的号召,那当年一战就能光复关东四州,甚至能迫降江东。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所以恼恨徐州的不仅有先帝,现在执宰朝纲的大将军也很不待见徐州。
虽然理解徐州人自保的苦心和立场,可正在汉室朝廷的宏观层面上来说正是徐州当年为一己之私拒绝响应,才造成了北伐坎坷,以及北府的空前壮大。
到现在为止,徐州没有一个正规途径以孝廉、郎官入仕的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