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雄惊醒,军司马见他诧异模样,又重复说一遍,询问:“是否回复”
“传令杨驹坚守待援。”
开口做出第一个中规中矩的回复指令,张雄紧跟着说:“通告各营,遗弃营垒,撤往中军与大都督汇合。”
“喏!”
军司马一愣,与周围军吏齐齐拱手,四散返回各个小营区传达命令,整个大营开始运转,草料、物资堆积,做着纵火准备。
白马氐防线河段,已有三条浮桥架设。
约上午八点左右,田信本阵幕府机构自后岭前移开始渡河,亲军三卫里的左卫、近卫已经渡河,已在北岸列阵等候。
此时河面雾气未散,田信抬头看一眼雾蒙蒙的天穹,突然想到一句话:同一片天空下的你我他。
过去、现在、未来,天空始终如故;不论现在的自己,还是过去的自己,仰头望天时视线内的景象又有什么区别
只有垂头看脚下时,才有种种不同。
骑乘一匹上等赤兔马,田信抵达北岸,杨千万领着其父前来参拜。
跟在田信身后的蒙多、白兔、青雀三匹神驹引的白马氐大小酋长惊呼不已,蒙多如今八百多公斤,许多人需要仰头才能看到蒙多的马脸,何止是震撼,简直震撼的难以形容。
一匹宝马,复兴一个部族,绝非游牧部族的传说。
蒙多早已经财务自由每年赚来的收益,和收益置换的产业再生价值,折合收益不在湘关的关税之下。
当然了,其中蒙多是关键的一环,田信本人的地位也很重要。
看似是蒙多在挣幸苦钱,实际上可以理解为田信的权力、地位在变现虽然不缺这些东西,可总得找些共同话题,以方便彼此交际。
所以现在的蒙多不单纯是一匹绝世宝马,还有一个皮肤,叫做白色手套。
一众氐人酋长的惊呼,蒙多只是打了个响鼻,走过浮桥脚踏实地后,趾高气扬跳着马步舞,一抖一抖跟在田信身后。
田信多少要给马超一个面子,也听说过杨千万灞水漂流的壮举,将手里五色彩绶编织的马鞭递出:“杨都尉舍身报国之壮举,孤十分敬重。待战后,孤前往扈谷亭祭祖时,还请都尉与孟起将军同来。”
杨千万在荆州混了快五年,双手捧着马鞭激动的难以言表,连连点头:“外臣明白,外臣明白!”
巴蛮、荆蛮、五溪蛮都爱跟北府打交道,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现在双方十几万大军犬牙交错纠缠在一起,每天都能发生许多故事。
杨千万这样的故事,可以引申发展出许多说法,又是中高级军吏,忠诚可靠,能推一把就推一把。
就他灞水漂流前往策反白马氐一事,可以往忠孝两全这个概念上推是为了大汉社稷,为了父亲安危,杨千万才义无反顾跳入冰冷、湍急的灞水漂流前往下游。
忠孝两全之人,这么大的帽子,也是一重道德枷锁,杨千万本人如果自律一点,今后公卿有望。
田信轻踹赤兔,去前线与姜良、周卓汇合,同时又换了一条马鞭,这是一条红蓝白三色彩绶编织的马鞭。随身携带的马鞭肯定是陈国公室御用之物,都是有来头的东西。
他前脚走,后脚杨千万就将捧着的五色彩绶马鞭用一卷干净粗帛裹了这可是要供起来的传家宝,家里来了贵客,可以引着去参观,然后讲述这条马鞭的来源、典故。
不止是他,他的子孙也可以这样做。
什么是门第,这就是门第!
田信后方,亲军右卫开始渡河,渡河之后就会斩断浮桥,让出河面,方便上游的扬武左卫、右卫乘船顺流而下汇合陆议虎牙军迂回作战;还有左军的重装步兵,也将漂流而下,择机加入战场。
战场方圆就二百里,目标固定,军队稍稍散开一些,也能发挥出决战效果。
当然,前提是破解魏军的主力骑兵,否则就是魏军反推。div
第五百七十五章 辅国将军
约在上午九点,魏军三河口西线军团,郭淮大营。
这个时候河雾渐渐退散,能见度已有一箭之地,辕门处探马、使骑往来奔波,朦胧看不清身影,只有青灰色轮廓,着墨或浅或重而已。
张雄半个小时前开始向北撤离,临走不忘派人通报郭淮,让郭淮做好坚守准备。
东线军团不能指望,现在只有西线郭淮军团能牢牢钉在三河口据点,可以大量北府兵。
牵制的北府兵越多,那己方骑军反攻时的阻力就越少,只要击穿北府阵列,那平阔的鹿塬之上,就是一场新式骑兵的表演赛。
郭淮从个人仕途、理想、家族生存环境来说,已经没有了一丝一缕的退路。
他更为果断,传令辅国将军鲜于辅率领五千乌桓义从骑士向北部高地撤退,以增加决战时的冲击力度。
郭淮大营南侧最近的是五千乌桓义从骑士营垒,这是一支跟着吴质吞掉南匈奴,又吞掉河西诸胡联军的骁锐骑兵。
哪怕三年前是寻常的义从骑士,可经过三年的扩张,以及战利品的变现,和吴质的筹备,这支乌桓义从骑士已经军械正规化。
这是很了不起的进步,意味着他们在吴质眼中不再是强行征召的可消耗资源,而是魏军中的一份子,还是骨干成员。
鹰山之战后魏军的传统骑兵折损严重,又不敢发展雍凉二州的本土骑兵,于是就让这支乌桓骑士捡了个便宜,得到了吴质的倾力扶助。
从训练到器械,再到晋升途径,以及简单的军中启蒙教育,都打开了方便之门。
负责指挥、节制这支乌桓义从骑士的是辅国将军、昌乡县侯鲜于辅;作为幽州崛起的边将之一,鲜于辅跟阎柔、刘虞一样是怀柔派;而公孙瓒、田豫、曹彰、牵招则是强硬派。
怀柔、强硬只是态度、手段,目标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想解决边患。
解决边患问题,生活平稳,才能专心发展,又不需要太多的军事负担,吏民能有富足的好日子过。
怀柔的优点是军事成本低;强硬的优点是一劳永逸,将安抚游牧部族的资源节省出来,打倒、附庸游牧部族后,反而能摄取资源壮大自身,也能削弱、斩断游牧部族崛起的希望。
到底哪一个好?
这不是一个对立的选择题,是一个优先度的问题。
如果没有公孙瓒的猛烈攻势,那刘虞的怀柔政策也很难见效果;如果现在没有牵招、梁习等一批强硬派边将,鲜于辅的地位也不会太过稳定。
正是因为牵招这帮边将能把乌桓、鲜卑人打疼,所以这些游牧部族的首领才会积极联系鲜于辅,由鲜于辅充当游牧部族与大魏朝廷之间的中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