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将散未散之际,田信领着十余名锐士拔除蓝田关东南最后一道烽燧哨点,哨点就建在山上,与蓝田关所在的峣山相互对峙。
随着太阳升高阳光渐渐炽烈,山沟里的雾气也越来越薄,山风也渐渐强劲。
从这处烽燧,可以清晰看到蓝田关的周围山脉走势,如沙盘上呈现的那样,蓝田关修筑在一个三岔口。
这不是一个小的三岔口,是一个主要路口;一个通向蓝桥、蓝田,一个曲折蜿蜒向北,通向霸上,通向侧翼战场。
因此蓝田关就修筑在三岔口的山头上,在‘y’形枝杈的中间。
交叉的山沟宽阔,以蓝田关下的平坦地形,足以摆开两三万大军厮杀。
峣山山势陡峭,山梁上趋于平缓,修筑有大量营房,还有增筑的外围石砌矮墙,内中加固的旧有关墙,一共两道墙。
而两道墙之间还有各种滚石、檑木,不拔除蓝田关,就别想顺利通过那两条路!
田信观察蓝田关布局之际,虞世方领人跟上来,喘着气:“公上?”
他打量烽燧四周,并无血迹,就知道这处烽燧和前面几座烽燧一样,见到田信领着两条猛虎出现在面前,直接就……降了。
田信回头,见虞世方身后的亲兵扛着狭长木箱:“带来了?”
“是,刚在山下翻开检查,没有浸水。”
虞世方说话间嘴角抽了抽,更像是颤抖,看向对面三四里处的蓝田关守兵,目光有一点同情。
这本是对付吴质的大杀器,但蓝田关实在是太险峻,魏军随时可能有增援部队从蓝田、霸上两个方向赶来。
魏军每多拖一天,己方被南山大秋雨击败的可能性就高一分。
只有迅速击穿蓝田防线,己方才算解除后顾之忧。
“少浸水也没事,山顶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田信笑容畅快:“开始吧!”
“得令!”
虞世方重重抱拳,转身从烽燧一跃而下,对跟来的吏士挥手:“开始,升龙!”
“喏!”
这些吏士放平狭长的木箱,小心翼翼取出青色绢布缝合的一节节……龙形风筝。
虞世方仔细检查各个环节见并无脱落迹象,起身对站在龙尾四五米外的军吏呼喊:“升尾!”
这名军吏手中丈宽燕型风筝,他稍稍转身,手中风筝正对风口,当即风筝两翅快速抖动,风筝被风吹着升起,拉扯他手中的丝线,很快十几米的线放光,而燕型风筝还在升高,拉扯龙尾开始升高。
摆在山顶,首尾十三丈长的青龙风筝一节节被拉起,很快青绢、红绢、白绢缝合竹篾的龙头也被扯起,五名配合娴熟的军吏神情严肃盯着风中摇摆的青龙风筝,不断调整、放线。
于是,山沟雾气散尽时,一条巨大的青龙腾空而起,悬空。
“那!那是!”
阎圃指着头顶青龙,这是朝蓝田关飘来的风筝,瞪大了一双眼珠子,整个蓝田关守军处于惊骇状态中。
青龙就悬在他们头顶四五百米的地方,因风向转动而产生摇摆,仿佛……一条水蛇一样。
而对面山头,一面又一面的战旗陆续树立,汉军、陈军、北府、虎牙、鹰扬各类番号战旗林立。
青龙,竟然是木德青龙!
王雄闻讯刚出营房就看到那条悬空畅游的青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脚底自腿蔓延而上。
山沟雾气渐渐散去,北府兵从山沟拐折处鱼贯涌出,先是轻装步兵阵列,随后是五十余骑一阵的骑兵小队,骑兵小队从两翼铺开,沿着山脚前进、搜寻,轻驰而出抢占有利地形。
马蹄践踏,亲军卫骑士仰头就能看到那条青龙,只觉得热血沸腾,神灵、天命、大义都在己方!
步兵方阵更是小跑着前进,青龙激励下,长途行军的疲倦一扫而光。
当青龙风筝在强劲山风吹刮下顺利起升,这场战斗已经不需要冒险袭击蓝田关。
青龙就飞在天上,哪怕阎圃、王雄的脸皮再厚,也不能指着突然出现的青龙,对将士们说:看,这是我大魏的龙!
这是青龙,不是摩陂井里飞出来的黄龙!
摩陂都被汉军占了去,你家黄龙的老巢都被端了,也不见出来露露面,现在见过青红黑白四龙的田信来了,青龙也来了!
这仗,还怎么打!
蓝田关守军陷入混乱、惶恐,阎圃目光呆滞,浑浑噩噩的来到王雄身边,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仗该怎么打?
隐约有听不清楚的呼喝声传来,阎圃、王雄面面相觑。
“万岁!”
“万岁!”
“万岁!”
关城之下三岔口平地上,亲军卫山呼着一遍又一遍万岁,结成阵势向蓝田方向推进,这条路的尽头有敌军出现。
这条曲折山沟道路有较长的一段平坦、直道,约有五六里长,可见五六里外拐折处,有魏军前锋骑士出现,这些骑士举着土黄战旗,出现在蓝田关城、北府亲军卫,以及田信的视野内。
相隔太远不清楚这支魏军的规模、番号,但绝非好事。
本可以顺利迫降的蓝田关,可能会因为这支援军而发生变故。
张虎也仰头看着前方那渺小仿佛一节蜈蚣大的青龙风筝,暂时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蓝田关下的广阔平地,已经被北府前锋部队占据优势,只要对方不靠近蓝田关,就不会遭遇打击。
然而主要有利地势已经被对方占走,蓝田关虽居高临下,可攻击范围有限。
所以,自己抢占不到有利地势……如果交战,可供自己投入兵力的战线宽度,远远不如对方。
只要战斗,自己就是劣势的一方,又何况远道而来,兵马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