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糜家鞍前马后的辛苦上,关羽不太可能杀糜芳,这是你糜芳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你敢捋虎须。
孟达早早跑到东三郡去了,可我呢?
关羽不杀你,总要杀一个立威,左右数来数去,似乎就我傅士仁体格、资历能吃这一刀。
看着胡班率领水师启程在即,傅士仁叫苦不迭又无所应对时,田信在篝睡觉、臧传说、刘亡灵、陈一千、张忽悠、公孙负两千这些绰号可谓鼎鼎有名,凭什么不能有自己一席之地?
话又说回来,襄樊战场已得襄阳,樊城已成绝地。
恐怕没有自己,关羽也能在徐晃发起攻击前攻破樊城。
第四十二章 委屈
月初日,天色启明时,江陵旧城军营已有鼓声响彻。
五营夷兵穿戴铠甲,手握长短兵器监督降军列队,一同享用早饭,饭后会驱使降军去城外砍伐草木以修葺居舍,或作为话就见黄权疾步走出客厅,边走边穿鞋,几名随从紧跟着离席而去。
他刚伸出的手无力落下,面容松垮眯眼环视,鼓吹乐手纷纷起身抱着乐器从竹席隔间后撤离,厅内只剩下心腹之人,糜芳痴痴仰望梁柱,语气幽幽:“大江广阔,怎及汪洋浩瀚?”
“今受其罪却不敢言其事,此等委屈,平生未有也!”
随从、部曲皆默然无语,糜芳心态炸了,他们这些糜氏部曲、亲党又怎可能心平气和?
第四十三章 关姬
江陵城,市集。
市集是官市,在几处入口设立栅栏,只有清晨市正敲钟后才能开市交易,过申时傍晚后,这里会闭市。
官市上流通的主要货币是黄金、白银,直百钱,严禁铜器皿以物易物。
江陵贸易大头是蜀锦,这里是蜀锦的主要销售心,不管是江东还是原,又或者河北,凡是达官贵人就没有不喜欢蜀锦的,就连鲜卑、乌桓人都喜欢蜀锦。
蜀锦交易以金银为主,田信可没钱买蜀锦,他领着名部曲个个披甲挎刀,其一个体力充沛的部曲更提着田信的铁戟,摆明了是军将校做派。
此处市正一本正经查验田信的官印,并说:“校尉自襄樊凯旋,不知可有铜器?司金郎将官署收购铜器,军将校可得高价。”
田信拿出一枚巴掌大双凤花纹的铜镜:“这么大铜镜能换多少钱?”
市正伸手接住掂了掂,又还给田信:“此重约一斤十二两,一两铜给钱二百,这铜镜值四千二百钱。”
四千二百钱,自然不是四千二百个五铢钱,或同数量蜀五铢,而是四十二个直百钱,重量也就在二十一两,扣掉锡,铜含量应该是铜镜重量的一半。
出乎市正的预料,田信反将铜镜递给他:“换钱吧,这里可有饴糖、蜂蜜?”
田信是真没钱,在市正这里登记铜镜入库信息后,他才拿到属于他的四十二个直百钱,重量也就等同于七十个刘璋时期铸造的蜀五铢,面值却是整整十倍。
为了凑集铜器铸造更多的直百钱,刘备连挂帐篷的铜钩都融了。
这里是官市,直百钱就值一百个五铢钱,你敢不认?
所以物价早已飞涨,且很多东西不会出现在官市,大多以物易物消耗掉了。
没有商业环境,就谈不上手工业发展。
以至于田信现在拿着四十二个直百钱发现没东西可买,奢侈品买不起,手工艺品寥寥无几,就连粮食、布匹这样的硬通货也没有贩卖的。
也没有卖麦芽糖的,蜂蜜也过了时节,田信找到一处卖红糖的交州商人摊点。
粘稠的红糖用竹筒盛装,一筒糖约在两斤,价值一千五百钱。
很自然的,田信用四千二百钱买了三桶红糖,笑问:“我喜好吃糖,每月要五千斤糖,你可能供应?”
商人赔笑:“将军莫要拿小人说笑,小人今年储运前后也就五百斤。”
田信敛笑:“我岂是说笑之人?我麾下儿郎手颇有金银、铜器,一斤铜换你五斤糖,你若愿意就来旧城军营来寻我。你有多少糖,我都能接下。”
绕开官市交易,这商人自然不用交税。
又是以物易物,金曹、市正再厉害,税也收不到这类游商头上。
也知商人有顾虑,哪怕刘备军纪再好,总有那么一些让商人恐惧的事情发生。
田信给商人一枚通行竹简就由他自己思量去,想挣钱就来谈,不敢挣这个钱就算了。
走出官市,田信感慨道:“我听闻当年世道平靖时,雒阳一石米价值二三百钱。如今乱世之人,还不如当年雒阳太平之犬。”
严钟笑说:“主公这话……仆不知如何说,现今能活一日是一日。”
谈话间黄权已立在道路间,暗花黑锦衣袍头戴进贤冠,微微拱手朗声询问:“足下可是奉义校尉扶风田孝先?”
“正是田某,未敢请教先生何人?”
“某阆黄权,领治从事,奉王上诏令来荆州公干。”
黄权说话间侧头示意,他的一名随从已从木匣取出锦绣帛,帛由另一名随从双手捧着,黄权就说:“田校尉城宅院何在?”
“末将驻留军营,止有一妹寄养君侯府上,城并无产业。”
田信左右看看,见旁边有街巷清净,试探问:“不知事急事缓?”
“不急一时。”
黄权朝后摆手,他的随从又将帛收入匣,黄权询问:“田校尉现在是要返回营垒,还是要去他处?”
“正要去关君侯府上探视我妹,申时前回营。”
“实在巧合,黄某也要往君侯府上去,不若同行?”
两人同行,黄权细细打量田信,见面无骄横之色,笑说:“孝先勇名已传遍益州各军,皆以为勇而直率,竟不想是含蓄谦逊之人。”
“先生以礼相待,我自该同等回报。”
田信笑容自然显得随意:“先生此前可在糜府君处做客?田某辰时入城,在郡府偏院等待许久,迟迟不见糜府君身影,亦无餐饮招待,这才不告而别。某自知有失礼之处,不过回敬糜府君之举。先生可有劝田某向糜府君致歉之意?”
“怎会?糜子方大失所望怀幽怨之心,岂是言语所能动?”
黄权笑容爽朗:“今见孝先,某一眼就知孝先腹有韬略,非寻常战将。区区糜子方,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