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敛容,依旧一张酒酣涨红的脸:“可有信使来报?”
“未见信使。”
虞翻这个时候已走到一侧,抬手就脱锦袍,拎起征衣就挂到身上,自顾自绑着征衣木扣:“卫公,应提防贼虏伏兵。”
“哼,还怕他不成!”
张飞扭头对帐外扬声:“举火示警,擂鼓聚军!”
他又对范疆粗声呼喝:“传告各营,营中多立火把,警惕伏兵从营内杀出!”
范疆恍然,赶紧转身去传令,虞翻张张口把想说话的咽回去,就见张飞得意洋洋看他,虞翻遂回以笑容,张飞更是呵呵直笑。
“难道有诈?”
司马懿见吴懿营垒外只有简单的一道木栅栏,说是木栅栏,还不如说是立营的规划营标。
就连这道栅栏也是稀稀疏疏,多有空缺之处,简直比流贼还不如!
可见东北昆阳方向有火光,哪里还能细想,下意识认为吴懿应该无备,不然不可能远处汉军会举火……极有可能是夏侯尚,或张郃的兵马杀到。
“嘶……真是火光?”
吴懿醉酒,刚被亲卫将架着出帐看东北方向的示敬火光,就突然听到杀喊声,从左手方向。
当他扭头去看时,就见百步外的栅栏被轻易推倒,黑压压的夜袭队如洪流淹来,顷刻间所有的营帐轮廓都被黑色淹没。
没有披甲的吴懿站在大帐前的篝火前,第一时间遭到集火。
一脸错愕、失落、释然以及遗憾,吴懿与披甲的亲卫将一同射中,他刚拔出的剑也无力坠地。
当啷一声,随即吴懿与亲卫将扑倒在地。
关中都督、右军副将陈留吴懿就此战死,时值夏历元年十月三十日凌晨,约三更时刻。
第二百九十章 不得已长平侯施计
昆阳城西门外,另一座滍水桥。
这里汉军并未设防,是留给昆阳守军自行撤退的生路所在。
可昆阳守军不珍惜,反倒方便了张郃的前锋部队,他虽执掌三万余洛阳中军,可此刻能抵达战场,由他亲自指挥的也只有看看五千步骑。
当北府兵营地举火示警时,张郃还在等待夏侯尚派遣的伏兵,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张飞比邻滍水的北营跟着举火、擂鼓。
哪里还能再等?
魏军各队相继吹号,向着一切有灯火的区域发起进攻。
张郃本部千余人擂鼓向前,以鼓声为标志,向各队传达本阵所在。
隆隆鼓声中,张郃这里顺利破开简陋栅栏,突入营中与汉军甲士厮杀起来。
也有零散的分队越过北营,向昆阳东门外的张飞本营发起骚扰,皆明火执仗,夜中难辨虚实。
张飞瞪着眼睛观看营外游动的火把队伍,对身边虞翻说:“先生,此必疑兵。”
虞翻拄矛在手:“卫公,还请拨付五百甲兵,虞某去会会这股敌虏。”
“先生怎可冒险?”
张飞将战盔往脑袋上一戴,扎着盔带:“我去厮杀,先生居中调度,统兵接应。”
“不可,些许贼虏,怎劳卫公亲往?”
虞翻抬手抓住张飞肩膀:“要去也是虞某去,卫公千金之躯,如何能涉险?”
十几个中高级军吏跟在身后,正要请战,张飞眼睛微微上翻想了想:“不若我与先生各领三营兵,分左右解救北营,看看这魏军是何来头。”
他言语间脸色狐疑,想不明白曹洪怎么敢来夜袭。
曹洪那里的情况也不算机密,只是大雨阻碍路途,无法包围、吃掉曹洪。
思来想去,也只能推测为曹洪、司马懿的本部兵马来袭,也只有各自的本部,才有这种夜袭能力。
不是精兵,是没资格打夜战的。
对寻常郡国兵来说,能夜间行军,就已经是其中一等一的头筹强兵。
叶县,关羽登高而望,神色平静毫不意外,现在的魏军也只能打夜袭战。
魏军的精锐部队士气相对稳定,又有地利优势,不敢打正面野战,只好靠打夜战来激励郡国兵。
不仅是激励郡国兵,也要激励魏国朝堂里的公卿……如果公卿们都对大魏没了信心,那发生其他一些诡异的事情也是不难理解的。
等宛口周边开拓、立稳之后,魏国境内坍塌死亡的情报网必然会自动复苏、凝聚,向汉军继续传达军事情报。
关羽未观战多久,就见东边马超左军营垒区域也是擂鼓、立起更多的火把,向关羽示警。
难道这是魏军各部的联合反攻?
不可能,在孙权没有下场,没有把吴军拉到战场周边时,魏军发起决战的机会很低。
决战可以打,打之前,汉军要先废掉吴军,魏军则要逼着吴军上前消耗。
如果吴军始终不参战,那决战就很难爆发,会不断延迟。
不解决吴军,谁都不愿意放开手脚打。
澧水东岸,曹休亲率千余骑汇合越骑校尉薛乔所部,集合骑兵五千余,用餐待命,等待战机。
撤到东岸的阎圃、李绪、李祯及乐綝残兵重编后,此刻又对马超大小七座营垒发动夜袭骚扰,也仅仅是骚扰。
曹休大本营舞阳以南的各营魏军已在三更时收拾行装,连同汝南的裴潜部,也收拾行装向东撤。
裴潜从后方纵马赶来,面容悲戚:“长平侯,真要委汝南、义阳三郡于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