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自己寻死怨不得旁人,曹丕没什么好心疼的,他在意的关注点永远跟常人不同。
同车而行的司马懿询问:“陛下,可要遣使探望?”
曹丕斟酌,沉眉:“恐惹人非议。”
司马懿又说:“陛下,刘备遇刺与我无关,理应遣使申明,以免天下之人非议。另敌将首级,也不妨送归,可换回王彦云首级。”
曹丕车驾后面,跟着许多勋臣子弟,如司马懿长子司马师,夏侯尚之子夏侯玄,司马师、夏侯玄并马而行彼此感情深厚,此时却都神色庄肃。
这次出行是为了慰问生病的卫尉程昱,程昱已经十岁了,这场大病极有可能是大限所在。
故曹丕有心拉程昱一把,临死前把程昱升到三公的位置,好让程昱心情好一些,说不好能多活一些时日。
夏侯、程昱可都是定海神针级别的人物,每故去一人,曹丕就越有压力。
可惜的是因程昱早年为曹操筹措军粮时做下了骇人听闻之事,弄的朝诽议不已,没几个人支持程昱就任三公。
三公人选必须德高望重,即便才能不足,道德上也要堪称楷模才行。
让程昱当三公,等于在践踏三公道德楷模这一底线,也在践踏三公的就任底线。
程昱又是寒门,典型的酷吏手段,有那么大的道德把柄,自然不可能通过廷议。
曹丕也不好强硬扶持程昱当三公,否则廷议时,廷臣将当年的事情挑明,那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终究是威望不够,若有曹操的威望,廷臣、谏臣谁敢诽议?
程昱府上,隔着帘子,程昱声音含糊:“敌军来战,只可固守,万不可追击。守足五年,彼无所获,心志自丧。待五年后,西守岐山、陈仓二地,东和孙权,攻襄樊、江陵。”
“程公,之后呢?”
“臣不知,田孝先三巴图实乃无解,非人力所能决,要依天时而动。”
程昱眼神怔怔望着床榻上空悬挂的纱帐:“彼后继无人,兴许可破。”
稍稍停顿,程昱又说:“刘备不认天命,强行东征,折损将士性命无益局面,可谓徒劳无功。陛下,积蓄国力,待天时有变,发兵五十万,足以扫荡天下。汉险阻,非奇才统兵不可攻,切记。”
曹丕又问:“程公,孙权穷途时可会内附?”
“此人继父兄余烈,面服而膺不服,需要警惕孙刘联合,协力进犯。”
以孙权的表现,这种事情概率不小。7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南郡
二十一日,水师运输田信所部经过江陵南城护城河。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安逸,到这里时除了田信本部两千人外,还有一千二百余匹战马。
从魏吴联军缴获的战马补充羽林骑士、荡寇骑士损耗的,多出的都让给了田信。
江陵留守的关都督吴懿、南郡郡守马良引领大小官吏三百余人出迎。
不曾想田信领人径直入驻外城扩建的新军营,还是虞忠上前与吴懿交涉:“都督,我家君侯有恙,实不便见客,还请包涵。待病愈后,再向诸公登门致歉。”
“岂敢岂敢。”
吴懿细细打量虞忠,拱手笑问:“足下可是随田君侯突弛敌阵的虎骑虞世方?”
“正是,全赖君侯庇护。”
虞忠脸上有愧疚之色,对着马良也拱拱手:“马府君若是方便,可随虞某前往营商讨戎机。”
马良脸上尴尬神情冲淡了一些,回礼:“田君侯军旅劳顿不宜打搅,明日辰时左右可好?”
“那下官扫榻相待。”
吴懿笑容僵在脸上,虞忠后退几步,翻身上马身姿矫健,叱喝一声:“驾!”
虞忠策马离去一骑绝尘,马良眺望:“虞仲翔后继有人呀!”
吴懿毫不掩饰长吁又一叹:“马府君,某家甚是钦慕扈谷亭侯英姿。若扈谷亭侯提兵北伐,某愿牵马坠蹬。只是一腔心意无从倾诉,还请马府君转达一二。”
说着吴懿躬身长拜,众目睽睽之下说话自然是要算话的,马良赶紧上前搀起,连连答应下来。
看看李严的运气,就凭李严没守住大营导致关羽、刘封主力陷入危难之际,他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刘备、关羽还没执行军法砍掉李严,李严就跟着田信打下了惊世骇俗的战绩,足以将功补过,保住项上人头。
那么大的军功,别说李严,就是摆一条狗上去,也能封个五百户的亭侯;直追襄樊前后战役里的田信功勋,封侯拜将顺理成章。
可李严及所部军吏犯下的罪行实在是深重,白白可惜了那么多的功勋,反倒让参战的羽林骑士、荡寇骑士得到了最为实际的战功,他们的战功不需要打折、抵消。
明年北伐,征北军的护军庞林是雷打不动的,可田信还缺一个沉稳持重的副将。
吴懿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个职位,刘备、关羽主力北伐原,马超、田信、张飞、魏延夹击关。
打下关,自己这个关都督立马就能变现,不管是换一个岗位,还是担任实际的都督,都是极大的提升。
现在又是团结人心的时候,自己不犯错,谁也夺不走关都督一职。
如果攻夺关的战役,自己这个关都督全程在éi看戏,那将成为笑柄,今后立足都难,更别说发展。
不奢求关羽、张飞、马超、赵云的地位,能有魏延、田信的地位就可以了,再加上吴班的影响力,足以维持影响力。
城外军营,田信在营前河渠洗马,河渠边上有一片木栅栏围起的军市,随着他所部两千人入驻,城里商人、男女就来贸易。
带来的多是甜品、米酒、日用品,换取田信部曲的战场缴获。
田信还看到一些带着孩子来乞讨的女子,也没什么好干预的,经济早已崩塌,能以物易物各取所需,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
有趣的是还来了一位抱着小鼓的圆脸短须老头,在军市拍打小鼓说唱,引发许多喝彩声,换取犒赏。
也有类似杂技的少年少女在角落里表演危险动作,也仅仅是为了换一些食物。
李衡抱着一瓮蜂蜜来到河渠边:“君侯,吃蜜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