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郎将李祯持矛调头偏离大队,手长矛一招,所部吏士踏步离开河畔,朝汉军小寨有序前进。
李祯是李典长子,李典率部曲一万三千多口充实邺城,逍遥津之战后在壮年染疫而亡,仅仅封关侯食邑三百户。
曹丕登基后怀念逍遥津之战功勋,特意加李祯食邑一百,又以百户食邑封李祯胞弟。
李家的底蕴可不仅仅是这区区五百户食邑,而是迁居邺城,依旧团聚在李氏宗族身边的部曲亲党。
李祯年十岁,他这挥矛一招,李氏部曲两千余人就慨然出阵,与他汇合。
这处小寨里,守寨屯将庞季提剑绕城而走,一一嘱咐什伍长,以稳定军士情绪。
夏侯尚继续东行,与曹休会面。
曹休金盔金甲,手握两尺长雉羽麈{音著}尾……比诸葛亮的羽扇更长更细,一个性质的东西。
而夏侯尚从许都跑了一圈,手里提着一柄风靡许都的素绢折扇,他身侧跟随何晏,而曹休身后跟着秦朗。
何晏只是送秦朗一柄折扇,就沉心听夏侯尚、曹休商议战事安排。
曹休自有看法:“我已遣将军常雕率吏士五千走澧水南岸,行三十里后渡河截击田孝先甬道。某麾下吏士也将分成三部,轮番进扰,使田孝先不敢轻易分兵救援。”
夏侯尚就说:“牛金、于禁二部合计步骑五千,已然渡河,将破其鹿角,从田孝先大营西侵攻断其甬道。若如此两军配合,可收奇效。”
曹休又说:“马孟起麾下有骑士三千,需小心提防。”
夏侯尚板着脸:“田孝先勇冠三军喜好突阵,也需警惕避让。”
对此曹休笑而不语,拱拱手,一扯缰绳调转马头走了。
何晏见状对夏侯尚拱手施礼,轻踹马腹追着曹休而去,那里秦朗正驻马等他,脸色严肃:“平叔,为何擅离许都?”
两人都是曹操的养子,而秦朗母亲杜夫人为曹操生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恰好是何晏的妻子。
何晏姿貌几乎是曹氏勋贵二代、三代的翘楚,虽行军五十余里灰头土脸,依旧笑容灿烂极具亲和力:“正欲跟田孝先讨论太极之道,不想两家交战,来迟一步。”
何晏没有官职在身,也故作诧异打量只穿一领皮铠的秦朗:“兄长何时从戎?”
“并未领兵,只是随烈见习营伍。”
秦朗说着抖开折扇,垂头看上面何晏题字,是《静夜思:“平叔,快回许都去,马孟起、田孝先身负血海深仇而来,此战颇多反复。”
何晏用合拢的折扇指自己下巴,放低声音:“我与田孝先又无仇,他杀我作甚?夏侯伯仁也是好运,竟逃过一劫。据说征发田氏资产者,就出自夏侯氏故吏。”
前线军队征发物资,粮食还能军用,其他金银铜、布帛、漆器等生活器皿大多就被吏士私分了。
秦朗却皱眉不已,解释情况特殊:“当时夏侯伯仁诈称是夏侯仲权,烈将军推测田孝先欲使夏侯仲权传话,激夏侯伯仁引兵来战,是邀战之举。如今大军集结此地,乱军、溃军可认不得你我,田孝先更认不得你我。”
何晏只是轻轻哼笑,自踹马腹紧跟曹休而去,与其他相熟的军吏打招呼。
曹休返回本阵,十几名将军、郎将就凑上来,急于表现的周魴指着汉军小寨外的两圈芦苇捆扎成的矮墙说:“将军,此草苫裹藏鱼脂,汉军若纵火,将焚烧半日,必妨碍大军行进。”
“末将以为当遣轻骑分十余股而进,拆断草苫。彼纵火,亦不能尽燃。而我军却能平白得数千捆草苫,若是搬运到田孝先营垒前焚烧,或有奇效。”
曹休许可,周魴将要率兵出击时,汉军大营升起两面赤红大旗,五座小寨里的军士纷纷纵火焚烧小寨,也引燃两道芦苇捆垒砌的矮墙。
午后本就燥热沉闷,顷刻间两道芦苇墙燃烧起来,裹在心的鱼油消融、助燃,烈焰腾起两丈余,并有掺杂其的马粪生出呛人、刺鼻的青烟,两军视线模糊,不可观测。
汉军五座小寨被烈火笼罩,李祯看着百步外燃烧的火墙恼怒非常,插矛在地,解下头盔仰天长啸。
其族长者李进上前劝慰:“大丈夫当志存高远,何争一时胜败?”
李祯喘着气,收敛情绪语气不甘:“仲父,我争先来攻无功而返,是平白恶了诸人,必传笑于人。”
李进面目刚毅,不苟言笑:“今日乃是苦战,这点先手功勋算不得什么。我军已出击一回,现应回岸边用餐休整,巩固土垒防备马孟起突击侧翼!”
整队从容后撤时,西边三里处于禁、典满已率两千混编步兵拆毁栅栏开辟道路,又追随通过的牛金所部三千骑从西面迂回靠拢田信大营。
叶县东城,马超登高驻望,视线郑重是烟尘弥漫的两道隔离火墙,今日又沉闷无风,曹休、夏侯尚主力被火墙、浓烟阻隔,于原地休整。
却又同时分出别军迂回侧击,企图掐断汉军归途,迫使汉军主动后撤。
关平已从大营返回,端一碗凉茶在边上观望:“孟起将军,可是要等孝先动手?”
“对,你我驻屯叶县,此掎角之势也,夏侯尚所部大军便不敢倾力攻打孝先营垒。”
马超指着视线近处的牛、于、典、王四面战旗说:“你我急于出城,这支军自会调头与夏侯尚、赵俨一同夹击你我。我军悬而不动,孝先安如泰山。待魏军攻坚不入吏士疲惫时,定国引步军突阵向前,某与泰、孟兴各引千骑穿凿敌阵,破夏侯尚易如反掌。”
关平听着颔首,有些拿不准说:“魏军分东西两翼别部抄击甬道,孝先必会先破其一路。若孝先破其西路别部,正好与我军夹击夏侯尚,可成就大功。”
甬道的结构注定害怕两面夹击,反而不怕单面侵攻。
关平的设想只是让马超露笑:“孝先意在求稳。”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反击
没做什么梦田信就睡醒,帐内已备好饮食,自顾饮食。
虞忠抱着头盔进来,急忙说:“君侯,于禁、牛金率五千步骑分作三队猛攻北一营、北营、营。另有曹休所派将军常雕率五千人,绕路三十余里,亦分兵三队侵攻三营。孙朗将军遣使来报,说随时可拨两千人助战三营。”
田信提着一条精细炙烤的肉脯大口咀嚼,问:“我睡了多久?”
“约三个时辰,此申时七刻有余,最近戌时三刻日落,五刻天黑。至天黑,还有一时又刻。”
虞忠说着将头盔戴上:“君侯,是否出击?”
听到营帐里有说话声,外面等候的严钟、田纪、王直涌进来,一个个都已穿戴盔甲,手提头盔。
一时又刻,就是三个小时半。
田信又撕咬一口烤肉,看严钟:“各营如何?”
“精神饱满,吏士求战心切,就等主公发号施令!”
“为我被甲。”
田信说着起身,当即田纪、王直将七层粗帛缝合的盔甲衣取来,仿佛一件加长及膝收腰的无袖马甲,随后是一领绛色细麻衣,紧接着是铁札盆领铠,扎好腰带栓挂铃铛锦带,腰后又固定紫铜剑匣,两对流星锤,最后是田信新制的半身对襟绢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