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也是夹道,有永久性的石砌甬道,甬道宽在十米,两边的石墙等人高,留有孔洞作为观察、射击之用。
甬道是物资运输的安全通道,甬字是通的通假字,可甬道是甬道,与通道是两码事。
石砌甬道、黄土版筑为墙的土墙甬道都有些耗费gong li,田信摧毁驰道两边丛生的杂木为材料,加固修筑木制甬道足以应急。
清理驰道两侧的杂木后,驰道视线顿时就宽敞许多。
有木墙甬道,大军后撤时自然可以从容行军,清除多余杂木、草丛,又能防备伏兵、,虽犯了原则错误,也意味着孟达愿意放下深厚资历,有臣从,愿意听自己指挥的意愿。
荆州人都抱团了,关人、北方人没道理不抱团。
所以自己如果捏鼻子认了,承认夸辖区调动孟达……等等,可孟达的确有叛逃的动机。
孟达也是个讲究人,是个有性格有派头的人,这人想法激进一点,可能会一条路走到底。走到底,觉得不舒服再调头都行,反正没走到底之前,很难改变想法。
不能被孟达牵着鼻子走,这次为孟达兜底,今后其他将领有样学样擅自调军,自己还怎么统兵?
这是基本的原则问题,尤其是敏感的兵权。
想明白这些,田信扭头轻喝:“叔平,吹号召集典军、司马、五位营督。”
“哦……是!”
李衡惊醒,大声应下,当即转身就朝最近的几名鼓吏、号手身边跑,鼓吏、号手也是要干活的。
放下手里搬运的木材,有节律的拍打鼓声,吹奏平缓号声。
节奏舒缓的号声、鼓声沿着驰道一站接着一站传递,距离田信最近的部曲亲兵、吏员先聚拢过来。
田信见严钟、虞忠最先赶来,扬了扬手里的公:“上庸郡守孟子度伪造我调兵,擅自发兵欲袭击武关。如今已过穰县,我欲率轻骑前往询问其变故。”
严钟不言语,虞忠想法多,虞翻又留在成都当易经博士给刘禅教学,虞忠又继承了虞翻的身体素质、胆魄,开口:“君侯,孟子度伪造调令擅自发兵,形同谋逆。君侯仅率轻骑前往,恐有不妥。”
“事急矣,以孟子度麾下军士脚力,再有两日就能绕武关而过。”
田信对严钟说:“选二十骑,每人备足五马,铠甲战具务必齐整,草料也要带足。”
严钟拱手应诺,走向聚集而来的部曲亲兵,挑选擅长骑术的亲兵,又派相关军吏准备马匹、草料等等之类。
见虞忠还要劝,田信则说:“孟子度若瞒天过海,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已然知晓,若坐视不理,有姑息放纵之嫌疑。为免遭人攻讦,我只好前往规劝。正好堵阳缺兵,有孟子度麾下四千吏士,可策万全。”
虞忠一噎,拱手抬头看田信:“君侯欲亲往,下官愿同行。”
目光决然,估计除非禁足,否则虞忠靠两条腿也要跟着前往。
“好,准备笔墨,世方向左将军、宛城、襄阳、新野四处发行,说明此事,并告诫各处不许大肆声张。”
“我亲自上表汉王,说明此事,为孟子度求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翼
湍水河畔,孟达结草为营,又是日暮时。
湍水出自弘农翼望山,水甚清澈,东南流径南阳郦县城东,又过冠军县东,过穰县,与淯水合流汇入汉水。
营孟达长吁短叹,儿子孟兴、外甥邓贤一同作陪,皆不言,任由孟达饮酒,悲苦。
匆疾脚步声赶来,李辅进入麻布围起的营帐里:“将军,扈谷亭侯已至辕门处。”
“谁?”
“扈谷亭侯。”
孟达猛地抬头,眼睛睁圆:“何来之速乎!”
他双手撑着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带了多少兵马?”
“止有二十余骑,皆是骁骑。”
李辅说着拱手,声音气不足:“将军,今何去何从?”
孟兴、邓贤也抬头眼巴巴来望,孟达一腔郁气堵在喉间,略有酒红的脸涨得更红。
安排三百刀斧手,摔杯为号?
仓促间去哪里找三百?别说三百,就是三十名敢向田信拔刀的猛士也难找。
孟达脑袋还算清明,但也清明的有限,转身就往帐外走,脚步踉跄,连帐前的皮履都忘了,穿着一双细麻袜子奔到辕门前。
辕门两侧已聚满吏士,他们隔着简陋栅栏争相眺望田信。
辕门外,田信穿铁札盆领铠,铠甲外罩一领鲜红对襟无袖绢甲,左手挽着缰绳,右手提丈方天戟与营的吏士做笑。
孟达奔到辕门处时,抬头见田信座下骊马神骏非常,肩高七尺有余,而马头又高又大,高到他需要仰头才能看清的地步。
见孟达脚步一软扑倒在地,田信左脚从单边马镫使劲,两手拄着丈方天戟从右侧一跃下马,引得营吏士纷纷喝彩,声音杂乱。
搀起身体颤抖的孟达,田信笑呵呵问:“孟府君,别来无恙乎?”
“进退狼狈,让君侯见笑了……”
孟达双手紧紧抓住田信的左手,低头哽咽:“仆一时糊涂,劳累君侯奔波,仆之罪也。”
“孟府君不必如此,府君与我有乡党之谊,又有旧交,实不必见外。今唐突造访,实乃有求于孟府君。兹事体大,不若帐细谈?”
田信转手将方天戟递给身边的田纪,一路急行军赶来,田纪腿皮都磨破了,拄着方天戟站在原地,盔甲下一双腿止不住打颤。
搀扶着孟达往草创营地里走,两侧吏士聚集,人人观望,雀跃。
孟达哽咽不能言语,一腔委屈、悔意糅合在一起,只是低着头,免得麾下吏士看到。
田信倒是右手招展,与左右两侧的吏士打招呼,认出一些有数面之缘的军吏还会颔首示意,惹得这些军吏面色涨红,激动不已。
李辅上前拱手:“末将拜见君侯。”
“不必见外,大飨营吏士,明日一早随我出堵阳,杀曹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