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呼唤布里斯,他快步跑上前来。我一把抓住他的衣口的锁子甲,将他扯到我的面前。
“长官!”他喊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跟着我,我们谁都不能死!”
我说着,松开了他的锁子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剑跟随着众人的步伐冲进了混乱的战场当中。
用盾牌撞倒在地上还想爬起的勃艮第人,我带领着身后五十多号士兵不断前进,四周罗马人与勃艮第人扭打在一起,不管是罗马方面,还是勃艮第方面,阵型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我的方阵还在紧紧靠在一起不断推进。
“勃艮第人的气数已尽了!”
我大声告诉着自己身后的士兵,提醒着他们,让他们知道此时的胜利就在眼前。因为我首当其冲,看到的所有试图反抗的勃艮第人,他们剑最基本的铠甲都没有,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的工具,大多都是草插,那应该是他们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武器了吧。
再看他们的眼神,瞳孔当中流露出来的全部都是恐惧,他们在全副武装的我们面前瑟瑟发抖,可是他们走不想这么放下武器像猪一样等待着我们的屠杀。他们大多是十几岁的孩子与头发花白的老人,甚至连手中的草插都拿不稳,我甚至在他们当中看见了不少女人,她们穿着长连衣裙,紧紧地握着一根木头棍子,虽说她们有勇气来反抗我们,可是眼神是躲闪的,说明她们并没有多少勇气,恐惧是她们发自内心的。
我与我麾下五十余人与他们对峙着,此时你一定想问我们本来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为什么不进攻呢?我想当时仅仅是因为我心软了吧。我紧紧握着手中的骑兵剑现在人群当中,士兵们抽出了梭镖,他们在等待着我的命令。
“die!die!die!”
身边的士兵怒吼着拍打着盾牌,就像是一只只饥饿的战獒,而我就是栓住他们的无形锁链。
“他们只不过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平民,为什么?我到底应不应该杀死他们!”
这成了我现在内心的羁绊。
“长官!下命令吧,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布里斯地右手紧紧攥着那号角,一遍遍催促着我,并不停地提醒我道:“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凡是拿起了武器,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的敌人?”我呢喃着,像是在自问着我自己。到这里,我的眼前又想到了昨夜的老马车夫,因为我的失去理智,沉迷杀戮,让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与儿媳。
我本来以为自己经过了昨日安德鲁的劝告,自己对于杀戮来说已经豁然开朗了,可是,不知怎么的,看到眼前的这些衣着破烂,还在用木草插反抗的平民,我却怎么也狠不下心,驱使着我麾下的士兵肆意杀戮。
“那么这群人,又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呢?”
那种负罪感再一次涌上心头,我的手开始不住颤抖,我根本就没有想通,我又想起了那日那个女人的眼神,我深知只要我下达命令,这样绝望的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生命流逝殆尽的眼神就会越来越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冲击骑兵
“进攻!”
还不等我发话,身后就穿来那一声粗旷的怒吼,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那黑影从我的身边掠过毫不留情地将我撞到一边,那长长的披风被风带起,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样,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脸上。
我睁大眼睛,想看清那人是谁,眼前这些勃艮第人的平民们被这个家伙吓坏了,他们最前面的家伙连连后退,但是被身后的人挡住去路。
那个全副铠甲的勇士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左手猛地提盾,拨开了向前的草插,对着那再无防备能力只能干瞪眼的平民,手起剑落,在尖叫声中又一具尸体倒地。
“die!die!die!”
大群的士兵从我们身边的空当中杀出,他们满身鲜血,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杀敌的热情,很快,这临时组建的阵型很快显示出了它不堪一击的特性,所有勃艮第人都被杀气腾腾地罗马士兵冲散。
“安德鲁!”
我认出了那个背影,此时的安德鲁再次挥剑砍进一个勃艮第人的肩膀,巨大的痛苦迫使那人跪在了安德鲁的面前,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抓住安德鲁的右手腕,笨拙的试图阻止这个身经百战的百夫长!可是安德鲁已经疯了,杀戮已经遮蔽了他的双眼,他左手提起盾牌,朝着那可怜的勃艮第人的头部,猛地砸下,一下,又一下!
“砰!砰!砰!”
直到那个勃艮第人失去意识松开了双手,但是安德鲁并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一般,继续高举起盾牌。
“喝!!!”
一个不顾一切的年轻的勃艮第人双手持草叉,怒吼着朝着安德鲁的右侧扑来,这样冒冒失失的进攻早就被安德鲁察觉,只见安德鲁猛地向后一仰,那锋利的木草叉就从安德鲁的胸前刺过。根本不给那孩子半点反应的机会,右臂猛地将那草叉的木柄夹住,这个身强体壮的家伙,安德鲁大吼一声竟然将那木柄硬生生地折断!
失去武器的勃艮第少年赶忙挥动着手中的断棍试图后退,可是已经晚了。安德鲁猛地向前一步,整个身体带动着左手猛地砸了下来。
“砰!”
那个勃艮第少年应声倒地,红色的血液从他的脑袋的创口处缓缓流出,这个少年已经倒地一动不动了。
“死了?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
安德鲁随手抖落左手盾牌上的血迹,起身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你这个混蛋到底怎么回事!”他对怒吼着,我能清楚地看见他通红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他见我不作回答,猛地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并且用他那沾满鲜血的铁剑指着我的鼻子。
“真的不知道那个该死的老混蛋对你施了什么异端的巫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们只是一帮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啊!我在心里反驳着安德鲁,但是我不敢说,当时的我纯属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我害怕,太害怕了,我怕以后会面对那些失去了孩子的老人,还有失去父母的孩子。他们在问我他们的亲人去哪之时,我这个杀人凶手该怎么去回答?是欺骗?还是坦诚?
“你给我起来!”
安德鲁一把抓住我的披风,猛地将我提起来,通红的满是杀气的双眼死死地注视着我!
“记住你的身份!奥里乌斯.卢迦!”他咬紧牙关,一个词一个词地对我说道:“我知道你是在为那两个本该死掉的混蛋忏悔,但是你不必这么做!因为上帝都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在乎?”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停地回避。
“听着!”安德鲁掂量着他手中的铁剑,说道:“我知道你是被那个该死的老畜牲给施了法术!那个狗娘养的一定知道我们杀了他的宝贝儿子还有儿媳,不过没关系,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杀了那个老东西,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砰!”
我只感觉我的背还有我的胸口那处伤口猛地一痛,安德鲁将我重重地扔在地上!
“如果你不杀了他们,奥里乌斯.卢迦!”安德鲁将剑在自己的披风上把血擦去,他接着说道:“仇恨的种子将会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我不相信你这个懦夫会为你现在的愚蠢而负责!”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混乱的战场。
内心的纠结让我不知所措,虽说我也经历了这么多,内心理因足够的强大才是,可是懦弱与后怕还是让我迟疑。这可能就是我失去小雅的原因吧,这件事情谁都不会被责怪,全部都是我的错!
只感觉肩头被轻轻拍了拍,我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布里斯。
“长官!”布里斯缓缓说道:“我们已经死了够多的人了,如果你认为放过他们是对的,那么以后就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因为你的一丝慈悲而死去,你为他们负责了吗?”
“啪!啪!”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让那从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驱散了当时所有不忍杀戮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