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斯低声说道,我听从了他的话,张开手臂,他也在与此同时将锁子甲小心翼翼地套在我的身上。身体上传来的束缚感一开始还让我的伤口传来的阵痛,不过咬咬牙就过去了。
安德鲁不愧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人,至少比我要强上一大截,原来在我手下懒懒散散的士兵在他的手中不过三天就变得井井有条。我去一看,好吧,罗马人并不注重大小个整齐排列的意识他们的队列可以用“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来形容实在是在恰当不过的。他们在各自忙碌着,用布袋包裹住自己手中的盾牌并背在后背,这是在为远征作准备啊。
“卢迦。”
待到我在布里斯的搀扶下,我来到了安德鲁的身旁,安德鲁侧过头来,呼唤我的名字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不过你还负伤。”
“所以我就可以不用去了是吗?”
我一听到还知道我是个伤兵的话我就激动不已。
“不!”
安德鲁幽幽地回答道:“我给你找来一辆马车,你坐在上面跟着我们走!”
只见一辆小小的马车一摇一摆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上面的满嘴白色胡须的老车夫看向我还不忘脱帽微微向我致敬一番,随后哈哈大笑,露出了仅仅只有几颗牙的嘴。我再顺着他手中的缰绳向下看,哦,那可怜的老马,瘦的勒巴骨都明显地在皮毛之下,皱巴巴的看上去都没有力气,真的搞不明白安德鲁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整来的。我也懒得去细问,还不如直接面对这恐怖的事实。
“好吧,但愿这个老家伙能看得见眼前的路。”
我悲伤的在布里斯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车,但是这样还没有结束,紧接着跟我上来的是一袋袋甘蓝,大葱,还有麦片,靠!我这时才猛然醒悟,这特么的是装食物的车,安德鲁给我找了个装食物的破车!
眼看一个个木桶与麻布袋越积越多,我很快就被挤到了车头坐在了那个老马车夫的身旁。
“早上好,我的大人!”
这个老马车夫又露出了他那几颗摇摇欲坠的黄牙,那牙齿就跟他架的老马一样又黄又长,他对我笑,还不忘把破草帽取下来对我。他一说话,一股气,那股味道简直能够让我窒息。我只能赔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把头撇到了一边去,如果我再跟他寒暄几句,恐怕我就从车上掉下去了。
“好了,卢迦,你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给!”
安德鲁在一旁说着,递上来一顶百夫长角盔。
“安德鲁,我问你,前面有树林吗?”
“有啊?”安德鲁一边回答,一边疑惑的看着我,问道:“怎么了?卢迦。”
“那你是不是感觉我死的太晚了!”
我一把将那角盔推开,朝着安德鲁训斥道:“我已经坐在车上,这么大的目标你再给我一顶角盔,如果树林里埋伏着勃艮第人他们会怎么想?我要戴上是不是再向他们喊:来啊,打我啊,我是百夫长!”
安德鲁若有所思的收回了那顶角盔,回头看了看,又转过头来问我道:“要不然,我把它给弗米欧?”
“弗米欧!”
我的脑袋里立马想起了这个尿裤子的家伙,不禁反问道:“难道这个家伙还没死?我靠,这小子命可真大!”
说着说着,我就在人群当中看到了弗米欧那个小子,这家伙全然不知我跟安德鲁的谈话内容,正在茫然的四处张望,可想而知这次出发的消息对于他也可谓是晴天霹雳吧。
“那好!就是他了!”
一想到这家伙遇到真事也是个撒丫子胡跑的主,所以我放心的将我的头盔交给他,反正我心疼的是我的头盔,这个家伙,我想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也不至于小阴沟里翻船。
一切貌似都准备就绪了,我在车上稳了稳身子,队伍在安德鲁的指令下缓缓出发,我也一样,在那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跟在部队的后方。
眼前,算是第十四双子军团的第一大队吧,因为我们失去了军旗。所剩下的两个百人队(刻着铁十字的一支,我跟安德鲁的一支)就这样跟在双子军团大部队的后面。
这确实是憋屈的事,因为首席百夫长盖伊这个死衰仔还在的时候,我们一直是这支军团的领队,可现在,恐怕提鞋子都不配了。
这说来奇怪,自从盖伊下落不明之后,像我跟安德鲁这样两只百人队折损了一半的人员以后三天过去了还是迟迟没有补充上来的士兵。这跟他往日的作风一点也不一样,会不会是因为安东尼的压力?我自问着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摇晃地像是随时要散架的马车上拼命的揣测埃提乌斯等这些高层人员的心思。毕竟是居于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在不同的位置上,有着不同的思考,不同的忧虑,并不能够同步,所以才使得我这般毫无头绪吧。
揣测他人的想法不仅疲惫,而且根本是无从想起,胸口的伤已经够折磨我的了,我不想头再疼起来,那样疼痛会让我应接不暇的。我双手抱头依靠在身后的一车布袋上,身旁的老马车夫默不作声,低头静静地驱使着他的老朋友,那匹不知经历了多少苦力的老马。在这蜿蜒曲折且崎岖的土路上不紧不慢地前行,与前面行进的士兵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咕咕咕……”
号角手布里斯吹响行进时规范步伐地号子,安德鲁与身旁的百人队听到号声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行囊杂物,加快了步伐。紧盯着脚下的足迹,一路追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帝国边疆(下)
这里是帝国常年沦陷于蛮族的地区,他们的不开化,造就了这里荒凉,毫无文明可言。肥沃的土地上面只有齐腰高的野草,这里的人更是少得比不上丛林当中的野兽。
除了中间被碾压而出的勉强能被称得上是路的足迹,这是勃艮第人为我们留下的,让我们去追赶的唯一足迹。他们真的非常慌张,毕竟是跟一个还算称得上是超级大国的的西罗马帝国对抗,打不过就跑是他们一贯的做法。
“卢迦!真的是很难想象!”安德鲁在前面显得无聊,退到后方来跟我闲聊道:“你不知道勃艮第人走的到底有多么匆忙,他们甚至连最起码的路障啊,陷阱什么的,都没有留下来难倒我们。”
“哦,安德鲁,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留下来陷阱?”我一定是被埋伏爬了,就算是坐在最后面的马车上,我还是要不时地来回看看周围的草丛,要知道,这草丛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而且连成一片。怎么不埋伏下一整支部队都算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地形,这个想法我只敢随便想象,绝对不敢随口说说,要是突然乌鸦嘴了,恐怕这一次再跑就真的难了!
“你看看前面的部队,昂着脑袋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安德鲁指着前面行进的部队对我说道:“你看看我们啥时候这么嚣张过?绝对有大批的斥候在前面开路,不然他们不会这样的。”
“哦,你可闭嘴吧,安德鲁,我就怕你把话说的这么满。”我想笑,可是奈何胸口的伤口光呼吸都疼,也只能这么强忍着,就当安德鲁刚刚放了个屁。看他这么走的气喘吁吁的,坚持着爱护战友的思想,我伸手将他一把提了上来,见那马车夫也不说什么担心车驾超重散架的抱怨。我俩这算是心安理得得三个人一同坐在马车上。
身边的这个老马车夫,他一脸沧桑的模样倒是吸引了我,虽然他身上的味道确实让人很难靠近,不过我捂住口鼻我想还是能够与他交谈几句吧,连他目不旁侧,专心致志的驾车,这一路上确实没有什么趣味可言了。
“喂,你,我没有见过你!”
我用一块布捂住口鼻,闷声问着他。
“哈!大人,我是沦陷区的人,大人是军团的,怎么能够见过呢?”
老马车夫咧开大嘴呵呵直笑,那股口臭不出我所料的扑面而来,好在我早有准备。不然真的晕倒翻身跌下了马车,成为了帝国史上第一个被口臭熏死的百夫长吧。
“你们处在沦陷区的帝国子民,能得到他们的善待吗?”
这是我最最想问的问题,我想知道这个看样子是经历过很多时代的老人给出的回答。
“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吧。”
老马车夫嘿嘿直笑,说完这句话他就很快闭上了嘴,想必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吧。不知是因为紧张所以用微笑来掩饰,还是有其他担心的东西,他虽然笑,可是表情并不自然。
只见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可是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因为卑微的他认为这样一定会激怒身为官员的我。他摇了摇头,小声对我说道:“这些都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的一面之词,还希望大人不要生气!”
“你就直接说吧,我不是探口风的。”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告诉他我足够的友善,并且能够值得他的信任。
可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当着他的面,总之是装模作样的在胸口画起了十字,并且对他说道:“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我把今天我俩的对话说出去半个字,我就不得进入天堂。”
这在那个时候可是天打五雷轰的毒誓,毕竟知道上帝或者是基督教忠实的信徒,他们都是将天堂当做自己毕生的最求,无论是王公显贵还是卑贱的平民。
可是这个老马车夫还是有些不信任,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坐在我身旁的安德鲁,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