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抽出一块布,将其塞在我胸口那被临时缝合的锁子甲上,这样能够稍稍起到止血的作用吧。
“我们跑不出去了,同样是死,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在临死前做出一点贡献吧,哪怕是打乱日耳曼人进攻的步伐也好!”
毕竟我是百夫长,布里斯还是选择听从我的指挥,只见他捧着号角,嘴角对准那口,可是迟迟没有吹响,他的眼神十分游离,像是漫不经心的,其实我感觉到了他现在是忧心忡忡的。放眼四周,其实被冲散的百人队已经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能够活下来而拼命的搏斗着,所有被传授出来防御致胜的阵法已经被自己平时习得的格斗招式所取代。就算是进攻号角吹响,也不可能将他们拉回重新组成方阵。
“布里斯,没有时间了,吹吧!”
我的心里本来就没有底,现在的进攻无异于赌博。
“那么长官!”布里斯的嘴离开了号角口,看向我,问我道:“我们该怎么进攻?向哪里进攻?”
“向着我的剑锋所指的方向!”面对布里斯所提问的一连串的问题,不知怎的,我就在此刻充满了信心一般,手中骑兵剑的剑柄被我紧紧攥住,当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跑不掉了,那就凭着自己还有那么几分力气,拉几个垫背也值得了!
“那么将召集多少人?”布里斯再一次提问。
“就我们两个!”我的身体下俯,面对着正前方被迫扬起的双子军旗,再看着布里斯,像是在等待着他的那迟迟没有响起的号角声。
布里斯为之动容,他停顿了片刻,不作言语。
“怎么?”我问他:“你是怕我跑不动吗?”再把视线下移至胸前,此时那鲜血已经染红了我胸前的银首饰,那是贝拉医生为我带来的属于特奈娅的礼物。我端详着这个银色的首饰,就像是在那粗糙的银色面中看到了特奈娅的脸一样,虽然模糊了。可是当时她的骗术,我现在想想,还是要折服在这女孩的机灵之中。。
“特奈娅,希望我要是一不小心出事了,可别让那该死的日耳曼人抢走!”我喃喃着,将这首饰收入怀中。
再抬起左手,我看到的是那个染了血的银戒指,那嫣红当中的一抹银色确实让我心安下来不少。
“哦,阿奈,原来你在这里。”
我一定是有心理疾病了吧,看着那戒指竟然浮想联翩起来,透过那戒指,我看到的是我当时挺身而出保护阿奈的那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勇敢,到现在也不能给一个合理的回答,只能归为正义的内心在颤动吧!我接着想到了在离开卢迪南的路口,阿奈吻了我的额头,这一抹冰凉的感觉让我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依然感觉就像是刚刚发生一样。
“吹吧!”
我微笑着,鼓起了最后一股勇气,在内心里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我做好准备了!
布里斯紧紧咬着牙关,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号角高举过头顶,用力猛地一吹。
“呜!!!”
那洪亮的号角声响起,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恢宏嘹亮的号角,那震天的声音一下下的响彻在沃姆斯的每一条街道直到冲上半空当中。
日耳曼人被那突如其来的进攻之声惊得停顿了片刻,此时我鼓起勇气发力,像一支离弦的弓箭一样猛地冲了出去,迎面的是个日耳曼雇佣军,他看到了我,因为严格的训练方式使得他立即挺起了盾牌。
我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微微俯下身子,用肩膀猛地撞了上去。
“砰!”
这巨大力量的撞击让这个日耳曼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我忍着胸口的疼痛,将骑兵剑高举过半空中反手向下,猛地刺进他的心脏。
鲜血溅射到我的脸上,那个日耳曼人的神色狰狞,那一定很疼吧,不过我也一样,疼痛难忍。
我咬牙忍受,“刷”的一声将那骑兵剑抽出,那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冲上了几米的高空。
第一百零二章:驱逐
“妈的!”
我忍受着疼痛,那种撕裂般的痛苦几乎让我昏厥过去,双腿逼兜沉重如同灌铅了一般,不住颤抖,甚至差点跪倒在地。
“长官!你没事吧!”
就在我即将倒下地那一刻,紧随其后的布里斯赶到,一把扶住我的胳膊并将我扶起。
我朝他苦笑了几下,事后他曾告诉我当时我的脸白的就跟那堆放在一起的盐一样。
“布里斯,不要管我。”
我还是坚信我仍有足够的力气去战斗,所以我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布里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不管怎么,集结被打乱的所有士兵,我们只要紧紧抱在一起,日耳曼人是打不过我们的!”
布里斯紧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收起号角,抽出铁剑向前冲去,留下我。我也想过就这么躺下吧,余下的一切听天由命,可是我现在清醒的意识在告诉我不能停下不能就这么错过了还能活下去的机会。我再度起身,咬紧牙关,再次发力跑了起来。
面前,在一片混乱当中,一个刚刚打倒我方罗马士兵的残暴的日耳曼雇佣兵,这个家伙残暴至极,力气大的惊人,他用蛮力硬生生靠劈砍盾牌就砍倒了在他面前挡路的罗马士兵。在那可怜的士兵倒地还没有来得及尖叫一声或者是向他人求助的机会,那日耳曼人便手起斧落,砍下了他的头颅。
再收回斧头,他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我赶紧停下了脚步,不得不提到的是,我当时在他的眼中分明看到的先是一丝丝的惊讶紧接着的是惊喜,万分的惊喜。想必他也知道我头顶的角盔代表着是个军官,而他又看到了我胸前的伤口,那伤口还在往外缓慢的渗出血液,那么就代表着在他的眼中,我,不堪一击。
“你一定在想,又是一颗等你来取的人头是吗?”
我故作嘲讽的表情,俯下身子,挺盾向前,不间断的拍打着我手中的盾牌,意图是向他表示,我并不害怕他。
似乎是读懂了我的意思吧,那个日耳曼雇佣兵挺起胸膛,右手来回摆弄着那染血的斧头,同样在用嘲讽的举动回应着我。我自知无路可退,所以做好进攻的举动缓缓向前,心里默念着,希望那个身经百战的卢迦为我留下的这宝贵的格斗技巧能够为我接下来的战斗提供帮助!
我缓缓向他靠近,他却不紧不慢地收起斧头,右手对我作过来状,示意着让我先进攻。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以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我试探着向前两步,做出即将要攻击的状态,我就要试试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把我不放在眼里。果不其然,我的这一次试探性的动作确实让他吓了一跳,他赶紧抽出斧头,挺盾向前,神色由刚刚的不屑转为凝重。诚然,在搏命的状况当中,没有一个人敢轻易的掉以轻心。
我后退两步,跟这个日耳曼人保持着足够让我缓冲的距离,日耳曼人也在同样试探着向我靠近,他来回摆弄着他手中的斧头,步步紧逼过来。这么寒冷的天气,他的两个胳膊手臂出裸露在外,露出条纹清晰的肌肉,真是个不怕冷的汉子!
“别怕,别怕!”
我一边移动着,一边在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掂量着手中的骑兵剑,大口呼吸着,因为伤口在胸口,在此起彼伏的状况下更是像火上浇油一般,那种痛苦是我表面上都很难克制的住的。
这不,这个日耳曼人看出了我难以遏制的痛苦,他狞笑着,挥动着手中的斧头越来越近。嘴里还在说着叽哩哇啦的尽是一堆听不懂的闪米特语,从他的表情当中不难看出,他认为自己赢定了。
“来吧,你这个蠢货!”
我在此拍打着盾牌,朝他怒吼着,并挥剑指着他,又做了我唯一能明白的抹脖子状。
这一次我彻底的激怒了那个日耳曼人,他咆哮着,弓下身子如同一头熊一样朝我猛扑过来,我见势不妙,赶紧挺盾,将整个身体都抵在盾牌上,妄图用我现有的体力抗住日耳曼人这一次进攻。
“咚!”
事实证明我还是想的太过天真,在完全的身体优势下,我被那日耳曼人撞飞出去好几米落地,那种摔倒在地撞击的痛苦还有胸口上猛地被扯了一下那般疼得让人无法形容,我当时两眼冒金星,几乎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我在地上不断挣扎着,也在自嘲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我右手撑地,因为左手刚刚经受了撞击全麻了,动弹不得,角盔都不知道摔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