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身边的布里斯,布里斯扫了一眼经过的人,冲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长官,毕竟斧头是野蛮人的专利嘛。”
这支日耳曼雇佣军的所有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浩浩荡荡的从我们第一大队的几百双眼睛前经过。坐在营帐前休息的士兵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送着他们走过了一排又一排。
“日耳曼人,真正的狠角色。”我听到了身后士兵的的赞叹,那语气当中,多多少少还是夹杂着些许的畏惧。
这队伍不仅仅是那么几个方阵的步兵,紧跟在后面的是整整八台巨大的投石机还有若干蝎弩,都是由马匹拉动,负责操作的机械师与他的随从跟在投石机之后,他身着硬皮甲,腰间挂着用来自卫的匕首。那镶着铜片的头盔看上去金光闪闪的,这么耀眼的头盔使他们看上去更加地高贵,当然如果他要能把自己的下巴稍稍放下一些不拿鼻孔对人就会好上很多。他的随从穿着倒是随意许多,随便在一座城市当中随处可见的市民衣服。
“帝都米兰来的工程师,他们一个人的命,抵得上我们一个百人队。”号角手布里斯偷偷指着那个工程师对我小声说道。
原来这个家伙的身份这么厉害,难怪他走路的架势都跟一般人不一样,这也不奇怪,毕竟身怀一项不可多得的技术,无论是在任何一个国家,哪怕是野蛮人的部落当中都是非常抢手。这也就是帝国不得不去善待他的原因吧。
“这么强力的角色都来了,看来拿下沃姆斯是势在必得了。”
我笑着,重新坐下来,拿起水壶,那么三天之后,就是证明这支新来的军队到底有多少实力的时候了。
沃姆斯,这是一个建立在依靠地势险要地区的城市,城中那高高的山坡作为一个不会倒下的投石机塔楼配备曾经在罗马人的多年的努力之下建立起来的高耸的城墙,只不过这的罗马人的城墙用来阻挡的是罗马人。咦?我好像在哪里说过这句话,哦,可能是罗马人已经丢失了太多的东西吧,土地,城市,荣耀,接下来正是残存的罗马名将们来夺回土地的时候,不过,到底用什么样的办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天之后,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只不过是纬度有点偏高的地方,这里的温度已经有了明显的偏冷。我跟安德鲁一道,因为今天不是主角,所以我们选择旁观。
今天一大早,那巨大的投石机就已经被缓缓推上了一处平地,如此巨大的投石器,因为它们远远领先了勃艮第人在沃姆斯城中的那普通的投石器,所以它们可以放置在相对安全的位置。
勃艮第人似乎并不愿意躲在那坚固的城墙之后,沃姆斯的城门被缓缓打开成群的勃艮第士兵涌出了沃姆斯,并且在号角声中整齐的排列在沃姆斯的城墙之外。
“这群蠢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固的城墙不善加利用,非要出来与我们厮杀,到底是为什么呢?”安德鲁对于勃艮第人的行为非常不解,“在卢迪南的时候,勃艮第人也没有冲出城门来跟我们决战,而是躲在城墙之后,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做?难道士兵就可以这么挥霍吗?”
“安德鲁,”我看着他说道:“如果他们是为了保护城墙呢?或者说是他们有足够的士兵,相比之下,城墙显得更加重要,还有一点。”我伸出指头表示这是一个重点:“如果认为他们是在等待什么的,所以要在保持城墙坚固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拖延时间,为了援军的到来。”
安德鲁没有说些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看来并不是很赞同我的分析。那么接下来,我们就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头静静的看着,看看那些日耳曼的雇佣军到底能有什么样的作为。
那个穿戴显得高贵的家伙,他那几乎是鹤立鸡群的模样使得我跟安德鲁在大老远的山头上都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他手持着一个节杖,在来回挥动着,指挥那些随从操动着这巨大的投石机,那巨大的投石器缓缓下降,直到最低的位置,几个随从抬着那巨大的石头弹丸放置其上。还有一个随从手持着火把,将那巨大的石头弹丸给点燃,一切都看上去像是准备就绪了一样。
日耳曼人的雇佣军在勃艮第军队方阵的对面站定,他们也结成一个个方阵,缓缓将挂在腰间的斧头抽出紧紧地握在手中,狠狠地拍打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呼喝!”
“呼喝!”
日耳曼人在自己的怒吼当中缓缓向前,他们挺着盾牌,手持着战斧一步一步向前,迎着那勃艮第人的方阵,勃艮第人面对着这么杀气腾腾地日耳曼人的方阵,他们挺盾向前,将长矛架在那盾牌上,面朝这日耳曼人。
“咚!咚!咚......”
八台投石机同时发力,在巨大的呼啸声中,八发巨大的带火的火石同时飞向半空当中,它们的目标不是那排列在沃姆斯城前的勃艮第方阵,而是他们身后的沃姆斯城本身。
“轰轰轰...”
巨大的火石带动起来的巨大的破坏力顷刻之间在沃姆斯的一幢幢建筑当中肆无忌惮地滚动,巨石本身所携带的火焰很快就使得这巨大的城市燃起了熊熊烈火。
第七十八章:攻城,攻心
熊熊大火在城中疯狂地蔓延,那冲天的火焰燃烧所形成的烟柱就像是支撑着天空的黑色的石柱,直指向上到数百米的高空。
立足于城外的勃艮第士兵此时出现了骚动,他们不知是城中燃烧的火焰所动摇,还是震慑于眼前正缓缓逼近的日耳曼大军。
作为进攻方的日耳曼人,那大火不是他们所畏惧的,相反,这倒是成了鼓舞他们进攻的旗帜,他们振臂欢呼,就好像已经赢下了这场战斗。一声粗旷的号角声响起,原本缓缓前行的日耳曼方阵渐渐加快了速度,他们怒吼着,怪叫着,朝着面前的勃艮第人直扑而去。
“这排场真不小。”我不住赞叹着,因为我看见了埃提乌斯的车驾,恩,不是那个被摧毁的,而是一个崭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车驾,我想这军队当中除了埃提乌斯,再也没有人能坐上这么华丽的车驾了。“埃提乌斯都来了,想必是他是今天的最高指挥官吧。”
“嗯。”
安德鲁点了点头,小声对我说道:“你可别太过伸张,因为我们可是应该待在军营里面的,这么偷偷跑出来,被抓住了,咱们俩的百夫长位置都保不住一顿皮肉之苦。”
“唉,我知道了!”我随口应和着,又把目光投向了下方的战场。
太阳渐渐爬高,眼下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亮起来。勃艮第人的军阵因为配备着整齐的锁子甲,所以在太阳的照耀下银光闪闪的,日耳曼的雇佣军却因为毛皮装备大老远看起来是黑色的,成百上千人集团冲锋,就汇集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一般。汹涌地向着那一片长方形的银色“堤坝”扑去。
勃艮第人的军阵位于第一排的士兵开始有些动摇了,我想他们也知道日耳曼人的恐怖所在,同样日耳曼人也有着不一样的秉性,罗马军团当中就有很大一部分的日耳曼人,但是他们因为接受了文明的洗礼所以变得不是那么凶狠好斗,相反这些从事雇佣军方面的日耳曼人则是帝国莱茵河边界北方的野蛮人。他们野蛮到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好在三天前晚上我手下疲惫不堪的士兵没有做出过多的冲动举动,或者是说对于眼前的日耳曼人做出不敬的举动,不然现在我可能还在军营的帐篷当中躺着呢。
日耳曼人的咆哮声就算是远在高地处的我跟安德鲁都感觉到心颤,那就不用说正面对的勃艮第人。真的不敢想象我要是站在勃艮第人的军阵当中的话,恐怕现在都已经腿软了吧。
那奔腾呼啸地“黑色洪流”撞击在那银色的“堤坝”之上,发出震耳欲聋地巨响,就在那黑色跟银色的分界线上,银光闪烁,身体撞击在盾牌上的撞击声,被击倒的士兵倒地地尖叫声,兵器相互击打在一起的叮当声,汇集成那黑色洪流撞击堤坝的合奏。无数条生命在这里以惊人的速度在那一具具残破流血的躯体当中被无情的拉扯出来。同样,每个人彼此都不认识,无怨无仇,有的,就是你死我活,就这么简单。
“当当当......”
那声音响起,眼前又是数个带火的飞石在天空中划过,带着长长的黑烟。
“轰轰轰!!!”
这次飞石的目标不再是燃着熊熊烈火的沃姆斯,而是针对起沃姆斯城的那坚固的城墙,巨石砸在那石墙上被弹开,落在城墙下的银色方块当中,血液,碎块。铺满了那落地的巨石滚落过的路途上,这并不能够阻止他们在城下厮杀。沃姆斯城中山顶的投石机不甘示弱,它们也在怒吼着,因为远没有新式巨型投石机的射程,只能将那一块块石头投向那进攻的日耳曼人。
头顶上是碎石跟火焰,面前是嗜血的像野兽一般的日耳曼人,火焰,还有血液与自身近在咫尺,而那死亡,就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方,就像那阳光一样,像是一个无形的乌云一般笼罩在每一个士兵的头顶在那乌云的背后,预示着死亡的无形的利剑会无时无刻地从天而降,夺走一个个人的宝贵的生命。但是他们根本不会顾及那些,只会红着双眼怒吼着,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划开并杀死敌人的肉体。
不断有人倒下,在血泊当中死去,就这么所谓的了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去到那没有人接触过得天堂。可能他们也会像是我一样,去了另一个时间段当中,或者是像电影里那样,死去了,就能脱掉那沉重的铠甲,放下手中的武器,回到自己最想回到的地方,永远的沉醉其中,再也不出来了。
看着那光天化日之下的杀戮,我不禁开始恐惧起来,我的心在颤抖,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而畏惧,大概是死亡吧,那被杀戮的疼痛再一次在我的脑海中回想着。话说这个时代又会不会是我的内心所期望的时代,自己脑海当中的时代。
“安德鲁,今年是几年?”我问他。
“怎么了卢迦?”安德鲁转过头来,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问我道:“卢迦,你为什么这么问。”
“哦,不。”我抚着脑袋,看看自己是不是发烧了,可是,我的额头是冰凉的,我说:“我只是感觉这一切为什么这么不真实。”
“哈,卢迦,你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安德鲁对我笑着,那笑容却是那样的真实,完全没有梦境当中的那种浮夸。我沉默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睛当中,那些黑色的洪流,银色的堤坝,在互相摩擦并吞噬着。这些黑色跟银色的组成者,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那极短的时间当中飞快地流逝着。
“呜!呜!呜!”
粗旷地号角声再次响起,但是很快,那日耳曼人的咆哮盖过了那号角的声音。疯狂了,彻底地疯狂了,那些日耳曼人被鲜血所刺激而变得失去了理智一般,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如同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劈开了眼前勃艮第人手中的盾牌,失去了盾牌防护的勃艮第人,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斧头一次又一次地砍向他们本已经血肉模糊的躯体,而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一排倒下了,后继者紧接着就上来,他们闭着眼睛,朝着面前的黑暗一阵猛捅,不过这每刺出去一下,带回来的不仅仅是湿滑的矛杆,还有大股的鲜血。
那银色很快就摇摇欲坠,就像他们身后灰色的城墙一般,在巨石跟日耳曼人的一股又一股地强攻之下那股银色在不断后退,渐渐被那黑色包围。
我想明白了为什么埃提乌斯这么愿意指挥日耳曼人了,
第七十九章:雨
赢了吗?
我问着,眼下日耳曼人呼喊着,那黑色的浪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手掌,一点点地捏碎那一团团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