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约安,阁下,我的名字叫马里约安。”马里约安朝着卢迦微微行礼道:“埃提乌斯让我在这里等候你。”
“什么?”卢迦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埃提乌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
“埃提乌斯阁下知道你会感到羞愧,所以他在跑马场的每一个路口都设下了眼线。为的是能够在卢迦阁下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你,然后将你带到埃提乌斯阁下的眼前。”
“哈哈,那可真的是一个好的差事!”卢迦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
“好的,跟我走吧!”马里约安并没有愿意跟卢迦在这里说笑的意思,他冷冷地,毫无表情地转身朝着入口走去。卢迦招呼不住,超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紧紧跟了上去。
经过曲折的路面,卢迦跟着马里约安一路向上,来到了埃提乌斯所在的位置,此时下方正在开始四马战车的较量,来的观众们已经投了注,就等着比赛开始了。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弗拉维斯.卢迦!”埃提乌斯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冷冷地眼神毫无表情可言。
卢迦打量着他还有他的座位,看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少知道属于奥古斯都的位置是不可以染指的。他非常不开心,坐在自己华丽的座位上不住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权杖,好在这权杖是个好东西,不然要被他摩擦地掉了颜色。
“哦,让你久等了,埃提乌斯阁下。”卢迦咽了口口水,接话地说道。
第四百七十六章:对质(2)
“知道吗,卢迦,你就像是一只吸血的虫子。”埃提乌斯说着,转过头看了眼自己身旁桌子上放置的果盘,那里面装着葡萄,苹果。
这看上去诱人,只不过独独让人感到不适的,是那水果上来回飞舞的几只果蝇,它们来回飞舞,发出“嗡嗡”地声响,甚是惹人心烦。埃提乌斯丝毫不去机会这讨人厌的小东西,只见他端起果盘在他与卢迦的中间,眼睛就紧紧跟着那上面还是不愿意就此轻易离开的苍蝇不住转动。
“你看看你,多么像这个小生物,丑陋,肮脏,还挥之不去。”埃提乌斯顺着,还顺势伸手作挥动状,意在驱赶这几个丑陋的小生物,但是苍蝇的世界里怎么会这么在乎这些小小的驱赶的威胁呢?它们短暂离开,又快速聚拢,真的如埃提乌斯所说的那样,赶都赶不走。
“现在,我要让你告诉我!”埃提乌斯说着,手中的果盘缓缓向下,这让卢迦看到了他那双如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他的眼神好似无数把看不见但是却能够戳透人皮肉的铁钩,撕扯着,让卢迦感觉非常不舒服。“关于这一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还有,加拉.普拉茜提阿的意义何在,怎么会选中你,狄奥多西的养子。”
卢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他刚想要张口的时候,只听到身后的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全场肃目,几千双眼睛同时盯着那下方的两架马车。
一架蓝得沉重,战马头顶挂着蓝色的羽毛,身上的挂饰更是华丽无比,整个浑然一体,宛如海神波塞冬的座驾。其上的驭马者更是昂首挺胸,紧握着缰绳,他戴着一顶镶嵌着金色的獒犬头头盔,头顶四个角还装饰着羽毛,肩上披着的披风如同海浪一般一直顺到战车的外延。银色的铠甲镶嵌着点点黄金,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配合上蓝,让人远远看去就真的像是看见了海。
另一个红如鲜血,车体、车轮,战马的装饰,就像是从鲜血之中浸泡过一样。车身镶嵌着黄金,金色配着红色就像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座驾,驭马者头戴科布里奇式头盔,这个本应该销声匿迹很久的装备再一次出现,只不过是在赛场上而不是战场。
这头盔经过特殊的处理,主要体现在在头盔上装饰的红色竖马综,竖马综被拦腰截断与头盔顶部的中心部位,那里有一根粗的铁支柱,那支柱最顶端是一只金质的展翅雄鹰。额甲上是一整块黄铜,上面雕刻着美杜莎像,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是信奉了基督,罗马人还是相信古老的美杜莎那双能够让人石化的眼睛。
驭马者的肩头披着狼皮,后背则是一整张狼皮,血红的披风从腰间向下,仿佛是从这狼皮上流出的那般,正面的周身的铠甲,其间点缀着红,这样的装饰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仿佛一个嗜血战神,从血海中走出。
他们两人都带着铁面具,没有人能够看清他们的脸,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这面具下面的隐藏着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唯一能够让人们知道的是,他们两个都是出色的的驭马者,并且缰绳在他们的手中,才能够向众人展示他们令人的驭马技巧。
“快回答我,弗拉维斯.卢迦!”埃提乌斯显然是没有耐心,大概是卢迦的沉默打扰了他观看比赛的心情,他接着质问卢迦道:“看看,看看这美味的水果,是那么的甘甜,爽口,可是让这样污秽的东西玷污了,那该怎么入口呢?”说完,只见埃提乌斯脱了手,那盘子落下“咣当”一声摔在埃提乌斯的面前的石头地面上。里面的水果被摔碎裂开,但是自然驱散不了这苍蝇。
“看看,看看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埃提乌斯指着地上被苍蝇围绕的破烂水果,似笑非笑地看着卢迦,接着说道:“这东西总是出现的那么不合时宜,那么,还是希望卢迦阁下告诉我,该怎么,将这群苍蝇驱逐呢?”
这话句句不留情面,这简直是在侮辱,可是卢迦不得不忍住,默默地承受下来。
就在这时,号角声再次响起,两位驭马者紧握缰绳整装待发,看客们都闭上了尖叫的嘴巴,此时就看见在奥古斯都专属看台的对面出现了一个赤裸着上身,浑身都是肌肉的壮汉。这壮汉右手持一个圆号,他将圆号举起,所有人都在望着他,等待着他下达开始的命令!
“呜——”
很快,伴随着尖锐的号声响起,只听见驭马者的怒吼,紧接着,他们两个操动着缰绳猛地发力,战马带动战车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前方的道路飞驰而去,留下的只有漫天的烟尘。
两架战车一蓝一红,在赛道上飞驰,很快就跑过了一圈,战马并驾齐驱,只是在外围的红色战车稍稍落后与在内圈的蓝色战车。
观众们沸腾了,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飞驰的战车,不住欢呼着,大胆地为自己支持的战车欢呼鼓舞。
卢迦并没有因为背后的热闹而回头看去哪怕一眼,他低着头,看着下面散落一地的葡萄与苹果,仔细想着埃提乌斯的问题。
不一会儿,只见他上前迈出一步,在果盘前缓缓蹲下,在埃提乌斯的注视之下伸手拾起一颗葡萄,弹去上面的尘土,然后,塞进嘴里。
奇怪的是,卢迦似乎并没有将这样的行为视为可耻或是对他这个人的侮辱,大概是水果的滋味愉悦了他的味蕾。
就这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剧烈频频出手,将葡萄一颗颗地从地上拾起,放入自己的口中。这样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惊讶,甚至是埃提乌斯他本人,他看不懂卢迦到底是怎么想的,身处如此高位的人,怎么可能再去弯腰拾起这已经被玷污的东西。
观众们的欢呼并没有引起卢迦的任何心思,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品尝这一地美味的感受之中,哪怕是水果破裂了,没有关系,吹去上面的灰尘,依旧放入口中,这并不影响口感。
“这个人,莫不是已经疯了吧!”身旁埃提乌斯的侍卫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毕竟这换作他们,怎么也下不了口吧。
第四百七十七章:对质(3)
此时,在一个拐角,红色战车上的驭马者操动着缰绳,让战马加速,在蓝色战车拐弯的时候因为稍稍减速的空挡里灵活地超过了蓝色战车,这样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支持红色战车的看客们大声欢呼起来,场面一度高潮。
可是在埃提乌斯这一片却安静地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放在下方跑马场上,这可是白白糟蹋了这么一个观看绝佳的位置上。
“一定是以前卑贱惯了,对于这样的事情,也倒是见怪不怪了。”卢迦苦笑着,接着将散落在地上的葡萄拾起一颗微微处理一下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塞入口中。
两架马车彼此毫不示弱,就在那烟尘的最前端只看到一抹蓝与一片红相互角逐,就在这不大的跑马场上一圈又一圈的飞快奔跑着。眼看就要到最后一圈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红色马车在弯道得到了优势之后就不断压制着后方的蓝色马车,蓝色马车时不时与之持平,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寻找机会,因为他在劣势之下想用车轮蹩开红色马车,或者说来一个狠心的,就是用车轮上的长刀绞断红车的车轮让其翻车不得不退出比赛。
对于蓝车的险恶用心,红车的驭马者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接下来在保证自己优势的同时,还要不停地防备着蓝车的靠近,在不断与之保持着足够危险但是又相对安全的距离。
全程惊心动魄,看客们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架马车一圈一圈地奔腾,犹如翻江倒海的气势,“隆隆”声不绝于耳,如同鼓点一般一下一下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头之肉不知不觉之间,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冲破肉体的束缚,跟随着这马车飞奔。
“真是一个能够吞的下苦果的人。”埃提乌斯冷笑着坐在座位上,可以说欣赏着卢迦蹲在地上不断捡拾着地上的水果,他不懂卢迦到底为何,只是感觉可笑,为什么,就算是卢迦不说话,他也未必做得了什么。他能够随时杀了卢迦,可是现在他突然改变了注意,可能是从卢迦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当初,他在匈人帐下,一个人质,哪有什么人权,只不过现在换作自己,看着地上的水果他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做。
“也对,这也是一个答案。”他低头喃喃自语,手指敲打着权杖,双眼一刻也不离开那蹲在地上的卢迦,全然不顾自己是来看马赛消遣的。
“看看你,看看你,如此滑稽,狼狈,像是个小丑,无能为力,却又想方设法地取悦在场的看客。”埃提乌斯对卢迦说着,他接着挥了挥手朝卢迦四周埃提乌斯的侍卫们,意思是他们都是围观的看客说道:“他们没有一个露出笑容,够了,停下吧,你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欢乐,你是个失败的小丑,也不要向我介绍你可悲的生世。”
比赛还在继续,“咚!咚!”只听见场下不断传出撞击声,看来蓝色战车上的驭马者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不断向着红色战车的驭马者发起进攻,试图让其车毁人亡,可是红车驭马者依旧平稳操动着战马,仿佛被撞击带来的晃动不以为然。
倒是随之悸动的看客们发出声声惊呼,他们随着撞击一声声震颤,生怕出现什么自己不愿看见的事物,可是那事故怎么都没有发生。
看台上,卢迦对于埃提乌斯的话选择了无视,他依旧关注着自己面前的水果,一刻不停地拾起,塞进嘴里。
“你这个,该死的纳尔旁小子!”埃提乌斯被无视了,他很恼怒,一想到自己当时在万众瞩目之下看到卢迦从瓦伦提尼安三世的手中接过那权杖之后更是怒不可遏,他感觉当时如此之多的目光在注视着他,眼睛里充斥着嘲笑,戏弄,冷漠。在那一刻,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自己花费重金摆起的舞台,自己竟然是其中最大的小丑。
针对他,都是针对他的,他奋斗如此之久就是为了向众人证明自己,并且得到他们的尊重,可是呢,在这个时候他们都选择了沉默,这是如此真实的态度,他,埃提乌斯,无关紧要,像是个小丑。
够了!够了!埃提乌斯伸手紧紧抓住挂在头顶的桂冠,狠狠地扯下,仿佛这象征着荣耀的桂冠如同耶稣头顶的荆棘一般让人不可忍受。
“吃吧!吃吧!像是一头猪,是的,是的!拿起这个烂苹果,是的,放在嘴前,咬下去,吃了它,咽下它,这就是你该有的宿命,吃下吧,你就该吃这样的东西,下贱的奴隶。”不知为何,埃提乌斯就像是失去了理智那般,指着卢迦破口大骂,一时愤怒,一时欢笑。反观卢迦,面对着埃提乌斯的辱骂,先是一愣,接着又是若无其事地拾起一个破了的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下去。
众人惊呆了,他们只看见了埃提乌斯的歇斯底里与卢迦的忍辱负重,可是他们看不透此时两个人的心境如何,一个冲动,一个冷静。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