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人呢,我的人呢,军团,我的军团!”顿时,卢迦有些慌了神,但是他一刻不敢松动片刻,怕是让那四周虎视眈眈的士兵抓住一次他松懈的机会,这样他的手里就再也没有底牌了。
“卢迦,这是什么情况?”安德鲁松开号角,他的面色苍白,也是慌了神,背对着卢迦,环顾着四周把剑相向的士兵。
“哈哈哈哈,放弃吧,奥里乌斯.卢迦!”热米提乌斯这时竟然没了恐惧,哪怕是分分钟要了他性命的铁剑此刻就将锋利的剑刃埋没在他肥厚的脖颈肉里。“你的军团背弃了你,奥里乌斯.卢迦,他们在强权面前选择了妥协,这很正常。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没有名号的军团长,奥古斯都的养子?哈,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热米提乌斯说了大堆丧气话,可是卢迦硬是一个字没有听进去,他在苦苦思考现在被动的处境,四周的士兵都是埃提乌斯的手下,对于热米提乌斯的态度,卢迦并不清楚,因为他看到热米提乌斯被挟持的时候埃提乌斯的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哪怕是些许的不安,甚至会让卢迦感觉到热米提乌斯的生气都不会给埃提乌斯以任何影响,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不是同流合污的好“战友”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其实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吗?卢迦不知道埃提乌斯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不把这个感觉是一言九鼎的热米提乌斯的命放在眼里吗?还是他已经知道了热米提乌斯这个狡猾的政治动物的危险性,所以想借着卢迦的手除了这个祸害?
“放弃吧,卢迦。”埃提乌斯不紧不慢说道:“你的军队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便被我调度出军营了。”埃提乌斯挥了挥手里的权杖,面对着卢迦,似笑非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权力,所有人都得服从,哪怕是你,奥古斯都的养子。”
一口一个养子,虽然被奥古斯都收养,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因为那样就能一飞冲天,步入到帝国高层的生活当中,可是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卢迦在此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仇恨都来不及报复,心愿还来不及达成,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来自精英贵族的算计。
“你真的是煞费苦心,埃提乌斯阁下,不,埃提乌斯元帅,我亲爱的长官!”卢迦躲藏在热米提乌斯那肥胖身体的后面,他对于埃提乌斯已经不再掩饰。
“你……”埃提乌斯停顿了片刻,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呵,你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叛国者的身后。”卢迦神情落寞,他低下头,沉吟片刻,猛地挺起铁剑狠狠地刺在了热米提乌斯的大腿上!
“啊!!!”
热米提乌斯惊声尖叫,那极具穿透力的尖叫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心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肩膀不由得一颤。可是他们终究没有在向前一步,而是冷眼旁观。热米提乌斯的右腿顿时血流如注,他疼得面部表情都扭曲在了一起,他想跪下,可是卢迦架着他不允许他有片刻的舒适,他只能半蹲着,不敢吭声地忍受着痛苦。
“是吗,同样心疼吗?”卢迦苦笑着,质问着四周的士兵,“胜利就在眼前,可是呢,丢了,丢了!你们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他们不吭声,静静地聆听,甚至埃提乌斯也是,他缓缓坐下,将手中的权杖递还给了身后的侍卫长,因为现在那不过是一根金制的棍子。
“叙拉古,为了救城,我的士兵把海都染红了!你们呢!你们在哪?你们的脚下,没错,就是你们的脚下,几个月前又死了一千多人,我们拿血跟肉挡住了汪达尔人,可是你们呢?你们又在哪?”卢迦哭喊着,一把扯下围在自己脖颈上的围脖,那脖颈上一圈恐怖的伤疤,皮与肉都扭曲在了一起,让在场看见的士兵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天的一切,都是我拿命拼来的,拜你所赐,我亲爱的长官,埃提乌斯阁下!”卢迦盯着埃提乌斯,那最后他的名字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牙挤出来的。
“他原来是元帅的部下。”
“天呐,元帅竟然背弃了自己的老部下。”
“那他会不会这样背弃我们?”
面对周围议论纷纷的士兵,埃提乌斯依旧是沉默,他端坐在凳子上,默默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非议,他在心里苦苦挣扎,他一遍遍在质问自己,到底是爱国,还是爱自己?脑海里却想到的是昨天晚上,那个让他纠结,却又不得不重视起来的对话。
“狄奥多西二世想要重返罗马,他们有绝对的实力。”昨天夜里,热米提乌斯背对着他,说出来的话题确实沉重。
“埃提乌斯,你别忘了,狄奥多西法典已经在东帝国完全实行,奥古斯塔普拉茜蒂亚也在不遗余力的推动法典在西帝国实行,用东帝国的法典约束着西帝国的臣民,到时候罗马人只认得狄奥多西,而不是你,埃提乌斯。”
“想想卢迦的军团,他指挥过战争吗?可是你看看他的手里,三个军团,这是什么意思?狄奥多西出手真是阔绰,三个军团,你现在还不够清楚东帝国的实力吗?”
“东帝国只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西征,到时候不仅是拉文纳你受不住,西西里的卢迦军团必定会北上控制住罗马,你有什么?你的高卢军团吗?你挥师东进那么哥特人必然会紧随其后,到时候你前进多少步,你的身后就会丟多少土地!”
“奥里乌斯.卢迦?哈,你忘了你是怎么背弃他的吗?他又是怎么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的,你每击败他一次,他就会强大几分,到时候等到你收拾不了他时,试问帝国乃至世界,又有谁能够收拾的了他?他将会是下一个凯撒,下一个君士坦提乌斯!而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热米提乌斯的话语在埃提乌斯的脑袋里一遍遍回响,折磨地他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到底谁才是正义,谁才是邪恶呢?我该信谁,信谁!”
第二百七十六章:反抗
“卢迦,别,请不要伤害我。”热米提乌斯疼得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如同雨点一般漱漱落下。他感觉到了埃提乌斯的迟疑,他害怕了,怕自己孤立无援。
他威胁卢迦,得来的是腿上让他后悔的一击,他再也不敢造次,这跟他曾经欺骗的政客们不一样,他们最多是含着泪光,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用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可是这个卢迦,他却直接挥剑刺他,让他如此的痛不欲生。
“这个,这个不讲理的武夫!”热米提乌斯在心里暗骂着,半蜷着右腿还要用手紧紧捂住伤口。卢迦才没有任何怜悯他的意思,卢迦虽然止住了不断下落的泪水,他开始冷静并思考起来。虽然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晃了神,可是精英贵族必定是理性的动物,他不会被感性而左右。可是卢迦手里的热米提乌斯毕竟是元老院的终生议员,在帝国的政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要死了,对于埃提乌斯来说,也是个不可抹去的丑闻。甚至会受到元老院其他元老的质疑与否定,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过激的事情干不得。
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处,要是他埃提乌斯回过神来,就算是再怎么煽情的话语,都会让他感到厌倦,所以卢迦挟持着热米提乌斯缓缓走动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热米提乌斯疼得面部扭曲,他腿上的伤口在不住往外流血,每走一步那伤口扭动所带来的钻心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刺激他的脑神经。那时可没有小美人鱼的故事,如果有,我想热米提乌斯若是能侥幸活下来的话,他一定会喜欢这个故事,因为他能够感同身受。
“你给我闭嘴,该死的老东西!”卢迦可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想法,至少对于这个元老院的终生议员,他强拖着热米提乌斯不停地后退,在众目睽睽之下,士兵们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缓缓地移动着。
“他想干什么?”不出卢迦的所料,埃提乌斯已经收敛了自己的迟疑与感性,卢迦的一举一动让他开始警惕起来。再看看卢迦慢慢退去的方向顺着往下看去,那不就是营门嘛!
“拦住他,他想出营地!”埃提乌斯大声呼喊着。四周的士兵先是一惊然后猛地堵了上来,又将卢迦跟安德鲁活动的空间紧了紧。
“快,命令埃提乌斯让路!”哭过之后的卢迦此时显得镇定多了,他不慌不忙地将嘴凑近热米提乌斯的耳朵,冰冷的语气却让热米提乌斯都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他毕竟是一个高傲的元老院终生议员,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显得不坚定而出丑?
“不,你们逃不掉的,别做梦了!”热米提乌斯抽搐的脸上泛起丝丝冷笑,很快,他又后悔了。
“嗤!”
卢迦二话不说,就在他话音刚落时拉动剑刃,一瞬间,热米提乌斯的脖颈上就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口子,鲜血就顺着那伤口往外流出。
“啊!!!啊!!!啊!!!”
热米提乌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产生了刺痛,一股暖流从他的伤口缓缓流出,打湿了他的领口。这一次他没有尖叫,嗓子里就像是卡了一块石头,几乎要将他窒息,死亡,由死亡而来的恐惧就像一把无形的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
“卢迦,你!”埃提乌斯惊呼着,右手紧紧按在剑柄上准备拔出。
“别,别乱来!”热米提乌斯又一次学会了闭嘴,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面对着埃提乌斯以及他的麾下,他开始阻止埃提乌斯,这样埃提乌斯有些为难,拔出一半的剑,不得不收回。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卢迦挟持着热米提乌斯一步步地向营门走去,这时的他们距离营门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不得不说为了堵住盖萨里克的道路,卢迦真的把这处营地建的太过庞大了。
“咚!咚!咚!”
一声声巨大的撞击声从远处传来,其中夹杂着嘈杂的吼叫,就像是攻城那般。
此时一个轻装的传令兵快马而来,他匆匆翻身下马,不顾自己差点跌倒,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埃提乌斯的身边。他气喘吁吁,可是不敢有半分耽搁,他凑到埃提乌斯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几句,埃提乌斯听着,眼睛的瞳孔渐渐放大,这个消息让他非常震惊。“你说的是真的吗?”埃提乌斯回头问道。
“千真万确!”那士兵神情严肃,完全没有半点说谎的模样。
“糟了!”埃提乌斯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眼睛已经从挟持热米提乌斯的卢迦身上转移到了营门那个方向。
“不愧是疯子带出来的部队,行为举止跟他一样的疯狂。”埃提乌斯小声地自言自语,并对身边的侍卫长说道:“命令所有在营内的部队,在这里集合,先不管这个家伙了,他麾下的士兵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反应过来了!”
“集合!集合!”
埃提乌斯麾下的传令兵大声招呼着,号角声更是乱作一团。很快,在集结的命令下,一个个百人队从不同的营地中飞奔过来。可是在这段时间内,卢迦跟安德鲁已经要到营门口了!那里有数十个士兵在用自己的肩膀抵着营地的大门,可是门外就像是有攻城锥在不停地撞击,伴随着大量人员的呼喊。
“你这是在煽动内战,奥里乌斯.弗拉维斯.卢迦!”热米提乌斯一边走着,一边用言语警告着卢迦。
“如果你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多加一道伤口,我很乐意帮助你!”卢迦一句话就让这个善于言谈的政客闭上了嘴。他别无他法,只能忍着自己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向前。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