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与盾与罗马帝国 第150节

哦,我明白了,我来此的目的,并不是苟且,也许从当初天真地认为能够受到埃提乌斯器重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的悲剧才刚刚拉开帷幕。逃避不了的,这就是我的生活,最起码这一回,我不能够再逃跑,我要留下来担负起责任,哪怕仅仅是为了特奈娅。

疼痛稍稍缓和了,我扶着墙壁缓缓爬起身来。与此同时,特奈娅也从屋子里出来,她哭成了泪人,望着我,稍稍迟钝,便立马扑上来钻进我的怀中,紧紧地抱着我,似乎只要一松手就会失去我似的。

“我的父亲离开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带着哭腔的话语,那一词一句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插进我心脏的最深处。

我强忍着眼泪,伸手轻抚她的头,为她理顺凌乱的金色头发。故作强势地对她说:“怕什么,我养你啊!”

第二百零四章:非凡

一贫如洗,真的用来形容贝拉他们一家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自从那次恶意迫害之后,稍稍有起色的日子没了,除了贝拉的逝去恐怕留下最多的,就是日渐高压的神权还有贵族之间的金钱交易所留给我与特奈娅挥之不去的梦魇。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贝拉医生的遗体做一个妥善的处理。我在老妇人普拉斯维娅的同意许可之下用他生前的被褥包裹,没有什么能够陪葬的好东西,唯一能带走的,仅仅是那存下还没有销毁的一点草药吧。对于草药的销毁,那是贝拉医生出来之后的意思,一并销毁的还有他自己记载的所有临床治疗的笔记全部烧掉。我不能理解,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多么一大笔宝贵的财富,可是为什么贝拉医生还是拒绝将其留下。不过我从老妇人普拉斯维娅的口中得知,贝拉医生出来之后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坚定的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异端,并且不止一遍声称这是违背上帝意愿的背叛行为,从最开始便是错误。所以他要将这些烧毁,一点都能不留在世间,否则恶徒们会用上帝的名义杀害一个有一个学习这些异端的后继者。

所以简简单单的,宗教胜利了,虽然胜地不光彩,但是至少又让这个尚属年轻的宗教能够更加深入人心,毕竟,这是属于宗教的时代,而不是医学跟科学。

“好吧!”我长叹了一口气,本来想着就算是其他人不信,我相信,其他人不学,我学习的想法,如果能够得到贝拉医生的外科医学,那么有机会,我说的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在前线大有作为,不过现在不可能了,但是我能够理解跟尊重贝拉医生的决定。“那么,以后她们母女俩人,就交给我了吧!”我说着,将一个自己编织好的一个简陋的十字架。贝拉医生是个坚定的天主信徒,那么希望在他上天之后,上帝不会亏待他并且不会让他的信仰动摇。

我说到做到,对于几近无依无靠的特奈娅,我必须担负起一个男子汉的义务,首要的,那便是如何养活的了这么一个三口之家。

俗话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这点不假,赚钱的工作倒是有千千万,可是赚大钱却需要门道,要不然靠那出卖体力的活,养活自己到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怎么养活特奈娅还有老妇人普拉斯维娅。

对于工作,我急不可耐,第一天就出去找,最小看上的,是那在城市里的动静最大的工匠。要说当那工匠的伙计,我没那技术,而且进入以学徒的身份怎么样都拿不到工资的。这点我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么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得到就回去了。这点怎么可能阻挡我呢?要知道我从大学出来的时候第一份工作也找了半个月呢,我不服气,所以又想到了种葡萄,对,酒葡萄,不是罗马人好酒,血管里流得都是被稀释的葡萄酒浆,那么种葡萄一定有市场。所以我跑到城外的葡萄地,那绵延数百米,一下都看不到头的葡萄地,里面忙碌的尽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奴隶,原来酒葡萄那是贵族才能种的高档货,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汉子,就算是把自己给卖了,那也整不到一块像样的地,更不用说种葡萄了。

眼高手低,这词用来形容现在的我是在合适不过了,对于打工这种类型的工作我是心里都有阴影的,我到现在还对小雅的离开耿耿于怀,倒不是说埋怨她的无情,遗忘了当初的海誓山盟,没有耐心陪伴我的东山再起。而是关注到我为什么会丢掉工作,从而形成了一个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我一败涂地。我想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上帝在针对我的时候,总是让我非常深刻的感受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道理,并且设身处地地体会到而将其奉为真理。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我不由苦笑,眼看再找不到工作母女两个就要饿肚子,母女二人日益憔悴,因为就连买鱼的钱都没有,出门市场里的烂菜叶子都捡不上,这样下去只有跟贝拉在天上团聚了!

让女人饿肚子打的是男人的脸,我深以为然,所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出门。新的一天,我走出房门,左右望了望道路的两个尽头,这路向北的是通往城镇中心与向着北方陆地的,而南边是海洋,通往码头,那是最忙碌的地方。这路面上经过几天的日晒蒸发,泥泞早已经不算是太严重。来来往往的贫民无不是衣衫褴褛,无论大人小孩,他们虽说衣着破旧,可是营养良好,这往往离不开热那亚临近海洋,海里的鱼对于他们来说是取之不尽总之不竭,自然那价格高不到哪里,就算是没有钱去买,自己出海,打不上大鱼,就单单是些近海的小鱼,回家也是一顿珍馐,犯不上饿肚子,自然也不会营养不良。

近海,海风从街道的另一头直吹过来从我的面上经过。我抬头望向那街道尽头的海岸,以及那遥远的海平线,海水共长天一色,果然不假,碧绿的海洋渐渐向远成为蓝色,跟那遥远的天空仅仅有一条并不显眼的虚线分隔。

“那么,就去那里瞧瞧,一定会有好的工作。”

嗯,就这么决定了,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了声加油。然后就踏上了这几天从来没有走过的通向码头的那条路。

这街道并不长,走起来也就是两三分钟的脚程,我就来到了一处称得上是港口的低洼空地。这里阳光正好,周围空旷,因为是要来回进出货物的缘故,倒是比那身后的街道宽不知多少,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有平民,渔夫,还有奴隶。他们在码头上各顾各地忙着自己的事,我站在最边缘,整个人压抑地内心都感觉像是得到了一次放松的机会。

我鼓动我的肺活量,对着那海洋猛地吸了一口,那股潮湿还有些咸味的海风瞬间填满了我的肺部。这里人山人海,喧闹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又一艘货船进码头了,早已在码头上等待多时的工人们早已经跃跃欲试,抓紧时间干活了。

“我来了!”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没错,走投无路的我到底是要干这个我一向不愿意做的苦力劳动了!

这个年代,缺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临时工,所以跟那码头的监工说了一嘴,登记一下,我就成了正式的工人,一天五十个福立铜币。

我自认为身体还是不错的,因为军人的出身给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可是那沉重地桶装货物干上半天还行,这么连干上一整天直到晚上,我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货船的商人是个善人,他在我们工资发完以后又多给了我们二十枚福立铜币。

捧着那沉甸甸地一个钱袋子,我不由得苦笑,因为我在参军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铜币。更何况是因为失败的经济改革,促使罗马的通货膨胀是百年前的数倍,在这个时代,第纳瑞斯银币都很难算是基本单位了,更不用说这个不值钱的福立。

“算了,好歹算是钱!”我掂量着这钱袋,一整天的工作让我疲惫不堪,肌肉的酸痛更是难忍。回家吧,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至少要让特奈娅她们两个知道我能够挣钱,虽然不算多,但是有了收入,日子就一定会有起色的!至少在几个月里我能够出去吧,再也不用受累!

回到家里,她们母女两个看到我手中的福立铜币,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是的,我从她们的眼中看出了希望,至少接下来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第二百零五章:非凡

上帝在让我失望的这方面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就拿这次在码头上卖苦力的事情说来,春去秋来,我本以为咬咬牙,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问题来了,你见过发光的金子吗?笑话!

我在这里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年的光景,要说这收入,一天五十,一个月差不多一千五,一年十二个月让我算一算,十二乘十五等于一百八,后面加三个零,呦,一万八呢!(没错,我就是充字数的!)一万八福立换算第纳瑞斯,按一比两百算,等于九百第纳瑞斯,第纳瑞斯换奥伦一比一百,也就是九个奥伦金币。我靠,上战场或者打扫个战场少说也有上百个奥伦金币,这累死累活没有周六周日也就这九个,我特么还不如上山当土匪呢!

“喂,干什么呢?是发呆的时候吗?”算着算着就失了神,一下把手中的活给忘掉了。自己偷懒可没有关系,关键是让监工看到了,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就好像是你玩命干了大半天,要是松懈了几秒钟,被他发现了,那么他也会认为你这一天都偷懒了。这些监工,一天除了憋着嗓子吆五喝六,还有三五成群殴打那他们认为没有好好干的劳工,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所以他们一个二个看上去无一不是大腹便便,除了嗓门大,还有能打出响亮的鞭花来吓唬人,其他的倒是没有见着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哦,对,口味很独特,见到渔船靠岸,他总是喜欢过去随便挑一条小鱼如同囫囵吞枣那般一口吞下去,然后再做出那十分满足的模样,像是真的在吃一种不知名的山珍海味。

可是现在他的嘴里满是恶心的鱼腥味,然后他那巨大黄色眼珠隐藏在如同麻袋一样巨大的眼袋中散发着幽幽地光,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哪敢再傻愣愣地跟他对视,这个时候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挨皮鞭。

我不敢再发呆,一把扛起一个沉甸甸的木桶天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一边干活,一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你说我挣了九个奥伦,除去给家里买菜,还有偶尔的改善生活,再给那母女二人添上一些新衣服,再给我自己添上一些,然后呢,就剩下五个第纳瑞斯了,就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不甘,可是眼下我不能离开这母女二人啊,她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里无依无靠地活下去。

“唉,全是羁绊,最关键的是,女人根本没有办法工作,没人招女工的,除非是纺织,可是这里哪有什么纺织啊。”我想到了特奈娅,她也知道我的不容易,也在日夜不停地找事做,比如她们母女两个,买来面粉作面包,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苦不言堪,可是她们二人依旧坚持,这让我倒是有些欣慰,至少我不是一个人顽强生存。

“咳咳,这不是卢迦先生吗?”

“谁!”这么一句话吓得我一个激灵,立马从无边的幻想当中回过神来,莫非,又是我走神了。我知道监工的处事风格,如果被提醒了第二次,那就少不了一顿皮鞭了,虽然说我还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待遇,没有办法,有军事素质的就是那么优秀,根本不知道偷懒是什么意思!

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我这样昂首挺胸,完全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怎么了,叫我什么事?”

猛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满是胡子的大脸,吓得我一哆嗦,猛地向后,结果一瞬间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待我再定睛一看,嚯!那不是去年跟我一块逃难的雇佣兵头子弗雷德嘛,大络腮胡子几乎要把他整张嘴都给遮住,要不是一脑袋的黄毛隐藏不住,我还真的以为是从中亚波斯来的国际友人慕名前来拜访,然后给我指一条光明大道呢!

“哦,弗雷德,你是怎么来的?”我说着,还不忘偷偷张望一下那个凶神恶煞的监工,要是让他发现我在这里跟别人闲聊,挨顿揍都是小事,扣工钱那才是要我的命!

这个弗雷德,只见他跟鸡贼的眨了眨他的贼眉鼠眼,一脸得意地对我说:“哦,卢迦先生,这一年多不见,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地呢?真的,看到现在的你,我还真的以为我是认错了人。”

“哦。够了,弗雷德,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雇佣兵,你根本不知道赚钱的幸苦,这可跟你跑个腿就能挣钱的伙计差远了!”我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手可不能停下来,我将那刚刚拿起的木桶吃力的从船下抬到码头指定的位置。弗雷德这个家伙紧跟在我的身后,完全不说帮忙的事情,也难怪,这可能就是他们的惯例吧,你不招呼他,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说吧。”我一把将那木桶放在指定的货物堆积处,拍拍手,回头看向弗雷德“你这么大老远,是怎么找到我的?”

“哈,卢迦先生。”弗雷德一脸神秘,神秘中不失夹杂着些许的洋洋自得,“先生,这里是罗马,只要花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哦?那你说说看,找到我,花费了你多少钱呢?”花钱找人?看来我在这个城镇里面还是蛮有知名度的嘛。

“十个福立铜币。”弗雷德眼睛微闭,伸出一根指头来,非常认真的对我说道。

“多少?”我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本来我还以为还要花费多一些呢!得最起码要第纳瑞斯为单位吧。

“没有办法的,卢迦先生,这可是十个人的量!”弗雷德说得非常轻松,像是故意嘲笑我那样。“你也知道,我只需要在码头这个地方找,毕竟这里人手繁杂,一个人一个福立,他们还是很乐意帮助我的。”

“够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忙岔开话题“说吧,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我想你不可能找我来叙旧的吧!”

“当然,卢迦先生。”弗雷德说完,拉住我走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他先是机警地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其它人的时候,低下头,小声跟我说了一句:“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大的?”

那听得我是十分紧张啊,整个人都有些小小的抽搐,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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