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件粗布衣服,又买了一些食物与草药敷在安德鲁的伤口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村子里的村民们渐渐不用草药了,转而开始说生病去礼拜堂祈求上帝会得到庇护。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样的话,虽然他们将医生称之为巫师,不详的人,可是我还是乐意拜访。同样,他们所要求的代价也是极高的,我花费了一个奥伦在安德鲁的身上,这也一定是村民们不喜欢巫医的理由吧。
赶路,继续赶路,我感觉我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这次打击让我成为了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尸体,除了走路还有吃饭,其他的时间就是用来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新的村子里,我找到了另一位马车夫,以为健康的年轻的马车夫。他瞪着一双褐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跟安德鲁。“敢问先生们这是遇到了土匪吗?”
“算是吧。”我苦笑着接着说道:“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不过好在我偷偷藏起来了一袋钱这才让我能够归乡。”
“那先生这是要去哪?”
“热那亚,那里有我们的亲人,嗯,算是亲人吧。”
“热那亚…”马车夫扶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那么说先生是个商人了,热那亚可是以贸易出名的。”
“啊。”我迟疑了片刻,“算是吧,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
“哈,先生,千万不要灰心!”马车夫笑着,他伸出手来想要拍拍我的肩膀,可是就在靠近我肩膀的那一刻他迟疑了,他想到了我是东家,也考虑到了我可能不会喜欢这样,所以他尴尬的冲我笑了笑收回了他伸出的右手。
“那么,我们,走吧!”马车夫重新笑了起来,他指了指他身后的马车,我点头,然后新的旅程开始了,只不过少了阿奈。还有我最初的愿望,与我想要回归山野纯真的心理与未来的所有畅想。
热那亚,这是我跟安德鲁重新雇佣了一辆马车赶了三天的路程后得到的结果。马上就到了,时候还算早,所以我让马车夫停在一处高地上,看着眼前的景色,还能让我的心情稍稍好上一些。我知道我再这么郁郁不振下去一定会生病的,所以我想看看风景,试着驱散内心的阴霾。
这是一处沿海的城市,因为有港口,来来往往的商船络绎不绝,从大老远的高地土路上就发现了,这是我第一次见热那亚,兴许是跟那马车夫一样。一座繁华的城市,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勇敢的商人们坐在船上,他们从海上来,也从海上去。只留下一地的货物或者足够的第纳瑞斯。
“先生,我曾经有一个梦想就是能作一个水手,当然不是划船的那种,就在那海上,去帝国的其他地方!”年轻地马车夫指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无穷的渴望。
“那么,你的父母或者妻子,你不在乎吗?”
“我的父母他们能够照顾自己,不过他们并不希望我有这种想法!”马车夫熟练地驾驭着那匹并不算强壮的马,他接着说道:“可是谁愿意在那个动不动就发生战争的地方,日子隔三差五地就会有野蛮人定居进来,他们都长着小偷一样的眼睛,还有武器,一张口就是奇怪的语言,谁知道他们在密谋着什么,说不定是推翻村里长老呢?”
“那你可以参军啊!”我看着他,虽说我对军队的感觉是失望的,可是我还是推荐他去,至少他不会像我一样只不过是权贵利用的棋子。“你向往大海,那你可以去当个海军啊,随着罗马人的舰队在海洋上,平时拜访一座又一座帝国境内的城市,或者去驱逐那些威胁商人们的海盗。”
“海军?”
哪曾想年轻地马车夫瞪大眼睛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一个外来客那样。
“先生,你一定很久没有回来了吧。”
“嗯,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的模样让我一时理解不了,就好像我的推荐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指明的出路,而是一双手,将他往他知道的火坑里推一样。
“那你一定是很久没有回来了。”马车夫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确定。
“嗯,对,我很久没回来了,久远到我对于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我就告诉你吧,先生。”马车夫重新看向那海面,缓缓说道:“那是去年了,听说从高卢逃难的汪达尔人到了我们对面的那处海岸,他们很快变得非常强大,很快打败了我们的海军,嗯,应该算是唯一一支吧,听说他们的规模非常大,几乎调去了我们沿海城市全部的军舰,水兵更是多得数不完,可是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
“所以说嘛,谁当海军谁倒霉啊。”
“去年的事。”我复述着,不由得想到了阿雷西欧说得,元老院私自与汪达尔人建立了附属的关系,只不过元老院这一步走错了,汪达尔人虽然缕受挫折,可他们终究不是一只听话的小绵羊,而是一只嗜血的狼。
汪达尔本意就是流浪者的意思,同时他们也是破坏者,彻彻底底的野蛮人,那场海战开始,就是他们即将脱离罗马的最真实的证据。到时候,罗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不想再让那一幕重演了,我才发现,所谓平凡地生活就是苟且偷生,想要守住自己的爱人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而强大的证明,就是按照罗马的方式,建立功业做起。
“李维,你等着吧,我会找到让我飞黄腾达的方式,到时候,你将会把从我这里夺走的,乖乖双手奉回。”
第一百九十三章:进城
进了热那亚,就在城门口的一处就近的空地上,我带着安德鲁下了马车。
“那么,先生,我就送到这里了。”马车夫对着我俩露出和善的微笑,并且在我与安德鲁的目送下缓缓走出城门。
“那么接下来,只有我们自己了。”我跟安德鲁相视一笑,显然他并没有对这件事抱有太大的兴趣,因为昆塔并不在这座城市。
“不不不。”安德鲁连连摇头,“卢迦,我们也要在这里分别了。”
“什么?”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想到安德鲁提出了现在要离开的说法。
“是的,千真万确,卢迦。”安德鲁的脸色非常严肃,他接着对我解释道:“我想我必须要离开了,因为你已经距离贝拉医生他们足够近了,那么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我的朋友。”
“那你呢,安德鲁。”我问他,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他要去的目的地。
“米兰,卢迦,你知道的。”安德鲁耸了耸肩“昆塔在那里,我要去找她,天呐我真的,真的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害怕这个时候她已经忘记我了吧。所以我要去看看,可以吗?我的朋友。”
“好吧,安德鲁。”我不得不面对并接受这场分别,我有我的幸福,安德鲁也有他的幸福,我不能去强求什么,我只是有些失落,面对我最好也算是唯一的朋友的道别。“但愿你能够愿望成真,跟昆塔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我僵硬地朝他露出了微笑,并伸手向他道别。安德鲁点头回应,转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城门,留给我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一别,天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再见。
安德鲁越走越远,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带走,那钱包在我的手心里,我敢打赌他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全部的积蓄只有几个福立。
“该死的,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手里捧着那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我的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我虽然没有见到贝拉医生他们一家,可是我还是快步跑了上去一路狂奔,直到抓住还在前行的安德鲁。
“给!”
顾不得去看安德鲁回过头来的那惊讶的双眼,我大口喘着粗气,将那钱袋重重地拍在他的手中。
“卢迦,你这是干什么?”安德鲁捧着手中我递给他的钱袋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已经到家了,你还没有呢!”我冲他笑了笑,调整自己的呼吸,直起身来,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去吧,这一路上没有钱怎么能行呢?那是要饿肚子的!再说了,你要回家去找昆塔,参军归乡,却没有带给那个女孩想要的财富跟地位,怎么说都不能够空手而归,要不然就算是与那姑娘相见了,她也不一定能够认可你啊,拿着这钱买上件体面的衣服,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姑娘看见你灰头土脸的,要不然她一定会后悔自己当初对你的等待。”
安德鲁听完,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又抬头看了看我。颤抖地嘴唇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可是欲言又止,只能点头承认,举起手来重重地拍打在我的肩膀上,抓紧狠狠地摇了两下。
分别是没有言语的,安德鲁走上几步都要回头看我两眼,就这么直到走出到他成为那远远地一个点,直到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脸。
“安德鲁,再见。”
直到再也看不见安德鲁的踪影为止,这句话,才从我的口中缓缓说出,这一刻我终于流下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我陷入了迷茫,彻彻底底的迷茫当中。到底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我能够容身的地方我不得而知,我只是知道,就在刚刚,我我唯一要好的朋友离我而去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站在原地发呆了很久,终于迈开步子,重新回到那热那亚繁华的街道上来。因为商业的繁华,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罗马人,有蛮族人,甚至还有东方客,但是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人。
“请问,你知道一个叫奴隶医生的人吗?”我抓住了一个看似是罗马人的人,(现在因为数百年的民族融合,罗马人不再是那种单一的拉丁血统,而是像汉族那样极为复杂的文化民族,所以要认出是一个罗马人,单纯地看他的面相已经不能够决定一切,而是只要受到了罗马法律的庇护,那么他就是罗马人。)我不知道贝拉医生的位置,只能根据那分别前给我提供的唯一一个可称得上是线索的称谓在这偌大的城市中展开了如同大海捞针那样的搜索。
“没,没听说过!”
那个被提问者冷漠地看着我,并且摇了摇头,随后便在我还没有来得及道谢之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