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迦!”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安德鲁那微弱的声音,我赶紧停了下来,拉着那个烂脚仔一起俯下身去凑近安德鲁的耳朵,仔细聆听。
安德鲁这个时候也微微抬起了头,他很努力地将嘴唇凑近我的耳朵,用着几乎像蚊子那么细小的声音说道:“卢迦,你帮我把最后的锁子甲一同揭下来。”
“什么?”
我大惊,再看那足足还有二十厘米的粘在他背上的锁子甲,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么一用力地揭开,先不说会不会扯下他一块肉来,就说那种疼痛,对于如此虚弱的他来说,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必安德鲁是感觉到了我的纠结与不安,他只是点头,并接着说道:“我实在是太疼了,太疼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地狱里不停地忍受着火焰的炙烤。我忍不住了卢迦,快,一次性将这该死的东西扯下来,解脱我吧,卢迦,解脱我吧!”
我的眼泪又来了,我知道这种感觉,都怪我,当时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以至于现在安德鲁疼到一心求死。
可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到底是尊重安德鲁的选择,还是执意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接着揭开那锁子甲,持续的给安德鲁源源不断地痛苦。反正两个选择最后只要让安德鲁出现了意外,那所有的责任都在我的身上。
我还是很难做出选择,毕竟冲动是魔鬼,安德鲁那番话一定是疼到失去理智了!不,我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听从他的胡言乱语。我必须保持理智,必须保持理智。
我扶着脑袋,明明说好要保持理智的,可是为什么,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甚至出现了一点想要听从安德鲁的想法。
“卢迦!你在等什么?”
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巨大的力气,安德鲁猛地抬起头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提到他的脸前,他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那凶狠的模样指令想起来还会让我颤抖不已。
“我让你听我的!”
他狠狠地压低嗓音,接着说道:“你是故意这么想折磨我是吗?”
“我没有!”
“那就给我快点!”
安德鲁大吼着,像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体力,他猛地将我推开,那只手终于像是如同灌铅了一样沉沉的摔打在台子上。接下来的,就是短暂的沉默,我不知道该如何决定,这仿佛成为了抉择。每一种选择都会让安德鲁丧命,而我,也会失去这最后一个朋友。
“如果安德鲁你这么认为的,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直到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我一把摔倒那个烂脚仔,并将他踩在地上,使得他动弹不得。我右手从那个姑娘手中接过沾满碎肉跟鲜血的破碎锁子甲。含着眼泪,咬紧牙关,似乎一切都做好了准备。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投来目光,注视着我跟安德鲁。
我低头看向安德鲁,发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微笑十分诡异,想必是选择了解脱吧,痛苦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的眷恋。而对于我即将所做的,他不但没有什么怨恨,反而是感激。都怪我,如果不让他为我挡住那油桶,那么他也不会这般痛苦的做出选择。
“接下来就由上帝来决定你的去留吧,我的朋友!”
我缓缓说道,现在没得选择了,我随即紧咬嘴唇,右手肌肉收缩,猛地向后扯动!
“嗤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撕裂声,我硬是将安德鲁背上的锁子甲给撕扯了下来。
“哼!!!”
安德鲁这一次出人意料地没有喊出声来,他把头埋在台子上,双手紧紧地把着台子下的木支柱。青色的血管如同一条条长虫一样缠绕在安德鲁的手臂上,他浑身颤抖,肌肉暴起,整个人都要弓起身来那般。一定是太疼了,疼得都让人喊不出声来。我赶紧使了个眼色看向那身旁捧药碗的女人,这女人快要被吓傻了,但是她在呆滞当中还是按照我的眼色行事,立即上去在安德鲁那裸露在外的伤口上涂药。
“安德鲁,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我说着,一把提起被我踩在脚下的烂脚仔,现在这个烂脚仔一定是让我给收拾的怀疑人生了,他的目光呆滞,看着我一言不发地。
“又给老子装傻!”
我二话不说,随即抄起那地上的短骑枪,再次抵在他的脖颈处。
此地不宜久留!虽然说安德鲁还在忍受着这么非人能忍受的痛苦,一时半会是不能够随意走动,可是就在这里迟早会遭到报复。
“喂,翻译,赶紧给我找一艘船!”
第一百三十三章:漂流
这个翻译是迟疑了,他意识到我要坐船离开,可是他害怕我把这个烂脚仔也给带走。毕竟从我劫持这个烂脚仔以后他们的反应来看,谁都能推测出这个人地位的不一般。
其实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才不要闻这个烂脚仔的臭脚味呢!就算他是个野蛮人尊贵的王子,对于我现在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果你给我们船跟足够的食物,我保证会放掉这个混蛋!”
为了安抚这个忧虑的翻译,我向他保证,没人知道,包括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誓言到底有多少的可信成分在里面。但是面对着相互不信任的双方,到底是谁选择相信谁就成了彼此最后的挣扎。
这个烂脚仔的脖子还在不断的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心理所带来的压力迫使这个自大的年轻人脸色煞白。在我的手中不住地颤抖着,这个翻译,紧闭着嘴唇,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哭泣的女孩为安德鲁的背敷上最后的一团药。
安德鲁试着动了几下,并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缓缓挪下了这个木台。
“呵咔!”
安德鲁挪到了木台的一边,随着重心的移动,这木台终于支撑不住安德鲁的重量木头支柱折断,导致安德鲁失去重心,就连闷哼一声都没有就跌倒在地。我赶紧用骑枪的木柄末端伸向他,安德鲁也懂我的意思,他伸出手来抓住这骑枪的末端,在双方一同发力下,我扶安德鲁再次站起身来。
“呼!好吧,罗马人,只要你不伤害他,你的一切要求我们只要力所能及都会满足你的。”
就跟我最终所想的那样,这个怕事的翻译还是退缩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朝身后招了招手,让那挡路的平民们退后。这个翻译回头示意我们跟上,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退散开来,一条被踩出的土路展现在我们几个人的面前。
“他们妥协了,安德鲁!”
我在心里真的是长舒了一口气,用短骑枪的末端支撑着安德鲁,我们二人在劫持着这个烂脚仔并且沿着那粗糙的土路一路向前,经过两旁的人群时,我不禁握紧了骑枪,左手则扣死了烂脚仔的喉咙,只要两旁的人群当中一个不知好歹的滚蛋扑了上来,我就立即扭断这个烂脚仔的喉咙杀了他。
毕竟他们还算朴实,没有任何歪心思可言还是因为打心眼里害怕我伤害或者杀死这个可怜的烂脚仔。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目送着我们三个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甚至是视我们如同瘟疫一般连连头退躲避。
走过他们,我顺便从一个小帐篷前的脚架上拾来一大块羊皮,并将其披在安德鲁的背上。跟在那翻译的身后,再向前十几步,那流水声越来越大,拨开眼前遮挡的最后一丛灌木。我看到了那静静流淌的莱茵河,它仍旧波澜不惊地缓缓流淌。
河边,有一个小船靠岸,小船前面还摆放着两面被打湿的盾牌。
“这船,现在就是你们的了。”
这个翻译的语气看上去非常地沮丧,他还是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已经兑现了承诺,那么,请你们将这个人还给我们。”
这盾牌对于我来说那是在熟悉不过了的,上面的涂纹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我跟安德鲁的,那么这就是他们救我俩靠岸的地方。有了船,那么这两个盾牌就没有其他的必要了,我先扶着安德鲁上了船,并且将骑枪递给他。
再回过头来,身后的那处灌木从被推开,那些野蛮人原来一直紧随在我们的身后。
我转过身来,卡死在那个烂脚仔的喉头处的左手松开了,我右手推在他的后背。猛地用力,让他来不及尖叫一声就扑倒在他们的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