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血的子弹 第91节

  骆驼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晚上行动!”

  两人对视一眼:“你的身体行吗?”

  “没问题!”我从背包里掏出军用干粮,打开包装倒进去些水,伴着往嘴里塞。

  卡米什利和哈塞克之间有一条哈布尔河的支路相连,地图上呈倒“S”型绕过哈塞克的前面,拐着弯又流向卡米什利的后面。叙利亚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军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拉开了战场暂时的对峙在那里,就大至以斜横着的那条哈布尔河为戒。而我们的位置就在靠近这段哈布尔河北方十五英里的地方,这个小村在战争的开始就被各种炮弹和导弹轰炸的稀巴烂,里面的居民死的死逃的逃,早已成为一个空壳。

  晚上天黑的时候,我们已经从藏身的地下室爬了上来,外面清新的空气让仍很虚弱的我精神为之一振。三人中就我受了伤,骆驼中的两枪都被防弹衣挡住了,捡回一条命,我自然而然的被他们夹在中间。

  夜视仪里,村中的房屋尽数倒塌,一片狼藉,我们藏身的地方还特意被眼镜蛇压上一些碎石作为伪装。我们重新掩盖好活动过的痕迹,小心翼翼的溜出村子。

  极度虚弱的我走了没几步心跳就开始加快跳动,呼吸有些困难,咬着牙撑了一段时间后,感觉也变的没有那么强烈,勉强能跟上他们两个的步伐。

  眼镜蛇说得没错,我们炸掉了他们两个军火库,地面上巡逻的反政府武装军明显要多了很多,而且基本每个小队都配有一两挺肩扛式火箭炮之类的重武器。摆明了就是用来防御再有直升机偷袭救援的!

  这些反政府武装军的装备实在是太差了,全身上下只有一支步枪和几十发子弹,再好点的挂上几颗手雷配把手枪,根本就没有普及太先进的科技类型的武器,比如我们的夜视仪和热成像仪之类的东西,甚至没有防弹衣。

  老远的我们就能清楚的看见他们,优良的装备和训练有素,让我们轻易地避过一个又一个的巡逻队,直取我们的目标!

  走走停停的两个多小时,我所处的位置已经及其靠进前方的战场,来来往往的反政府武装军更频繁,所佩戴的装备也相对比在后方的那些人要稍微优良一些,各种威力强劲的武器装备也随处可见。

  记得请报上说前线的位置有至少四五十以上和我们一样的雇佣兵,都是一些很受实力的家伙,让我们窝在一个旮旯里不敢再贸然的前进。

  那些反政府武装军还好说,可是那些装备和我们一样优良,战场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家伙,就不是我们所能随便招惹的。古话不是说吗,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的!

  在我们前方四五里战场的位置,不停的传来各种枪声和爆炸声,子弹和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弹痕,爆炸后的火光照的天际一闪一亮的。让战况看起来很激烈的样子,我们躲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关注着前方战场和周围的情况,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稍显偏僻,虽然周围不时有成队的叛军经过,倒也暂时安全。

  “前面就是战场了,哪里到处都是叛军,还有为数不少的雇佣兵,我们很难通过!”骆驼小声地说道。

  “前面就是两军的交界处哈布尔河,两军仍在不停的交火,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已经属于战场的前线了,周围到处都是叛军,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过战场。操他的!这群叙利亚政府军是吃干饭的吗,这么久了连个叛军都打不下!”眼镜蛇放下望远镜,恼怒的轻轻挥一下手。

  我嗓子有些发干,艰难的咽口吐沫嗓子一阵刺痛,身体里空空的好像没有一点的力气。也没有心情接他们的话,只能瞪着眼睛机械的观察四周。

  骆驼见我没又接话,接着说道:“给队长他们发信,让他们组织一次进攻,我们趁乱想办法冲过去,到了对面我们就安全了!”

  眼镜蛇摇摇头反驳道:“这么多双眼睛和训练有素的军人,我们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从人家的地盘上冲过去。中间还隔着条哈布尔河,两边和河面上没有任何能遮蔽的地方,到了那里简直就是活靶子,冲不到一半就让他们给打死了!”

  “那也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啊!”

  “想混到阵地前沿好说。”我清清喉咙,说道:“我们搞三套叛军的军装,骆驼本身就一中东人的面孔,我和眼镜蛇用面纱裹住脸就是。只是怎么过河是个问题,战争一旦打起来,我们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人打死,那就得不偿失冤枉大发了!”

  第一百三十章 阵地前沿(二)

  眼镜蛇拿出自己的单兵电脑操作一会儿,说道:“前面那段河宽百米左右,两边水浅,中间最深的地方大概三米左右。但是河面看起来很平静,在河底的水流却非常的急,只是这段河,我估计17号你现在的体力就坚持不住!原本这个位置是有条桥的,战争开始就被炸掉了。”

  感受到体内的虚弱,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身体虚弱的太厉害了,完全是硬靠着一股气撑着。游泳的体力是消耗非常大的,尤其是在战斗中泅渡,毫无花样的游泳,铁定被那些叛军打死!但是干耗在这里又何尝不是死?想到这里横竖都是个死,我咬下牙下决心道:“干耗着也是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试试。我的意见是先去前方现场实地勘察一下,能混到对面最好,如果真的过不去,我们只能想办法再退回来了。当然,这条路的风险很大,一旦露出马脚被他们发现,能不能活着撤回来还是个问题。”

  两人对望了一眼,想了一会儿骆驼首先点点头说道:“中国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现在阵地上很乱,我看倒可以去试试!”

  “二比一,我没得选了!”眼镜蛇耸耸肩说道。

  主意拿下来了,我们稍微商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便开始搜寻合适的目标,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三个叛军士兵从远处经过。我们猫着腰幽灵般的悄悄摸进,各自锁定自己的目标,很轻易地就将手中的军刀摸在他们的脖子上,然后迅速的拖回藏身地点。

  换上叛军灰色的军装,将自己所有的装备都卸下来,只留下夜视仪、电脑、药品和所有备用弹药装进他们的背包里。武器换成他们手中的M16和AK47。耳麦也不得不拿了下来,我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令人恐惧的无声世界,心里在恐惧的发颤,但是我却强逼着自己的脸上不漏出一丁点的表情。

  防弹衣穿在军装里面,带上军帽和头巾将整个脑袋都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镜蛇忽然从背包里扯出一条绷带,在尸体上沾满血迹后又从地上擦了两把,扯掉我头上的伪装,用绷带包住了我整个耳朵和半个脑袋。

  我有些纳闷他的动作,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现在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很容易露出马脚,但是伪装成一个头部受伤的病号,就可以装做什么也听不见了!聪明!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我的神经,体力好像又被注入了兴奋剂一样,身上竟然有种颤栗的感觉。趁周围没有人,我们迅速尸体和丢弃的装备都扔进附近一个大弹坑里,动手用折叠铲挖土埋上,也不忘在附近埋上几颗地雷。

  收拾完后,我们站起身来,两人轻轻地搀扶着我,小心翼翼的朝着战场的方向晃去。

  身上的这身衣服很管用,混乱的战场前线,根本就没有人来盘问我们两个,到处都是慌乱奔走的士兵。骆驼走在最前面露出整个脸,中东人的皮肤和大胡子更加增加了我们的真实度。我走在中间,和眼睛蛇紧紧地跟在后面,一路上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隐隐约约稍微能听到点的爆炸声,时时刻刻在刺激着我的神经。

  中途,骆驼拦住了一个向前线运送弹药的汽车,一阵交涉后,车上的押送员很开心的将我们拉上车,车子快速的向前面战场行驶。路上,那几个押送员脸上的表情都很敬佩的样子,连连向我们竖起大拇指,搞得我和眼镜蛇都很郁闷。我继续装聋作哑,眼镜蛇也是一声不吭的低着脑袋装作打瞌睡,来隐藏他那张化妆过的白人面孔,交流的任务就全部交给了骆驼。

  只见骆驼不停的对我们指指点点,然后分烟勾肩搭背,不过却没人敢抽。

  弹药重地,严禁烟火。

  和他们混熟的好处就是,我们很快的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我们就来到了前线的位置。前方一千米的地方就是那条哈布尔河,被周围不时爆炸的炮弹和天空上的照明弹映的非常明亮,河的两边架满了机枪和守卫的双方军人,两边不时射出的子弹在空中交错飞行。

  汽车停下,我们刚刚跳在地上。周围就围上来了一群的士兵,身上的装备看起来叛军和雇佣兵都有,吓得我们赶紧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见是车上的押送员,正比划着让我们帮助他们卸车。我们三个对视一眼,忙将枪背在后面爬上汽车帮助他们卸车。成箱的武器弹药被卸下来,下面等着的人将弹药又堆在不远处的一个掩体里。

  本来负伤就没有太多的体力,拼命咬着牙将一车的弹药卸完,我已经快要累的虚脱了,跳下车的时候差点晕倒在地上,被眼镜蛇一把的拉住。

  骆驼取下自己后背上的步枪,轻轻地拉伤枪栓子弹上膛冲我们使个颜色,带着我们就要向河边的掩体走去。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轻轻的甩开眼镜蛇,提着步枪一步三摇的跟在骆驼的后面。

  刚刚走出两步,前面的骆驼和眼镜蛇忽然停住了脚步,我脑袋晕的正厉害,一不留神撞在了眼镜蛇的后背上,反弹过来的而力量让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一袭眩晕直冲脑门,让我有种要快要晕倒的感觉。

  耳边嗡嗡地响了几声,眼前的地面上却忽然出现一双大脚,后背挨了一枪托,紧接着眼前的大脚暴风雨般的一下下踹在我的身上。

  我本能地想要拿起手中的AK反击,却被骆驼冲上来一把按住,骆驼跪在地上一边按着我的手,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做阻止状,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拼命地想抽出枪来干掉眼前的这个家伙,却怎么也怮不过骆驼的力量,抬起头只看见一个军官模样的叛军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是一副要把我打死的表情。

  骆驼的话很快就起到了作用,军官模样的叛军脸上的表情缓下来,弯腰一把将我头上的军帽和包裹着的头巾扯下来,头上感觉到夜晚吹来的风,已经露出了我整个被绷带包裹着脑袋。周围围着一大圈的人,但是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常,我的头上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脏兮兮的在夜晚也很容易被认为是中东人。

  骆驼又冲着周围的人群大声地叫唤,脸上是一副我们在大学演讲比赛的时候才有的表情,看到他的表演,我就知道自己没有露馅,可能只是因为什么事惹着那个叛军的军官招来一顿胖揍。

  还好骆驼随机应变,看起来已经忽悠的差不多了的样子。

  骆驼的话刚讲完,那个军官已经拍着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拖着我冲着周围的人群开始讲话。声音很大,已经在美军基地接受过半年非洲语系学习的我,隐隐约约听明白几个词,什么战士、勇敢、胜利啊什么的,估计十有八九是在拿我做典型教育周围的那些叛军。

  骆驼就站在我的身边,眼镜蛇混在人群中,头巾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双手却在用力地握着手中的步枪。我不敢乱动,看着周围围成一圈的叛军,心中有些发毛和无语。这里是战场的最前线,无论怎么说周围这些人打小都是生活在动乱中,几乎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怎么还能在战场上扎堆搞演讲?这时候要是一个炮弹下来,飞上天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的事情了!这群笨蛋,难道没看见那些原本和我们混在一起的佣兵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吗?

  天啊,可别让河对面的那群家伙趁机打来几发炮弹,被炸了就亏大了!

  演讲很快就结束了,那个军官拍拍我的肩膀塞给我一张百元面值的美钞,走了。

  我愣愣的捏着那张美元一时没反映过来,骆驼已经拉着我向最近的一块没人的地方走去,眼镜蛇也赶紧的跟上。

  骆驼狠狠的呼出一口气,用手锤锤自己的胸口,张开嘴说了几句什么,我没听见。骆驼也不在解释,拉着我在一个弹坑里坐下,指了指远处用手在地面上写个“观察”和“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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