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男子道,“给我们两匹马,马车归你们。”
黑斗篷不置可否,他将其中一块金属递给男子。
男子放下炮弹,接过金属块,不能免俗地用牙去咬。
黑斗篷蹲下来查验炮弹,摸了几下,问道:“引信呢?”
男子愣了一下:“引信不在上面吗?”
黑斗篷站了起来,用冷厉的眼神注视着男子,见男子茫然无辜的眼神流露出些许惊慌,便道:“这炮弹上装的是木塞子,使用之前要拔掉塞子,装入引信,这才有用。”
男子连忙辩解:“可是我们弄到手的炮弹就是这样,当时箱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对吧!老家伙?”
马车上的老者也匆忙应和:“没有,绝对没有!”
“为了保证安全,炮弹当然是跟引信分开运输存放的。”黑斗篷转身走到同伴旁边,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又走回到马车这边,冷冷说道:“没有引信,只能给一半的黄金。”
“那不行!”男子急忙道。
黑斗篷摊开手掌:“要么接受条件,要么取消交易。”
男子怎舍得把到手的沉甸甸的金块交回去,他咬了咬牙,艰难地做出决定:“4磅黄金,不能再少了!”
这是一笔交易,但又不同于寻常的交易。黑斗篷显然不想在讨价还价上浪费时间,当即同意了对方的还价,验过其余几发炮弹之后,他将另外三块黄金交给了男子,走到马车前面,牵着缰绳要走。
“你们得把马给我们。”男子道。
黑斗篷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是你们,我宁愿走着离开,那样不容易引人注意。”
想想对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两个黑斗篷从出场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亡灵般的幽冷和阴沉,男子跟老者交换了眼神,就地分赃之后,飞快地消失了在浓浓的夜幕之中。
两个黑斗篷也相互交换了眼神,然后一个驾着马车,一个骑着马牵马,朝着远离华伦斯城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行进。
无月之夜,晴朗的夜空中点缀着些许星辰,在那寒意刺骨的高度,三艘诺曼战舰貌似随意地摆成三角队形,舰身后部用于推动战舰水平移动的螺旋桨处于静止状态,从烟囱里冒出的热烟既少也淡,烟气连同微弱的机械轰鸣声一道消散在这无垠的夜空中……
领头战舰艏部靠下位置,有个鱼眼般的观察室,两名诺曼舰员各用一具高倍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下方的情况,而在他们身后,一人负责记录,一人负责联络,还有一名军官现场坐镇。每隔几分钟,这名诺曼军官就要走到昏暗的舱灯下,捋起袖子看看手表。良久,他踱步来到两名观察员身后,压低声音说:“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密切关注目标区域。我们的飞行高度太高了,地面上的爆炸火光,比你肯定是在上次的登陆战中发了横财吧!2个金马蒂押注,你想也不想就接……好!我也押1个金马蒂,今夜无战事!”
“别嫉妒我!”记录员嘻笑道,“参加登陆作战需要很大的勇气,运气稍差就有可能战死!再说了,在新年到来之前,我们应该还有不少仗可以打,你们也都有机会!”
第4章 坑你没商量
经过产?好,他们手里有我们两门野战炮,再弄到炮弹,偷偷把炮和炮弹运到我们的警戒范围之外,轰击发电厂设施,达成目的,这听起来符合逻辑,可是长官您想一想,洛林的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我们有多少能用在战场上?”副官语速飞快地说着,即便如此,依然让人感觉他的表达远远跟不上他的思维反应。
“你的分析没错,这确实是个容易被忽略的逻辑漏洞。”高个军官背着手原地踱步,边走边说道:“可是,如果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华伦斯的火电厂,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弄到炮弹,只是为了增强战斗火力?或者偷袭我们的战舰?”
“如果我们从敌军战俘那里获得的情报是准确的,伏击我们的是一群连士兵都不算的预备役人员,那他们使用的武器装备,一定比我们更加精良,他们没理由指望两门普普通通的野战炮来提升火力……按照这个逻辑,他们一定是另有预谋,而且很可能跟华伦斯城的火电厂毫无关系!那究竟会是什么?”
环顾四周,冥思良久,高个军官突然瞪大眼睛:“难道他们的目的是引诱我们出来,然后设伏予以歼灭?”
第5章 跟幽灵作战
三艘诺曼战舰匆匆离开后不久,废矿场西北方突然响起了枪声。
废矿场外,装甲指挥车旁,个头特别高的诺曼军官正跟他那慧眼灵动的副官商议军务。听到远处传来杂乱枪声,两人相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但他们没有慌乱地下达命令,而是耐着性子等了一段时间,等到下级连队的通讯兵骑马飞奔前来。
“怎么回事?”这位诺曼帝国的步兵上校以洪亮的嗓音发问。
通讯兵赶忙报告说:“敌人偷袭了我们的警戒哨,我们的士兵当场阵亡,伊格森战斗步兵连已投入战斗,目前正向西北方追击敌人!”
“谁让他们擅自追击的?”
这位诺曼军官本就以俯视的姿态跟通讯兵说话,情急之下吼了一嗓子,可把没心理准备的通讯兵吓了一跳。
这时候,冲通讯兵发火显然毫无意义,副官连忙劝道:“长官,警戒哨被击西,就地追击敌人是正常逻辑,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我们是不是打蓝色信号弹出去,让全体暂停行动,然后要各营连收拢兵力?”
高个军官沉吟道:“中止行动固然稳妥,但有一点非常麻烦:前期斯利恩驻军遭遇敌人伏击而死伤惨重,迄今都没有找出抵抗者所在,柏拉将军因为这件事压力很大。如果我们这次行动半途而废,又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敌人想要伏击我们,压力就会转嫁到我们头上。”
这般浅显的道理,副官当然理解,他旋即建议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妨稳扎稳打,让伊格森战斗步兵连放慢速度,让霍克连跟进支援,让巴布鲁尔把士兵们从矿道里撤出来,用炸药阻塞所有矿道口,并围绕矿场布设环形防御。”
高个军官连声应道:“好!这个主意好!立即派出通讯兵,向各营连发出指令。假若敌人真把我们当成鱼,我们会让他们知道,鱼有很多种,而我们,是那冰海之中最凶猛的黑鲨!”
彼时的战场通讯,准备充分的时候可以通过无线线和有线电将命令迅速传递到营连一级,临时性的行动或是条件不具备,则需要依靠通讯兵的人工传递。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传令的效率,副官果断将所有的通讯兵都给派了出去。
通讯兵出发之时,高个军官又重新站在了土丘上,手里端着望远镜,如同一座瞭望塔,密切关注着那个枪声不断的方向。
副官让勤务兵送来两杯热茶,一手端一杯,跟着来到土丘,将热茶递给上校。
“哎,夸格拉尔,你说……我们要不要给留守团部发报,只要他们那边危险一解除,立即再调一个战斗营来?”
上校的问题,副官没有即刻回答,而是审慎地思量了一下:“从斯利恩城外的那场伏击战分析,我们的对手对时机的把握非常到位,如果这不是一次偶然,那么,我们有理由认为他们拥有非常强的战术谋划能力。他们袭击华伦斯,调走我们的战舰,肯定不会给它们飞回来支援战斗的机会,而是会在较短的时间里解决战斗,那样的话,我们从华伦斯抽调增援部队毫无意义。反过来看,如果他们的目标并不像我们所设想的,而是另有所图,我们就更不应该减少华伦斯的留守部队了。”
“这么说来,我们碰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上校右手捏着制式不锈钢杯,双目凝视远方。
副官啜了几口热茶,道:“也许跟以往那几次一样,敌人只是泛泛之辈,我们则过于谨慎了。”
话音刚落,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颇为猛烈的爆炸声。
两人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高个军官将茶杯塞给副官,匆忙端起望远镜,边观察边调焦。
西北方的爆炸一阵接着一阵,即便不用望远镜,也能够清楚的看到山林中腾起了阵阵狼烟。从声势推断,像是小口径火炮的密集射击,但又没有常规火炮发射时的轰响声和呼啸声,视线中也不见有炮群射击的动静。触发式地雷或人工引爆的预设爆炸物,通常不会有这样的爆炸频度,这着实让战斗经验丰富的诺曼人摸不着头脑。
须臾,废矿场北面和东北方也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间或有机关炮的连贯脆响。尽管没有获得充分的交战信息,高个军官没有迟疑,迅即调整作战部署:“这是敌人的伏击,得让伊格森连和霍克连撤回来,全体进入矿场,稳固防守,等待支援。再给师指挥部……给师部发报,我们遭到敌人袭击……不,我们跟抵抗者的主力部队交火,敌人占据优势,我们会尽可能拖住他们,请飞行舰队速来增援!”
军情紧急,副官没有多说哪怕一个字,当即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上校的命令,顺带招呼野战指挥部全体转移到废矿场里面去。在战场上,诺曼军队的凶猛进攻和灵活穿插令每一个对手印象深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只会进攻、不懂防守。上一场大战的最后两年,诺曼人在内忧外患的困境中节节抵抗联军进攻,虽然不断丢城失地,但也打了不少成功的防御战,由此摸索总结的宝贵经验,在诺曼帝国这样一个尚武的专制国家,想必会得到很好的传承和发扬。在这场战争中,诺曼军队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攻势,丰富的战术套路让对手防不胜防,而几次面对联邦军队的大规模反击,诺曼军队无论由攻转守的转换还是防守反击的把握,都展现出了良好的素养与效率。如果单纯只是地面部队交手,依托废矿场的口袋状地形组织防御,抵挡两倍三倍于己的敌军部队也并非难事。
不多时,原本对废矿场形成围攻之势的诺曼军队转为依托废矿场进行防御:步兵们爬上山脊,就地构设射击掩体,卡车拖着野战炮进入废矿场,装甲战车则在废矿场的出入口摆出防御队形……抵抗者若是在废矿场下预先囤积了炸药,这下正好可以把诺曼人统统送上天去,但这种“省事”的活计,不仅需要数量庞大的炸药,还得确保这些炸药不在敌人的炮击中提前引爆或是被坑道塌方掩埋掉,那可不是精密计算能够解决的。
待诺曼军队完成部署调整,团级规格的战地指挥部在废矿场重新运作,各个方向的枪炮声渐渐停息。高个子上校和他的副官焦急等待着对敌交火部队的消息,结果,北面和东北方的连队仅仅是受到了敌人的袭扰,只有西北方的伊格森连以及前去支援的霍克连遭了秧:敌人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包围并歼灭了伊格森连,跟进的霍克连遭到敌人的猛烈阻击,损失了一多半的兵力。
敌人有“秒杀”半个机械化营的实力,且放言要袭击华伦斯城,结果就这点胃口?
高个子的诺曼军官,那位平民出身的上校,自知受到了敌人的耍弄,既懊恼又愤恨。这亏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他立即组织部队向西北方展开战斗侦察。不多会儿,回援的诺曼战舰重新抵达废矿场空域,他亲率两连步兵向西北方追击。但这些敌人来得突然,撤的也迅速,等诺曼步兵再度进入山林,哪还找得到半个敌人的影子?
得知己方地面部队又挨了一顿暴打,诺曼战舰上的飞行指挥官们倒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降低飞行高度,协同步兵进行搜山。依照常理,敌人不管骑马还是乘车,只要是呆在地表,大白天不可能躲过地面部队和飞行舰艇的联手追击。经过一番搜索,诺曼人在距离废弃矿场约10里处发现了另一座年代更早、位置更隐蔽的废矿坑。这里的矿道经过了清理,矿道口用伪装布和植被进行了掩蔽,加之没有轨道连接,常用地图上也没有标记,他们此前压根没有料到附近会有第二座废矿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