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在放大镜之下,假币印刷的纹路跟真币还是不一样的,但是这假币使用的模板就算没有真币的好,但也不普通,还有假币用的纸张的手感几乎跟真币没有什么区别,能做出这种假币的人只怕非一般等闲之辈。”林世群惊叹一声道。
“主任,如果我打听到的消息属实的话,这些人利用假币已经在华北平津地区狠狠的刮了一大笔财富了,现在南下到了咱们这里了,如果这种法币在上海泛滥的话,上海的金融秩序会大受影响的。”陈淼一副担忧的表情。
“嗯,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林世群道,“三水,你的敏.感真是无人能及。”
“属下以前就是做情报分析的,情报不单单指军事情报,政治,经济情报也很重要,因此只要发现有什么异常,就自然联想到其他方面。”陈淼解释道。
“这假钞除了麻六下面的赌场之外,其他地方还发现了吗?”林世群问道。
“烟馆儿,还有那些幺二堂子之类的地方也有所发现。”陈淼这是做了暗中调查的,不是瞎说的。
至于为什么是幺二堂子而不是长三,那还是因为能去的起长三的人,很少用法币,基本上都是大洋这种硬通货或者美金以及其他外币。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再暗中留意着,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种生意,不要打草惊蛇。”林世群吩咐一声。
“是,主任。”
“对了,刘国兴的婚礼你来主持,我来当证婚人,怎么样?”林世群对“证婚人”这个工作有执念。
凡是76号有中层以上的在76号办婚礼的,他都要争当这个证婚人,去年在青岛归附的傅胜兰结婚,也是在76号办的,证婚人也是他。
如今这傅胜兰夫妇去了浙江杭州担任76号杭州站站长,算是外放的一任封疆大吏了。
“行呀,您能来给他们当证婚人,我估计他们还求之不得呢。”陈淼嘿嘿一笑,当即应承了下来。
林世群笑了笑。
林世群对陈淼在总务处的工作很满意,总务处的工作态度和效率那是焕然一新,这才一个星期,总务处上下就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且其他各处和部门来总务处办事,也没有过去那种推诿,搪塞甚至拖延了,可总务处除了物管科被大换血之外,其他人员配置并没有什么变化。
换了一个处长,就大变样了。
而陈淼大胆启用杜青言担任助理处长,也被林世群肯定,基本上只要沿袭现在的做法,杜青言很可能就是副处长了。
谁都知道陈淼不可能一直待在总务处处长的位置上,他这个位置迟早会让出来的,而督察处处长的位置现在谁都坐不了,除了从督察处直接选人接任。
而吴天霖刚提副处长没多久,很明显,他的位置至少未来三五个月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76号的人事暂时算是稳定下来了。
“小猫传话说,萧三小姐已经答应跟毒蛇见面,时间就是明天,但具体地点没有定。”小七带回了小猫转达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你注意一下戈登路那边。”陈淼点了点头。
“另外,毒蛇打听到了,那个儿玉先生是杜海鹏现在非常重要的生意伙伴,他们正在合伙自私贩卖大烟。”
“哦?”
“我这边也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跟毒蛇说的这个儿玉先生是不是同一个人?”小七的行动效率也是很快的。
“儿玉誉伊夫,三十岁左右,两年前来的上海,日本黑龙会成员,在上海开办儿玉洋行,办公地点在现在的虹口的百老汇大厦”
“帮我约见了一下农夫。”
“好的。”
次日下午,南京路上海思棋社。
陈淼这一次早来一步。
“方君,幸亏我在上海,不然的话,你就算想见我,都见不到。”西林龙夫见到陈淼,有些欢喜的。
“西林龙夫先生,我提醒过你,你只知道我姓,是普通对弈的棋友。”陈淼没办法,他在海思棋社用的是“方”这个化名办的会员,总不能再不换人的情况下,换个名字吧?
但是,他可以在对弈的时候隐藏自己的名字,他跟西林龙夫见面不多,用棋友也是可以解释的。
当然,如果每次来海思棋社都能碰到西林龙夫的话,这就值得别人怀疑了。
所以,隔三差五的,陈淼也回来坐上一小会儿,找人对弈一局,这样他跟西林龙夫的每一次见面都不会显得太过目的性了。
当然,一个地方见面多了,也容易暴露,可以选择别的地方,但是以棋会友这个借口就不能再用了。
“先生,失礼了。”西林龙夫从善如流。
“我这一次约见先生,是想向先生打听一个人?”陈淼没必要跟西林龙夫再客套了,开门见山。
“哦,什么人?”西林龙夫落下一子。
“儿玉誉伊夫。”
“先生怎么对这个人感兴趣?”西林龙夫手里的棋子不由的往回收了一下,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在上海市面上出现了法币假钞。”
“什么,先生,你确定吗?”
“我名下控制了十几家赌档,他们在利用这种灰色的手段把假钞洗白,变成真钞,然后再搜购物资。”陈淼解释道。
“看来他们把黑手伸过来了,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西林龙夫问道。
“我已经把这个发现对上级做了汇报,至于用什么方法来破坏对方的阴谋,现在还没有具体办法。”陈淼慢慢的落下一枚黑子道,“打击假钞,这并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一旦我有所异动,必然会被人怀疑。”
“我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做决定的。”西林龙夫点了点头,他明白陈淼的难处。
“这个儿玉誉伊夫很可能是这些法币假钞中的关键人物。”陈淼继续道。
“儿玉誉伊夫这个人我听说过,他虽然很年轻,但在我们日本有着一定的知名度,他出身福岛的一个没落的士族家庭,八岁就去了朝鲜生活,后返回日本,昭和三年,他加入了一个反共暴力组织建国会”
陈淼默然,一个极端反共分子,在东北当过间谍,做过日军参谋本部顾问,参加过刺杀“斋藤实”首相的刺杀,做过三年半的牢,跟日本最大的半官方性质的黑社会组织黑龙会的魁首的头山满的三子关系亲密。
这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人履历还真是有些传奇色彩。
做完牢出来,日本军方居然对他的黑榜背景和人脉非常青睐,被日本海军部秘密征召,成了海军派驻上海的秘密情报机关的负责人。
情报机关是最费钱的,而且有些费用是无法走正规的拨款路径的,因为没办法解释用途,比如收买和贿赂敌对方的官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