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渐相信这姓汤的肯定知道他,毕竟这些老教士可都是中国通,有大明安国郡王的承诺,还不马上屁颠的跑来干活儿?
至于建造大教堂,刘鸿渐也不会欺骗那老头,建就建呗,反正大明百姓也不会信他们的什么上帝。
连衣服都不穿的神,算什么神?真是有失体统,这在本就没什么宗教土壤的大明压根就传不开。
“你拿着本山长的牌子去锦衣卫,让那边的人协助你,要尽快把人找到,然后老顾啊……还要劳烦你跟这外番老头去趟欧罗巴,恩就是他们那个神圣罗马帝国。”刘鸿渐从腰间将腰牌取出扔到了桌上道。
“啊?去欧罗吧作甚?”顾佳一听就不淡定了,身为讲武堂的副山长,他自然知道欧罗巴在哪儿,甚至神圣罗马帝国是个什么情况他都知道。
可这差事为啥非要他来干?贼远不说,听说那边一直在内斗,打的昏天黑地的,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挂掉。
他现在生活多充实呀,白天在讲武堂忙事业,晚上回家儿孙满堂,最小的幺女顾洺旖才十二岁,每天晚上回家都热热闹闹的幸福的不得了。
总之这事儿他不干,绝对不干,就算山长大人把天说破了他也觉不去欧罗巴。
“老顾啊,大明之中兴近处看军备、远之看教谕,此不用本山长说你也明白,对不对?”刘鸿渐一脸的好说话,甚至还起身来将生无可恋的顾佳按回了座椅。
“你看咱们讲武堂,既担负着大明新一代将官的培养,又承继着大明军制改良的重任,实是大明军备之中流砥柱,在这上头在座的诸位都应该感到骄傲。”
刘鸿渐丝毫不吝溢美之词,直将在座的讲武堂教谕们说的个个舒舒服服。
“可是。”刘鸿渐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几个年岁大些的教谕手一哆嗦。
“讲武堂教程紊乱不成体系,所教授的各科目都是新设,我等更都是赶鸭子上架,很多方面考虑不周,这极大影响着咱们讲武堂的声誉,更有甚者影响着大明中兴的进度,这是本山长决不能容忍的。”刘鸿渐声色变得严肃起来。
“据本山长所知,欧罗巴那边早在白十年前便已经建立起数十所大学,哦,这大学就跟咱们讲武堂一样,是专门培育各方面人才的所在。
他们有已经成熟的教材,也有更专业的教谕,我们完全可以如那唐玄奘一样过去取取经,鲁大师不是曰过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成大事也。”刘鸿渐继续循循善诱道。
从科技、文学体系上看,此时的欧罗巴诸国确实已经趋于成熟,比如伽利略、开普勒等一大帮各类学家已然故去,笛卡尔、牛顿等新秀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所以老顾啊,你便是那唐玄奘,去吧,中兴大明的重任就看你了。”刘鸿渐给顾佳倒上一碗茶水,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是他不想找其他教谕去,实在是其他的教谕要么是年岁太大,要么干脆就是行伍出身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只有老顾这厮文文气气的正统的科班出身。
而且听闻这厮还自学了荷兰、罗马等语言,这差事非他不可。
再带上汤若望西行取经,凭着他安国郡王给这老汤许下的宏愿,他不信这个心心念念想在大明发展基督事业的家伙不卖力。
如今锦衣卫在外番国的摊子早已铺开,有那边人照应安全上应该也问题不大。
刘鸿渐这么一说,所有教谕都将目光注视在了顾佳身上。
“山长不用说了,在下去便是。”顾佳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但说完他也没有后悔。
其实不用刘鸿渐言明,顾佳也知道讲武堂的问题所在,外加上看了那么多关于欧罗巴的书籍,去实地考察一番也不为过。
敲定了讲武堂接下来的路子,刘鸿渐优哉游哉的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几日里他难得的享受到了西山的初春美景,整日里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抱着女儿,晚上更是软玉酥香小日子过得着实惬意。
直到朱慈烺在朝堂之上宣读了京营、科举改制的旨意……
第680章 同仇敌忾
京城,夜半,李府。
“孟暗,你是内阁首辅,今日之事,你得拿个主意。”东阁大学士张天禄沉声道。
“是啊首辅大人,科举之制乃历朝之定制,自我大明承继四海,便定以八股、明经取士之制,此之后近三百年未曾更改。
如今圣上一意孤行,冒天下之大不韪,置太祖皇帝祖制于不顾,实为昏君之行也。
此事已经超脱了我等之间的纠葛,还请首辅大人务必以大局为重。”礼部左侍郎马光远起身拱手道。
张天禄与马光远皆为东宫党,历来与朝中先帝旧臣分庭抗礼,可如今这事儿已经超越了派系之争,倘若真由着皇帝胡来,将科举之制那般更改,他们是要被后背戳脊梁骨的。
今日刚上早朝,朝臣们便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因为今天圣上表现的太反常了。
不仅喜笑颜颜的全部答应了他们这些臣子的提议,还对内阁的几位老大人几番关心,溢美之词更是不要钱似的。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这么形容当今天子有些不加档,但张天禄诧异之余,当时心里就觉今日定然有大事发生。
内阁其他人自然也与他是一样的想法,朝堂之上僵持了一刻钟后,朱慈烺终于宣布了京营、科举改制之事,满朝文武皆哗然。
朝臣们自然反对,满朝文武皆下跪请天子收回成命,但朱慈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不仅枉顾全体百官的劝谏,反而欲越过内阁以中旨行文天下。
中旨既没有经过内阁批准的旨意,在大明即便是皇帝要下旨,没有内阁的批复,这旨意便不作数。
这就更令朝臣们愤慨了,最后朱慈烺拂袖而去,徒留得跪的满地的朝臣,不欢而散。
可愤慨归愤慨,事情还是要去解决,京营改制倒是可以答应天子算作缓和之策,但科举是万万不能动的,即便是得罪天子也在所不惜。
朝中百官向来是天下举子之楷模,如今天子等同于否定孔圣人,否定儒家经典,如此乱来不仅让他们这些臣子难看,更是令孔圣人蒙羞。
得罪天子顶多是一时之不快,倘若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诸位莫急,今日下了朝老夫也请见圣上,奈何圣上言倘若事劝谏他收回旨意者,一概不见。
唉,圣上年轻,依老夫看,此事不见得是圣上的主意。”内阁首辅李邦华叹了口气道。
几年来他见证着大明的奇迹,并一直默默的支持者着先帝乃至当今天子,只要不是太过火,他向来不曾忤逆天子,但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他骑虎难下。
“哼,还能是谁,定然是那西山上的安国郡王出的鬼主意,这个年轻人仗着圣上的信重,做事向来骄横跋扈,不仅不将我等放在眼里,甚至欲将天下读书人都踩在脚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皆承孔孟之道方有此官身,倘若真由着他,我等的颜面何存?天下读书人的颜面何存?孔圣人的颜面何存?
这事儿,老夫即便身死也断然不肯屈服!”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昂声道。
如果此时方岳贡猜不出谁是始作俑者,那便不配入内阁了,今日之聚虽无人召集,但朝中重臣皆不约而同的前来商议,唯独那礼部尚书韩郁未曾前来。
这韩郁平日里虽甚少与他们交往,但实是安国郡王在朝堂中安得一双眼睛。
韩郁不来说明什么?做贼心虚,狼狈为奸!
“四长,安国郡王虽年轻,然大明能有今日此子居功甚伟,科举改制虽是他孟浪之举,但也应该是出于……”
“孟大人,安国郡王自称是你内侄,当年又是经由你才入得朝堂,你自然是替他说话了。”方岳贡没等孟兆祥把话说完便将其打断,语气也极为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