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阁楼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之后,冯良觉得差不多了该谈正事儿了,便示意阁楼内闲杂人等出去。
“老夫也知尔等请老夫来所为何事,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老夫自不会亏待你们。
这次两淮各盐坊共出产大约盐三十六万八千引,齐垚你可购八万引,陈洪六万引,赵天河六万引,孔严昭五万引,吴作兴……三万引。”
看到这泰兴来的吴作兴,冯良便觉心情不佳,只是这厮该送的、该打点的全数到位,他也不好做得太过。
冯良刚说完,吴作兴的脸色便拉了下来,去岁他拿到的盐引可是五万,如今却一下子少了将近半数,这意味着他吴家今年的收入将大幅降低。
只是吴却不敢多言,这冯良身后的人,又岂是他一个商人能惹得起的。
哼,再让这老东西得意些时日吧,等打通了南边那位大人的门路,谁还稀罕你手里的破盐引,吴作仁心道。
“还有一事,冯大人,如今我等合力抗拒朝廷新出的商税条款,周边大小商人也皆效仿我等,奈何都过去十几日了,怎的还不听朝廷有动作?”
齐垚又给冯良斟上一杯酒说出了在座诸位的心声。
大明朝廷几十年来没少动加征商税的心思,只是每次都在各大家族的联合之下不得不放弃。
原因很简单,九边需要他们运粮,诸多的商人手里又掌控着各地的衣食住行用,只要他们略施手段,或涨价、或停售,首先受不了的便是各地百姓。
百姓们怨声载道在骂奸商的同时,连带着对朝廷的不满也会愈演愈烈,毕竟都是朝廷在搞幺蛾子,百姓们哪里管问题出在哪里。
大明北方已经乱成这幅样子了,若是南方再乱起来,外加上没人给朝廷运送粮食,朝廷又怎么受得了?
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朝廷的决心很足,而且各地的百姓大有闹事的趋势,他担心局势掌控不住。
暴民若起,他们这些富商家里的那些个家丁怎能抵挡得了?
“老夫也不知道,你们自行决议吧!”冯良只管收银子放盐引,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阻挠朝廷征收商税全是他们这些商贾们的主意,收得也是他们的银子,跟他这都转运使没有半毛钱关系。
冯良说完,几人皆是紧皱眉头陷入沉思,敢跟朝廷对着干的也就他们这些盐商。
若是他们向朝廷低头,那么先前的坚持肯定会付之一炬,各地墙头草般的小商小贩肯定会倒向朝廷。
“何以来问老夫,而不去问你们身后的那位大人物呢?”冯良意味深长的道。
身为控制着两淮地区盐政的都转运使,冯良的眼线向来不少,又岂能不知这些家伙背地里都在接触什么大人物。
“不知哪位可以告诉我,那位大人物是谁呢?”
阁楼的门被推开,刘鸿渐手里拎着一把折扇笑呵呵的进来,身后呼啦啦进来数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
……
第607章 王爷就能为所欲为吗
“不知哪位可以告诉我,那位大人物是谁呢?”
阁楼的门被推开,刘鸿渐手里拎着一把折扇笑呵呵的进来,身后呼啦啦进来数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民宅?”齐垚见进来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面生男子,厉声问道。
由于是秘密行动,刘鸿渐此番前来带的大部分都是京城的人手,锦衣卫也都身着便装,一时竟没被认出。
“哦,本公子初来扬州,就是想来这天上人间消遣一番,奈何此酒楼竟然今日不营业,询问方知竟是被几位给包下了,你们让本公子很生气呀!”
刘鸿渐也不生分,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还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嗯——这酒不错,清冽甘醇,确实比本公子先前喝的酒都要好,就是不知这是什么酒呢?”刘鸿渐问向众人。
在座的盐商包括都转运使冯良在内,哪个不是手眼通天、见多识广之人,哪里还看不出面前这眼生的年轻人就是来找茬的。
只是冯良作为扬州的地头蛇都没发话,他们这些外乡人也不敢造次。
“此酒名曰醉仙,乃是川蜀绵竹特供,公子若喜欢,可去寻店家拿几壶,权当是老夫送公子的见面礼。”都转运使冯良微微带着笑意道。
他久居扬州多年,周边府县有名的公子哥都熟识,可唯独面前之人却是见了未见过。
但看这年轻人的派头也不像装出来的,肯定也是某位勋亲家的公子,是以也不敢怠慢。
古时就是这样,即便你再有钱,但身份压死人,莫看都转运使是从三品的官职,在勋贵面前仍旧是低了好几等。
而且此番他身为朝廷官员却来密会各地盐商,这事儿若是传到朝廷定然不是好事,冯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子看着眼生,不过这醉仙酿可是这天上人间的特供佳品,一壶就要一百二十两呢!
若是带回去给家中长辈,定然是份不错的礼物。”泰州陈洪也知这年轻人来头不明,是以说话也很谨慎。
陈洪本想着说明一下这酒的珍贵,好让这位年轻人知道这里坐着的都是不好惹的,让其不要没事儿找事。
只是若他知道刘鸿渐接下来的话,估计就不说这酒的价格了。
“哦,特供呀!本公子家里也喝特供,只是这醉仙酿味道着实不赖,既然有人肯买账,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就这醉仙酿,给本公子准备个百八十壶吧!”刘鸿渐十分认真的道。
尼玛,几个老杂毛还挺能忍,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他来扬州已经两日了,两日来一直秘密住在一处小客栈,就是连本地的布政使都未通知。
而在他来之前,扬州的锦衣卫密探早便布置好了一切。
“什么?百八十壶?好大的口气!真当我等是开善堂的了?”七人之中,庐州来的张启华脾气最是暴躁,听闻这厮发家之前不过是屠户出身。
百八十壶醉仙酿,少说也要上万两,且不说这酒楼有没有这么多存量,若是任由这年轻人狮子大开口,他们这些雄霸各地的大户们的脸面往哪搁?
说出去都丢人呀!
“没办法,咱家里长辈多呀!你看看你们要是出不起,就别在这吹牛逼,说出去也怕人笑话,是不是呀,棒槌?”刘鸿渐回头对驾着双手站在他身后的牛大棒槌道。
“就是,没钱装什么大款呀,俺也觉得丢人,俺要是他们,都要买块豆腐撞死。”牛大棒槌挠了挠头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