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四司八局十二监里,若论权势除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外,便是这御马监了,御马监不仅掌管着马政,还兼理着监督天下兵马的职责。
大将出征,军中必配有监军,若有战报,一份由将士送往兵部,另一份则是监军通过自己的渠道直接呈交圣上。
而且明朝的皇帝大多相信内臣甚于外官。
与其说黄得功是询问此人,倒不如说他是在征求安国候关于监军的处置方式。
“黄将军不必理会什么监军,你只需记得,此去辽东,你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守住宣辽防线。
不论是谁,只要违抗你的军令,或者试图阻碍你调兵遣将,你皆可杀之而以儆效尤,不必有任何的负担!
若皇上怪罪,朝廷这边,一切有本候担着!”刘鸿渐皱了皱眉,监军监军,老老实实的瞪着眼睛看着便是,真要敢在战事上指手画脚,那便是找死!
以前,或许监军能蹲在总兵头上逞威风,但在他刘鸿渐这里就是不行,不服?就弄死你!
“但是,如果辽东有失,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也不管你处于什么境地,本候只唯你是问!”话锋一转,刘鸿渐对着黄得功下了军令。
黄得功乃是他举荐,若有功便万事大吉,若辽东有失,他免不得被朝臣抓住把柄,以朝廷里那些文官的尿性,巴不得寻个好由头把他踩在脚下蹂躏。
声誉是小,若辽东真的有变,那可不是说说而已,到那时,大抵上便是大清与大明的殊死一战了吧!
“卑职遵命,卑职定当遵从侯爷指示,人在城在!”有了刘鸿渐的包票,他才能放得开手脚去遣将布防。
“人不在,城也得在!辽东防线,不能有失!”
任务只有一个,守住辽东,而方法就是,不惜一切手段!直到朝廷新军练成!
“诺!”黄得功牙关紧咬,这个字仿佛是从其牙齿中蹦出来的。
“黄将军后方稍候吧,我与阎大人他们聊几句。”刘鸿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阎应元三人招了招手。
“大人,可是还有什么指示吗?”阎应元拱手道。
“老阎何必如此生疏,大伙儿都在军营共事一年,如今你偏要跑去辽东,你可知昨晚得了消息,千户所有多少小子落了泪!”
一直以来,刘鸿渐皆把面前的三人当做肝胆相照的兄弟,也正是由于他们三人的相助,他才能脱身于军营之外,干些自己的事情。
他也知道在三人的心里,必然也是有一种超越官职的情义。
可是,他搞不清这些古人为何总是如此固执,把所有的情义皆是深埋心底,吐出来的话语皆是礼仪尊卑。
“大人!”陈明遇不知该说什么。
“叫我一声老刘吧!”刘鸿渐微微一笑,虽然他刚满二十一,但在前世时也是二十四五,与三人属于同龄。
他想起大学宿舍里那几个损友,天天老刘老刘的叫,到得这里后,便再也没有听到。
“老……老刘大人”三人支支吾吾。
“哎,这便够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该说的昨晚皆已说过,只望三位老兄能在辽东建功,以得偿三人报国之心!”
刘鸿渐拱手道。
“大人也当珍重!”冯敦厚年纪最长略显深沉,话语也不多。
“你们这群小子也来给老上司道个别吧!”刘鸿渐转身对身后千户所的诸多少年说道。
……
半刻钟后,在诸多千户所少年的目送之下,黄得功、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四人翻身上马。
“侯爷,就此别过!”黄得功在马上拱手。
“大人,珍重!”阎应元三人与千户所的兄弟挥手作别。
几个年纪小些的小伙子终于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古人最怕的便是送亲友从军。
因为战乱之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刘鸿渐沉默不语,只是面露微笑的挥挥手做最后的道别。
“驾!”道完了别,四人再不犹豫,数十骑战马向着西山大营奔袭而去。
在那里,两万京营士兵早已集结完毕,等候他们的将军带领他们赶赴辽东。
阳光被云层遮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今千里,酒一杯,声声喋喋催。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四人已消失雪际,只余官道上群骑留下的足迹,刘鸿渐呆立了片刻,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转身对身后的少年们说道:
“走了,都回去吧!”
三兄弟走了,留下了一摊子事儿等着他去打理,刘鸿渐心情有些烦躁的向城中行去。
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别,便是永绝!
ps:这里致敬弘一法师李叔同和歌手朴树,虽然早已知道这个曲子,但其后的故事仍是让寒寒潸然泪下,人生当有一知己,即使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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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城下之盟
从城外回来,刘鸿渐刚到自己府上屁股还没坐热,牛管家便前来禀报。
“老爷,那个满脸毛的鞑子一直请见您,都好几次了!”
牛管家对塞外之人向来看不上眼,但他也知道这人对于老爷的重要性,是以刘鸿渐刚回来,便前来通报。
要说这察哈尔使者孛罗赤也真是够憋屈,他来京城也好几天了,除了当天见过侯爷外,便一直被禁锢在后院的一座不大的小屋中,就连上个厕所也有下人跟着。
部族之中风云变幻,大汗和太后皆是等着他带回好消息以稳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