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兵……臣心痛……请皇上做主,否则……臣这官儿不做也罢!”
黄得功十几岁便从了军,数十年来大大小小历经百战,身上只刀疤箭痕便多达数十处,但也从未打过如此窝囊的仗。
被数万叛军围困至死的,有相当一部分是跟随他多年的子弟兵,他虽没什么文化,但每逢想起那些年轻的生命屈死战场,便觉对不住他们。
说到后来,响当当的汉子竟然泣不成声。
“放肆!朝廷的官岂是容你想当就当,想辞就辞?”崇祯大怒,猛拍龙椅道。
“皇上英明!此人视朝廷法度于无物,还敢威胁皇上,当予以严惩!”礼部尚书马士奇冷言道。
为了重返朝廷,回到这个令他心醉神迷的战场,马士奇没少花银子,而成国公朱纯臣乃是最大的一头儿,若没有朱纯臣的大力举荐,马士奇如今还在南京养老。
现在老大被人诬告,身为马前卒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表达立场的机会。
在他看来,黄得功区区一个副总兵竟然敢弹劾世袭成国公,就是螳臂当车,哦不,连蚂蚁臂都算不上。
“启禀皇上,老臣虽愚钝,但自领兵平叛以来,无一日不谨小慎微,唯恐有负圣望,还请皇上切莫听其一家之言。
这黄得功在军中时便蛮横不休、不听指挥,这才导致有淮安一败。
老臣念及他上了年纪,不忍苛责于他,谁知今日竟被他反咬一口,自承袭爵位以来,老臣向来克己奉公,严于律己。
如今竟受此奇耻大辱,老臣有何颜面回家告祭先祖,还请皇上做主啊!”
成国公朱纯臣匍匐在地竟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昏天黑地如丧考妣。
戏精!此人不去演戏真是埋没了人才!
刘鸿渐心中虽对面前这胖老头鄙视至极,但也是有些佩服这老家伙的心计。
先自谦一番,然后往黄得功身上泼脏水,有了刚才黄得功的言语之失,崇祯必然对这黄德功心生厌恶,再把自己的祖宗祭出来,这算盘打的真实呱呱响。
这黄得功也是,这么大的话了连个人儿都不会说,这不自己把自己往坑里推嘛!
现在倒好,墙倒众人推,本来黄得功在朝廷就没什么关系,这一下岂不是凉凉?
“皇上,臣有话说!”刘鸿渐看黄得功气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终于是出班发言。
谁说你黄得功朝廷里没靠山?老子便是!
第154章 罄竹难书(求推荐票)
听到身后的声音,众臣皆扭头,一看是安国候,皆是唏嘘不已。
安国候与成国公有过节,朝堂上站着的个个都是人精,又岂会不知。
三五个御史言官本来都打算出来仗(落)义(井)执(下)言(石)了,左右看了看,皆是又缩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啊!
“安国候有何话说?”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老实点,别给我惹事。
“皇上,臣认为成国公只说对了一半!”
瞪老子,老子也得说,否则把老黄搞黄了,保不准自己还得被发配到辽东喝冷风,这怎么行?
忠言逆耳,像老子这样的大(搅)忠(shi)臣(棍),怎么能摄于淫威,而唯唯诺诺?
“哦?你是说成国公克己奉公,严于律己吗?”听了刘鸿渐的话,崇祯倒来了兴致。
“不不不,皇上误会微臣了。
臣的意思是,这成国公脑子愚钝是真的,不仅愚钝,脸皮还贼厚,比咱京城的城墙都厚!”
笑话,他克己奉公?严于律己?这就像某人嘴里从来不吐象牙一般,纯属扯淡。
“安国候,你休要血口喷人!”听了刘鸿渐的话,刚还匍匐在地哭哭啼啼的朱纯臣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皇上!老臣年五十有二了,为朝廷奔波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如此折辱,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朱纯臣刚才还义愤填膺,转身面向崇祯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变脸速度之快足以让后世的小鲜肉们无地自容。
他倒也不傻,知道刘鸿渐在皇上心目中的重量,也不敢放肆,只得装出一脸可怜相把皮球踢给皇上。
“皇上,安国候虽然为我大明立有功劳,但国公爷又何曾不是为我大明流过汗水,如今在这朝堂之上,安国候竟然口吐粗鄙之言,恶语相向,实在有失我大明威仪。
臣身为礼部尚书,为国公爷叫屈,皇上应治安国候妄言之罪!”马士奇出班奏道。
“马大人所言极是,臣等附议,应治安国候的罪!”
仿佛是得了信号般,三五个御史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洪荒之火,集体出班弹劾刘鸿渐。
“安国候,你过去孟浪了!可知罪?”朝堂之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崇祯安坐龙椅,面有不愉。
“回皇上,臣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何罪之有?
臣手中有一份文书,恳请皇上准奏当堂宣读,若读完皇上依然认为臣胡言乱语,臣自当领罪!”
刘鸿渐从琵琶袖中取出一封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
“皇上……”朱纯臣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有杀气!必须阻止这个小子。
“念!”崇祯摆摆手止住了朱纯臣的发言。
“是,皇上。”
“经查,崇祯三年,成国公朱纯臣侵占昌平县史各庄耕田二十八顷。
崇祯四年六月,成国公朱纯臣以赈灾名义,侵吞救济粮十八万石,致使hn民众因得不到救济而饿死者,数万。
崇祯六年三月,朱纯臣收受南京户部主事冯天化贿银两万两,为其谋得都转运盐使司副使之职。
崇祯七年,朱纯臣以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职位之便,吃京营空额一万六千七百人,此一直延续至崇祯十四年。
崇祯九年,朱纯臣侵占通县白羊庄耕地四十九顷,白羊庄村民许二和因失去土地上顺天府报官,被成国公府中家奴乱棒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