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个狗日,还净欺负人!”陈四毛只恨手上没枪,手里的红缨枪猛然发力朝着后面动静最大的地方掷去。
一条黑影掠过茅草丛的上空,陈四毛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声,看来瞎猫碰着死耗子,楞是让他碰上了。
“够本了!”陈四毛大喜,更是撒开脚丫子直窜。
红缨枪的投掷却更加让鬼子兵清楚了他的位置,没跑出多远,陈四毛只感觉右腿上一麻,顿时失去右腿的控制,一头扑到在地。
“你个狗日的!”直到这个时候,陈四毛都没忘骂敌人两句,他仍是用力抓着地上的土想站起来,却几次不能成功,骨头像是被子弹打断了。
忽然一个鬼子兵拔开草丛冲了出来,发现躺在地上的陈四毛,先是一个楞,然后猛然大喊:“在这儿哪!”
第五十四节
发现陈四毛已是手无寸铁,而且腿上带伤,鬼子兵冷笑着开枪打断了他的另一条腿,让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操!你个畜生,你这个日本狗,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陈四毛忍着痛大怒,对方显然不想急于让他死,还想折磨他。
“啊!”陈四毛一声惨呼,鬼子兵阴笑着用刺刀刺进了他的小腹,并缓缓的搅动着,全身的力气像是渐渐流失了一般,他的脸色痛地变得苍白,大滴的汗珠不断落下,但是蕴含满腔怒火的眼神中却依然没有变化,反而燃烧地更加旺盛。
周围草丛不断晃动,显然不少鬼子兵正在向这里赶来,眼看就赶要到这里。
陈四毛全然不顾双腿尽断,小腹被鬼子刺刀刺穿,松开鬼子的步枪,一只布满老茧,握过几十年锄头的大手猛然扼住鬼子兵的咽喉,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靠近了许多,陈四毛为了这一点点距离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刺刀从后腰刺出和下半完全失去知觉,鬼子兵猝不及防,没想到眼前这个待死的人还有反抗余力,慌忙松出一只手来挣脱,更来不及给子弹上膛。
两个人一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互相嚎叫着要致对方于死地,周边的茅草被压倒不少,陈四毛已经是油尽灯枯,面色开始泛着青白,而鬼子兵也不好过,被牢牢掐住咽喉的脸已是涨得红里透紫。
“狗日的小日本,你爷爷死也要拉你做垫背!”陈四毛冷笑着,眼睛中布满血丝,瞳孔正在放大,微弱地抽着冷气强打精神,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鬼子身上手榴弹,掀盖,拉弦,掀盖……
平时一直比较笨拙的动作不知道今天什么这么利索,眼神有些迷离的陈四毛庆幸道,他已是处于回光返照的弥留状态。
周围的鬼子兵们气喘吁吁地猛然掀开茅草丛,看到了他们的同伴正和陈四毛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被陈四毛掐住喉咙的鬼子兵眼到自己身前飘起一串青烟,立马傻眼了,眼珠子快瞪了出来,死命地想喊出声,却被陈四毛死死掐出发不出声。
当然周围的鬼子们也看到了和陈四毛扭打在一起的那个士兵身上被扯得凌乱的几颗手榴弹,是的,还在冒着青烟。
……
原本以为能够迅速占领全中国并借以作为侵占全世界跳板的日本,接二连三在娘子关,平型关,台儿庄和沪淞会战等碰了一个大钉子后,更是受到陕甘宁和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的阻截,同样被压制在南方的国民党政府也发现自己已是退无可退,中日双方的交战从一九三九年底就进入一种胶着状态。
1940年夏,随着欧洲战场局势的变化,德国在欧洲取得节节胜利,想顺势侵占亚洲的日军积极准备南进计划,加大了对于华北各大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囚笼政策”和控制区的清剿扫荡,同时加紧对国民党政府的诱降活动,意图一边打击抗日有生力量的同时,分化不稳定的敌对抗日势力,巩固占领区。
鬼子主力南下的消息如果瘟疫一般迅速散播着,而且在洛阳和宜昌都有鬼子大部队集结的消息更像是证实了这一点。
这么大的动作,鬼子根本没有做保密举动,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他们巴不得抗日队伍送上门来个鸡蛋碰石头,省的到处找,或者还看不起中国抗日武装的战斗力。
日本鬼子对国民党占领军的步步逼近,原本算是大后方的城固县的气氛也开始日渐紧张,不像被生活的艰辛压迫的已经麻木的社会低层老百姓,接受新进思想学生急度热切对局势的关注,各类有关于战事的报纸往往一发行就是一抢而空。
国民党的中央日报始终报喜不报忧,让学生们不得不倒着内容的意思去理解,例报纸上某国民党团大捷收复某地,其实是共产党打下来的地方,报纸上就干脆让国军占了共产党的功劳,干脆要么就是实际是上大败,国民党的特意舆论封锁下,在很多民众心目中,共产党的军队只是普通泥腿子出身的乌合之众,最多也就是装备好点,被国军招降的‘匪’,论军事训练程度更远不及国民党的正规军。
“什么世道,这中央日报简直是胡扯八道,还不如新华报呢!”一个戴着高度数眼镜的学生愤愤的把手中的报纸扯得粉碎。
“小声点,小郑,新华报在这里可是违禁品呢?”一个年轻的学生轻轻的拍了拍刚才那个学生的肩。
“卫哥,你说这人怎么就那么无耻,居然还睁眼说瞎话,局势已经危险到这种程度,还要振振有词的粉饰太平!”被称之为小郑的,是手工社的社长郑同福,工人家庭出身。
而郑同福口中声称的卫哥,正是李卫,现在他是手工社的副社长,在社里他的最大能力不是在手工上,而是在协调,这个没有技能的技能才让所有的社员们所信服。
“因自己无能而接近崩溃,如果不多掩饰,民心全失,否则早就垮台了,只是还有少数人还抱着侥幸心理,可悲啊。”李卫对国民党那套手段几乎是知根知底,关于这方面的内容在现代的书摊上大把抓的都是。
李卫对手工社的社员一致推举成副社长,平时经常组织学习讨论会,光顾着搞兴趣小组把学业给拉下就是本末倒置了,通过他免费课外辅导,使这些平时不让学校师生注目的社员们居然渐渐成了学校里的学习尖子,引得更多的好奇的学生加入,使手工社实力大了起来,原本手工社的实践课也被不少老师所借鉴,有时还会拿着手工社的作品作为课件,在课堂上结合书本上进行讲课,加上手工社的主题是一不闹事,二不涉及政治,三不碰军事,四是副社长李卫和颇有背景的赵磊有不错的关系,学校内的一些国民党特务根本就懒得监视,有时见面甚至还会打打招呼。
“哈,你们在这儿啊,又在搞什么新奇东西?”赵磊的声音在李卫和郑同福的身后响起。
“你们手工社上次搞的四轮自行车可真是出尽风头,连县城的小报上都登了,手工社的各个大哥现在是名声在外,大家发财别忘了咱啊。”赵磊笑呵呵的走上前来。
第五十五节
前段时间,李卫小试牛刀,组织手工社成员仿照汽车的结构,做了一辆钢和木结构的四轮自行车,四个轮子用自行车轮代替,带着弹簧减震和钢片式减震,方向盘控制着两个前轮,采用轴转动模式,脚踏驱动,还有脚刹,说白了就是现代车模玩具的放大版,如果加个壳子根本和前些日子的国民党大员的小汽车没啥两样,跑起来不算很快,最多坐四五个人,没人想到修理过小汽车的工学院还真正弄出一辆人力式的土汽车来,四轮车往大街上一开出的那会儿,差点让半个县城陷入瘫痪,几乎是轰动了好几个学院的学生,课都不上了,都来看热闹,最后这辆车转卖给了一个大富商,有李卫这心黑手狠的爷在,楞是卖了一万银元的天价,那个大富商买不起真的汽车,也要买个仿得过过瘾,回头还真得装了一假车壳子,唬了好一阵子。
一万块大洋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十几口肥猪,食堂全体加班,全工学院的师生开荤打牙祭,礼堂改成的大饭场子里,望着碗里大块红亮油腻的红烧大肥肉,看得李卫直倒胃口,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吃肥肉啊,在大多数现代人眼里看看都恶心,李卫晚上楞是一口都没敢动,还是让社长郑同福帮忙解决困难的。
请全校学生开荤这个大手笔,虽说是买了几十口猪自已宰杀加工,这一餐也楞是吃了2000多个银元,剩下的1000银元分给手工社的社员改善生活,留1000银元作集体资金外,其余5000银元上交党组织支援抗日,银元如何分配特别是李卫说明5000银元用作支援抗日,社员们就更没意见了,李卫留给自己的也就十几个银元,他也没太在乎,以后赚钱的机会有得是,什么微软的股票啊,intel的大大公司啊,嘿,都惦记着呢。
“你到是挺有空啊?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坐坐。”李卫拍拍赵磊的肩膀,拉到一边勾肩搭背的坐下,他对赵磊的党藉倒是不太反感,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赵磊在李卫眼里就是好猫,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还是共产党的方针政策呢。
“当然是蹭你一顿饭吃啊,开学很久了,还没一起去搓一顿呢,小郑,正好,一起去。”赵磊很豪爽,他家境富裕,下馆子也不算稀奇,在他眼时李卫的家世应该比自己差不了多少,从上次集体会餐吃红烧肉时,李卫的表情根本就是吃肉已经吃得腻掉的表情。
“好,长这么大,俺还没下过馆子呢!”郑同福双眼直放光,他现在还回味着上次李卫拿着卖四轮自行车的钱请了全校师生大搓一顿,那个入口即化的肥肉的味道,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得了吧,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没见过世面,今天一起去开开荤吧。”李卫倒显的很自然,现代社会里下馆子进大排档是很正常的事,有不少家庭早晨和晚上基本上不开火烧饭的。
“走走,卫哥请客,就去城北的天一楼,那儿有几道菜听说挺有名的,好像有个烧鸡啊,特香,还有……”赵磊唾沫星子乱飞的胡扯着,并拉着李卫和郑同福一起走。
真像是赵磊请客,李卫买单,李卫着实为刚稍有鼓起来的钱包叫屈了。
找了个雅间,店伙计唱菜单报得极顺,听得郑同福直发楞,硬是报不出个菜名儿来,只知道一些红烧肉啊,炖肘子啊的乡下土菜的名字,什么菊花鱼啊,这啥玩儿的根本听都没听说过,最后还是李卫和赵磊两人有经验点了几个比较有名的荤素菜和冷盘,摆满一桌。
还没动筷子就见,郑同福满脸垂涎馋相还带着几分紧张,两手都不知道搁哪儿好。
“你咋啦?”赵磊奇怪的看到郑同福一脸怪异神态。
“我,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俺们村里从没人吃过这么一桌子菜的,呜!”郑同福说着说着,眼泪叭嗒叭嗒掉了下来。
“靠,也就六菜一汤,激动个啥!”赵磊还以为郑同福生病了呢。
“别啊,哭啥!”李卫连忙抚慰道,平时不也见这家伙掉眼泪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是吃苦长大的呢。
“看着这桌菜,俺想俺爹了!就忍不住了!”郑同福一双粗糙的手笨拙的抹着眼睛,接着说道:“俺爹一辈子,吃尽了苦,到老了,连碗白米饭都没吃过,就被日本鬼子刺刀挑了,要是俺爹还活着,能在这儿就好了,俺还能给他带个鸡腿。”
李卫和赵磊默然了,只是赵磊的两只手的关节捏的雪白,不时发出愤怒的叭叭声,嘴里还在往来蹦着“狗日的鬼子!”。
“叹!人死不能复生,郑兄节哀!”李卫抓着郑同福的胳膊叹气道:“吃饭吧,不要多想了。”
赵磊抬起头,两眼似有充血道:“兄弟,信得过我的话,至少我家老头子还是国军师长,我叫我家老头子帮你狠狠的打鬼子,替你爹报仇。”
在李卫和赵磊的好一阵劝慰,郑同福才止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