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手一挥,整支队伍立时停了下来,“老庄,你发现了什么?!”有些疑惑路面上的印迹杂乱,一时看不出什么名堂。
“是马蹄印!”庄冬荣脸上露出如遇大敌的神色。
“马蹄印?”
“对,是马蹄印,根据地里老百姓的牲口里马不会很多,这些蹄印明显是新的,而且不少于十二匹,是标准的蹄铁印,像是有人乘骑的。”庄冬荣抚摸着地上的蹄印和被马蹄踢起的泥块道,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
“你是说?!”李卫忽然像是有些明白过来。
“对!是鬼子骑兵!一个村子里如果养了十几匹马,我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据我所知,根据里几乎没有一个村子有养两匹以上的马,加上在我们赶到马虎村前,敌人就离开了,说明敌人的机动力很强,一击即走,所以很有可能是日本人骑兵。”庄冬荣在李卫开口前就说出了两人心底的怀疑。
“骑兵?!娘的,敌人真舍得出血本。”李卫不禁感到有些头大,庄冬荣的话是满族,会骑马,识马也算他的一大特长,他的话还是有相当可信度。
12区队别说马了,连驴都没有一头,平常运点大件东西的牛车都是借老百姓的,与蒙古草原相比,冀中的平原地形也同样适宜马匹驰骋的机动力,他们这些此“枪兵”又非彼“枪兵”,步兵对付骑兵明显有些先天上的不足。
但放过这些这可恶的敌人,李卫又有些甘心,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战士们道:“同志们!敌人可能是带着四条腿的,我们只有两条腿,我准备跟他们耗上了,大家有没有信心用自己的两条腿跟敌人的四条腿拼一拼,看谁跑得快。”
“排长!追他个狗日的,咱们就跟敌人比一比!”
“四条腿的不是畜牲嘛!咱们两条腿的大活人还治不了一些畜牲?!排长,你咋说咱就咋办吧。”
“对!孙猴子还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呢,看这些敌人如何跑得出咱们的掌心,追。”
看过马虎村被敌人洗劫后的惨状,战士们群情激愤,都和排长李卫一样的心思,四排还从来没有吃了亏装着不吭气儿的纪录。
“好!开路的干活!”李卫手一挥,全队继续出发!
作为协同作战的五排三班的战士们无一例外的被四排战士架着前进,同时将五排战士身上的水壶等多余负重物都被四排战士们分担掉,尽量为这些狙击手保留体力,待与敌人发生接触战时,这些神枪手多保留一些体力,射击就能更精准一些,歼灭敌人取胜的把握就能更大一些。
庄冬荣在前面判断马蹄踪迹,顺着这支敌骑兵移动方向引领着李卫他们紧追下去。
一路上李卫他们也经过了几个同样遭到袭击的村落,越发地证实了这伙侵入根据地的敌人是一股骑兵,这个时候向区队总部求援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区队全体出动,也不过两百多人马,对于根据地面积来说,要想拦截住这股骑兵完全是无济于事,等主力赶过来,恐怕敌人早就逃之夭夭。
路上不时会遇到有村民抱着自己已经死去的牲口失声痛哭,年纪大的人栽倒在沟里动弹不得,李卫等战士的牙咬得吱吱作响,牲口是群众的命根子,枪杀牲口分明是要破坏根据地生产活动,而且连路上遇到的老人都不肯放过,直接推倒在沟里,任其无力的在沟里挣扎着,小贩的挑担里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这些敌人分明是一群无恶不做的蝗军,这伙敌人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就是给12区队的根据地带来恐慌和破坏。
四月初冀中的天气并未完全暖和起来,李卫所带着四排五排的战士们身上却早就被汗水浸透,双腿麻木了,却依然未停止钟摆式的前后交错机械运动,每个人心里只坚持着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追上敌人,消灭敌人。
“近了!近了!”庄冬荣嘴里不断叨念着,年幼时和父亲骑马的经历再次从记忆中复苏,他双眼紧盯着地上的痕迹和沿途留下的痕迹,脸上的战意越发旺盛。
第三百二十二节
太阳已经过了正午,李卫他们甚至连饭都没有吃一口,直接带着随身的干馒头就着凉水,边吃边跑,誓死要追上敌人,血债血偿。
“呯!”
远处突然传来的枪声令李卫和他的手下集体条件反射式的抽枪推弹上膛,作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敌人是速度很快的骑兵,如果不提前做好战斗准备,恐怕子弹还没上膛,敌人的马刀就已经劈了过来。
所有战士的脚步同时加快。
“八嘎!死啦死啦的!”
“哈哈哈!统统的死啦死啦的干活!”
“私通八路的贱民!这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
在老百姓哭嚎声中夹杂着日本人生硬的中国腔还有日本人独有的狂笑。
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反应,李卫冷静地做出了一个作战手势,所有的战士立刻散开,摆出牛角战斗阵形,四名五排的狙击手开始快速迂回,一个简单战术包围圈迅速向枪声扑过去。
骑在马上挥舞着马刀疯狂乱砍的日军士兵像野兽般嚎叫着:“花姑娘的!米西的干活!”歪下身子淫笑着伸手要去抓抱头躲闪中的村姑。
手指仅离村姑肩头还差一寸时,“呯!”一声大响,日军士兵茫然的看看左右,心口猛然喷出一股血箭,软软地像烂泥似的一头栽倒在马下。
其他日军骑兵大惊,慌忙拉住缰绳,张惶四望,还未来得及调整队形,又是几块枪响,两名骑在马上的日军士兵身上冒出数股血泉,扑倒在马背上。
“八路!快快的!”受了惊的日军士兵看到了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李卫他们。
似乎仗着自己是高机动的骑兵,在步兵面前有先天优势为倚仗,“半载!”挥着马刀迎向李卫他们,这支日军骑兵以为是遇见了民兵,立刻丝毫没有任何退缩的反扑过来,但是这样的轻视注定会碰个头破血流。
“看样子他们还是这么不知死活。”李卫不屑道,“准备齐射!”针对各种兵种的战术配合,哪怕他这个从现代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在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战斗后,早已经开启了中国人潜藏于炎黄血脉中的战争素质。
话音刚落,一班与二班的战士排成两排射击阵,“开火!”李卫率先开了第一枪,射击阵后面的五排狙击手一左右的甩了两颗手榴弹出去,惊惶之中敌人这时才想起要躲闪,晚了!
一阵排枪过去,连人带马的登时倒下了三四个,当初连飞机都能干下来的射击阵,密集的弹幕对付移动快速的目标有专门的奇效。
自从抛弃了冷器,进入常规武器的时代,步兵面对骑兵的先天劣势就已经荡然无存,然而首次侵入到12区队根据地日军骑兵小队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他们以为可以很轻松了冲散敌人的阵形,然后以马刀肆意砍杀对方。
“保持队形!继续射击!”李卫没打算放过这些可恶的敌人。
被手榴弹炸得受到惊吓的马匹没能发挥出四条腿的优势直线跑出步枪的射程,只知道嘶鸣乱窜,乱枪中又有几个倒霉的日本兵从马上摔了下来,要怪,只能怪日本兵马术不精,不能在运动中开枪,只能仗着马刀犀利和马匹速度冲杀。
被打蒙了头的日军心底这个憋闷啊,还没冲到前面就被一阵整齐的弹幕放倒,倒下的马匹和人又成了后面人的拌脚石,敌人又只有很少一点人,冲击的面积极小,骑兵队集团冲锋实在是发挥不出多少优势,而周围不时响起的冷枪着实犀利了些,令人防不胜防。
应对骑兵的战斗不比常规阵地战战场,只有紧密地团结在一起,通过默契造成最大最快最狠的杀伤力才能有效的扼止日军骑兵的速度。
迂回进入包围圈战斗位的狙击手开始发威,稳稳的端着步枪一枪枪钉死在包围圈内乱窜的敌人。
“哼哼!你丫的进了老子的五指山,还能跑得了!”李卫脸下的狞笑和刚才鬼子兵看见了花姑娘般一模一样。
急了眼的日军骑兵也抓起步枪想回击,结果马儿不停的挪动位置,瞄得准准的一枪都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跟五排的狙击手们玩枪这不纯粹是找死嘛,拿起枪的日本兵反而更招子弹,死得更快。
四排和五排两个非常规兵种的战斗配合非常灵活,四排战士并以没有松散的阵形发挥个人单兵优势,组成的射击阵在战斗中稳稳地推进,展开屠杀,将射程之内的敌人打成马蜂窝,而另外三面狙击手发挥出的战斗效率丝毫不让四排的射击阵,硬是没放过一个从自己这边过的敌人。
“唉哟!这些可是好马!排长你可真狠心啊!”庄冬荣一边指挥着自己班的战士开枪,一边心底下直心疼,好马在根据地真是难找,要不他也整出一支骑兵队威风威风。
“狠心个屁!咱养得起马吗?!”耳朵比较尖的李卫显然听到了二班长庄冬荣的抱怨,根据地都是以农业为主,战马训练和饲养的成本高得吓人,养一匹战马的本钱足以武装一个班了,听说这喂马的饲料里还要加鸡蛋,鸡蛋可是只有坐月子的媳妇和病号才能吃得上的。
“排长,你就留两匹吧!”庄冬荣不愿这些马跟鬼子一样被屠杀,小时候跟着家里人养马训马,他就对马匹就着天生的感情。
“扯!别停啊!待会儿能剩下多少,全凭天意!”李卫也不好扫了自己带出来的老兵的兴,战场上刀枪无眼,射击阵本来就不计较个准头,若想能保全那些战马可真得不太容易。
“好!”庄冬荣见排长并不反对,吸了口气道:“弟兄们!尽量给我朝着人打,给兄弟我留几匹活马。”
二班长开了腔,其他战士怎么不给面子,枪口齐齐的稍往上抬了一点,也不管打骑兵射人先射马的王道法则,子弹尽朝着日军士兵身上招呼了过去,当然,也有点子不准的,马脑袋上挨了几弹,立毙!又是惹得老庄一阵儿心疼,把鬼子恨得更深了。
日军十来个骑兵根本没能从八路军面前腾挪的开,子弹是挨着一个死一个,李卫他们的兵力几乎是三打一,楞是没让一个日军骑兵逃了出去,全部在一百米范围内趴下了,带了狙击手的战斗就是如此干脆利落,李卫带来的战士无损地结束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