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同志?!李卫同志在吗?请站起来,到这里来领任命书!”丁鹤洋扫了一眼全场,没见人站起来,立刻就有些不高兴了,这小李子人呢?!喊他咋不应啊,自己当上班长就开始摆谱了?要人上前去请他?!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丁鹤洋有些恶毒的猜解着。
“嘿,卫子,喊你呢?!”雷班长倒是听见了,扭过头一瞅,嘿!这小子缩在角落里还在低头发楞呢,捧着他那以宝贝格斗刺不知道瞎琢磨些啥?!
“啊!干啥?!”李卫眨巴着眼望向雷龙,一般什么营里的会议他都不太上心听讲,多半是处于神游状态,反正会议结束后雷龙会再次解释一遍,再分配各人任务,根本轮不着自己多操心。
李卫一门心思在研究那支在紧要关头,神秘出现在手里的格斗刺,至于丁鹤洋指导员说了些什么一率都没听见,这半个多月以来,李卫几乎一直处于这样痴痴呆呆的研究状态。
“卫子,人家在喊你站起来呢?!”雷龙差点被李卫给气乐了,这混球不知道在想些啥,都快当班长了,怎么还在走神儿呢!
“站,站起来干啥?!我最近好像没犯啥错误啊!”李卫一脸无辜状。
李卫后面的张猛是看不下去了,一脚把李卫踹出队列,道:“喊你上去,就上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雷龙半捂着脸叹道:“还好,还好,咱们班里再也没有这么丢人的战士了。”
这又招谁惹谁了我,李卫有些郁闷地走出队列,早在一周前他的木乃伊装才被卸掉,战士们灼人的目光让李卫感到心中不安,但又找不出原因来。
战士们看到李卫一脸云里雾里状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刚才走神了,立时爆发出一片善意的哄笑。
丁鹤洋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好笑,把任命书递给李卫,同时对其他战士们道:“来,我们给李卫班长一个热烈的掌声。”
班长?!自己啥时候成班长了?!李卫瞪大了眼睛,先暴汗一个!扫了一眼任命书,果然自己现在是一连一排一班班长,李卫就像是被原子弹轰了一下似的,蒙了!
看样子回到这个抗战年代混也不容易,兼两份工的生活算是一下子给坐实了。
“请我们二营文化水平最高,同时也是抗大毕业生的李卫班长来说几句吧!”丁鹤洋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他看出李卫还没反应过来。
“嘿嘿!”李卫傻笑着,根本没看出丁鹤洋的陷阱,站定道:“大家吃好喝好啊!”说完就把任命书往怀里一揣,两个字:闪人。
场下又是战士们一阵夸张的哄笑声!李卫都算是大学毕业了,还是和普通没多少文化的战士没什么两样。
“这!”丁鹤洋张大了嘴,还没等他想要批评李卫这种态度时,二营长突然拦过丁鹤洋的话头,发话了:“吃好喝好!这话实在!咱们营的战士不论文化水平高低,就是有一个共同的优:实在,小丁,你继续!”
在吴营长的眼里,李卫的话一点都不过份,一下子把普通士兵和大学生的身份隔阂给消于无形,普普通通的三言而语反而有利于战士间的团结。
“是!”丁鹤洋算是彻底没招了,叹了口气,继续宣布着任命。
散了会,雷龙拉着李卫到了一个角落坐下。
“卫子啊,现在你也是班长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再胡闹了,要记着,班长是一个榜样,事事都得在前头,战斗得冲在前面,撤退在留在后面,作为一个战斗组合的领导者,有时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还在对班里战士们负责,要多想想集体的利益,卫子你的性格还要多磨磨啊,不要脑子一发热就往前冲,好几个战士的性命可都是压在你的身上。”毕竟一个战士和班长之间的职责还是很大的区别,雷龙班长还是要对李卫语重心长的提点一番:“作为班长还要多了解班里战士们心里在想着什么,战士们的性格和能力往往会因为不一样,班长需要具有足够有耐心,要解决同志之间的矛盾,也要发挥各人的长处,把整个班的战斗力发挥到最大,如果说一个班是一个家族,那班长就是家长,战士们的战斗和生活都需要班长多操心,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能尽学过去旧军队那种靠打骂带兵的套路,必须以德服人,以能力服人……”
李卫认真地听着,迅速翻出笔记本仔细的记着雷龙的话,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连个小组长都没当过,这个班长的任命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可不比在西北联大时的手工社的时候,来自各个地方的战士都有其不同的特点,性格充满棱角,不像学生那么好指挥,面临生死交替的战场,没有足够的威信和统御能力,等于把自己和战友的性命往敌人的枪口上送。
雷龙的话几乎就是他带着三班多年的经验总结,一点儿也没有藏私,李卫出来担当和他平级的一班班长令他很高兴,但是他希望李卫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班长,带着一班的战士们与自己的三班在抗日战场上并肩作战。
雷龙像是处于传业授道的兴奋中,不知疲倦地讲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李卫则在沉浸在气氛中同样,迅速记满了满满一本厚笔记本。
“好了!小子!天亮了,去看看你自己的一班吧,我想他们都等着你这个班长呢。”雷龙结束了自己的彻夜通宵长谈,拍了拍李卫的肩。
“谢谢班长!”李卫很是感激雷龙对自己的关心,立正,很是庄重的向雷龙敬了军礼。
李卫背着从三班收拾好的行李,跨进一班的营房时,三个战士在房内迅速立正。
“班长好!”三个战士齐刷刷的敬了个军礼。
“同志们好!”李卫回礼。
“报告李卫班长!一连一排一班原人数六人,牺牲三人,现有三人,实到三人!”一个战士向前一步,汇报一班的人数编制。一排和二排都是一连的,大伙儿也不是什么外人,都一个炊事班大锅里捞饭的,一班的战士和李卫倒也没什么陌生感。
“我知道了,谢谢!”李卫道了声可惜,刚到一班,这个班却是在半个月前的战斗中被打残一半,连班长都被挂了,仅剩下眼前三个还算是完好的士兵。
李卫找了个空铺子放下行李,对三个正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等候指示的战士道:“走,出操!”虽然一夜无眠,但李卫的精神依然很好。
虽然只有三个士兵,李卫一点都不乎人少,反正过一阵子新兵营的送过来的新兵就会把一班的编制补满。
看着眼前在大战后依然斗志旺盛的三个士兵,李卫心里点了点头,毕竟是从长征路上熬过来的老红军战士,胜不骄,败不馁,素质绝对一流,这个一班长好像并不是太难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五节
首次与一班战士们的见面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澜壮阔的英雄会的热闹场景,反而很平淡的谈过几句后在熄灯号中,李卫和三个战士一起回到了炕上休息。
漆黑的房间,虽然多了一个李卫,但一班一如往常那样进入深沉休眠中,只余下沉稳的呼吸声。
半夜,李卫忽然翻起身,双眼眨了眨,凝望着窗外,他轻手轻脚地披着军衣推开屋门,屋外清冷的月光照得大地泛出一抹淡淡的银光,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李卫像没有感觉到已经入冬的寒冷北风,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将刚才与一班三个战士谈话的内容在脑海里整理后,记下一些文字。
“丁弘,26岁,汉族,12岁加入红四方面军,湖南人,性格梗直内向,老成稳重,口才不善言词,体能耐力强,爆发力不突出,具备野外生存能力,作战勇猛果断,善于观察,枪法精准,擅于防御性作战,适合稳固阵地,断后,狙击骚扰,警戒。”
“庄冬荣,23岁,满族,军龄8年,性格活跃开朗,学习能力较好,体能耐力强,爆发力强,会骑马,能够模仿动物叫声,作战善于冲刺,胆大心细,能够作到当断则断,定点射击能力一般,移动射击能力强,适合冲锋,开路,敌后骚扰,侦察和吸引火力。”
“汤少明,31岁,汉族,原奉系军阀老兵,红军军龄7年,性格冷静,精于计算,善于用最小代价换最大战果,话少但语言实在,体能佳,作战沉稳老练,战场能冷静选择时机实现一击必杀,枪法极佳,大多选择要害部位射击,有效射击较多,适合火力支援,助攻,解围,敌后破袭。”
三个战士的战斗性格跃然纸上。
借着月光,李卫翻出以前学的一些军事知识,细心地在笔记本上列出一套做为班长的工作计划,作为现代人就不能再用战友的血和生命去验证战场组织经验,他要尽可能的预先作好准备。
作为一个班长,要发挥全班每一个战士的最强战斗效率,就不能像以前在三班的时候一样只顾着自己往前冲杀,必须组建出多套战斗分工构架,在战场与大部队其他班打好配合,控制战斗节奏,李卫按自己对这三个战士的性格和能力的理解,略为排出一个简单战斗分工思路,而且还需要把未来将新加入的新战士的能力也要考虑进去。
李卫就这么在角落里坐着,不知疲倦写着,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伸了伸筋骨,满意的收好已经抄满整整一本的笔记本,返回炕上小憩了一下。
早饭刚过,李卫在一排进行列队点名后,把一班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个战士组织起来,进入了紧张的战术演练,也许李卫四人忽东忽西,一会儿跑,一会儿跳,不时聚在一起,不时分散,怪异的举动在外人眼里显得有些可笑,虽然李卫没有过多解释,三个老战士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作为久经沙杀的老兵,几乎很快就明白了李卫的意图。
在战场上进行的不是决斗,逞能耍个人英雄主义纯属找死,而战士之间的默契非常重要,而是团队民团之间的较量,捏紧的拳头远远比一大盘散沙强,每个战士都需要非常清楚其他战友的战斗位置,随时可以协助战友或得到战友的支援。李卫需要尽可能的适应一班其他三个战士的战斗风格,并加以修正,同时留出将来新战士加入的战斗空位。
一番演练之后,休息时,李卫开始讲解刚才的战术动作,现代教学方法就是学以致用,先通过实践,再进行联系理论,更能加深印像,作为老战士的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人同样也根据自己的多年实战经验提出自己意见,修订出适合一班的多套战斗组合方案。
在将来的大战来临之前尽可能熟悉这些战术演练方案,将是一班的战士们减少流血牺牲的本钱。
李卫也很快将自己代入班长的位置,将自己的战斗风格完全融入到一班,数日的磨合,一班的各人都进入了角色,有了李卫这个根据地十大近战高手的加盟,再拉来雷龙的三班做为假想敌进行多次演习,使一班的战斗力有很大的提升中,在一连成为新的一个战斗风格凶悍且细腻战斗班组,隐隐有成为与二排的雷龙带三班形成一连双尖刀班的苗头。
二营长倒是给乐得合不拢嘴,原本就有尖刀一连的刀尖三班,而又有一个尖刀班要见雏形,这对于二营来说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平常主战营连编制,能有一个敢打敢拼,风格凶悍的尖刀队伍就已经偷着乐了,而一连几乎是双刀尖态势,如果放到战场上,以前能狠狠捅敌人一刀,而将来很有可是能瞬间捅进两刀,撞上二营的敌人这乐子可就大了。
寒风日渐凛烈,然而二营的训练却渐渐放慢了下来。
粮食,成为困扰着根据地各支部队面临的最大难题。
日军的第三次强化治作战以败局场后,由于日军的扫荡使一些粮食储备点遭到破坏及下半年干旱造成粮食减产,虽然有计划配给制严格控制着,但根据地的粮食供给早就捉襟见肘,因为敌人的封锁,自打进入11月以后,部队的伙食里粮食的影子渐渐少了起来,原本每个月二两肉食供给已经断了,此时连首长们都不能保证能供应到有肉吃,战士们的锅碗里野菜,玉米等杂粮的比例越来越多,打仗耗得是钱粮,当兵是拿命拼的职业,体力消耗最大,一个战士的饭量远超过普通人,而粮食供应不足使战士们的体力消耗无法补充,部队领导不得不下令暂时减少了战士们的训练量,减少体能消耗,节约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