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坐进飞机开始，麻桦腾就脖子没个关节似的，不停地转来转去到处看，但又忌惮被人发现自己的意图，越发有点偷偷摸摸的。
齐天林在机舱里依旧有特权抽雪茄：“解开安全带，随便看！飞机是我的！”
麻桦腾明显就跟刘姥姥似的，再吃一惊：“你私人拥有C17？”能买大飞机，譬如波音什么的只要有钱就行，但是买军用运输机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这是军用物资，关键是买了还能在欧美上空利用军方通道畅通无阻！
齐天林心头大爽：“就是！”
麻桦腾明显对齐天林的实力评估肯定又上了一个档次，反而不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不知道，有些同志为了研究这个，把所有能收集到的照片，放大到每一个细节，每一颗螺丝都要能明白是怎么构成的，他们……”嗯，还是有保密习惯，不说了。
齐天林嘲笑他：“我都听说了，现在试验机上天了！”
麻桦腾满眼的惊喜：“真的！”
齐天林懒得跟着和世界脱节的家伙废话：“叫你回国你不回去，回头到了欧洲，你到公司随便找个办公桌给你，慢慢了解清楚所有国际形势再跟我说！”
麻桦腾点头：“我已经跟老程说清楚了，他会把我的意思带回去，我在你这里讨一口饭吃，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服从，我只想尽量能请你为祖国做点什么。”那个一直跟着麻桦腾，却从来不说什么的程卫东使劲地点点头，想来几年的磨砺，这条汉子跟麻桦腾之间的默契跟信任度是相当高了，只有那个张群，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北三角的发展，还通过麻桦腾询问，要是他以后还能来非洲干工程，能从齐天林这里接活儿不。
齐天林是真想给这五条汉子敬个礼，可他是真不能，就算没有外国人看见，他也不能让自己的情绪跟态度暴露给祖国，祖国太大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旦分析出自己的倾向，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点点头，尽量冷漠一点：“异国他乡遇见，也算是缘分，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到伦敦或者巴黎我的公司找我……”
按照他的心情，他是很想把老董老常埋葬在非洲的！
要让他们长眠在非洲，直到有一天看见非洲变成了什么模样！
他有这个信心！
可现在依旧是什么都不能说……
飞机在班西加停留加油，装上了买买提五人和另外一帮东欧组轮休人员，分批的上来给齐天林打招呼，买买提瞟了麻桦腾等人，特别是那两具用真空压缩袋包裹起来的尸袋好几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齐天林就笑笑起身，招呼他们一起下去机舱了，顺着铁栏杆走下去，买买提低声：“确实是他们……在袭击发生的时候，主动挺身而出当人质，后来就杳无音信了，国内已经以为他们牺牲了，追认为烈士。”
同样有烈士证书的齐天林想骂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动不动就烈士！我草他个娘希匹！”真的不怪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关于烈士，在美国军方是有一个极为复杂到教条主义的规则，细化到正面战场跟敌后渗透不同、当场毙命跟在担架上断气不同、炸得尸首全无也不同，所以说在很多的方面，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买买提显然莫名其妙老板发飙的原因：“那……那……回去不就好了！确实是几条汉子。”
齐天林低声骂：“要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没？”
买买提呐呐：“派了三十个……少数民族的战士过来。”小心翼翼的看齐天林表情没发火，赶紧补充：“是吕将军安排的，独立系统，和外面没有关联！现在在班西加候命。”
齐天林能理解：“那你们中间换一个人过去管理他们，规矩我不多说，你们三十来个人，为国家做不了什么，更重要的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学习磨练，当然上面也许还有监视我的意思，我无所谓，一旦有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们当包袱甩掉，你知道我现在家大业大不能坏在耗子屎上面！”
买买提先服从命令再嘀嘀咕咕：“您这一锅汤是够大的，但也不能就认为我们就是耗子屎吧？”PMC真没军队那么严格。
齐天林笑着就转身踢他下梯子：“你特么的几个家伙有中国国籍就是耗子屎！”
买买提自己加一把力，飞跃开去，躲了，这种开玩笑的事情多常见的，只是一抬头就看见麻桦腾站在高处休息室的舱窗前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赶紧整理一下表情着装找个角落跟沙迪克江一伙人打瞌睡。
波波维奇才过来跟老板说话：“培训中心来的人太多了，两千多人，乱糟糟的。”
齐天林也能理解，两千多黑人俘虏，可比一千多专门集中起来的PMC完全不同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人……实在不愿做的，也可以滚蛋。”
波波维奇撇嘴：“有吃喝他们凭什么不做，就是懒！懒得出奇，说起来有些还是正规军，就跟土匪似的，成天听他们吹嘘烧杀抢掠在行，搞个军事技能那叫一个糟糕！”
齐天林笑：“那你怎么办？”
波波维奇也不是个好东西：“不是有美国的那个什么专门搞培训的PMRI公司么，他们的人在弄，我们只跑龙套，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劲来。”
齐天林有兴趣：“那我回来的时候，抽空要去看看，这一两千人以后对我们作战帮助还是很大的，你要帮我盯住了。”
波波维奇点头：“我也就是回去找叔叔再调点人手过来……”
是啊，东欧跟中亚那一块，齐天林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精力去兼顾了……
可不能顾此失彼。
第七百三十九章 安排
运输机降落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军用机场，事先已经通知过中国大使馆，一辆殡仪车和几辆挂着外交牌照的车辆停在机场边。
齐天林没有动手，让买买提等人上来，他们五个，跟麻桦腾三人正好四个人抬一具，牵着尸袋的四个角慢慢的往下走，齐天林还给有些热烈盈眶的沙迪克江屁股上来了一脚！
麻桦腾他们显然对这几个外国人长相的PMC有点惊讶，但是没说话，专心的拉着尸袋，头在前脚在后，稍微相互调整了一下脚步，就按照整齐划一的步伐，沿着楼梯下到机舱，再从机头这边，沿着平整的机舱地板往放下来的尾部斜板走过去。
一名穿着中国军装的上校，跟两名穿着西装的官员还有几个随从，站在斜板尽头的车队旁边，开始还有点翘首以盼的动作，等从有些昏暗的机舱里面，看见一脸肃穆走出来的遗体运送人员，动作就安静了，尽可能的挺直了背，上校举起了军礼，定定地看着那两副用黑色运尸袋包裹起来的遗体！
没有可歌可泣史诗般的战斗场面，也没有惊心动魄的错综复杂，在生死交错的那一刻，他们铭记自己的职责，把生的希望留给平民，把死亡的危险放给自己，在日复一日让人绝望的颠沛生涯中，他们至死不渝的思念着祖国……
和什么主义无关，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需要这样的脊梁来承担的，而不是别的什么，长歌当哭！
在战斗的道路上，战友倒下，我们将收敛他的骨骸，背负上路……
没有英勇的姿势，没有雄壮的口号，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但是他们的倒下，需要换来的是价值和绝对的利益，而不是漫无目的的悲哀和怨气；
绝不能踩着战友的尸体，回到原点！
齐天林站在高高的运输机第三层，站在驾驶舱后面的休息室舷窗边，轻轻地把右手握拳，在自己的左胸口撞击两下，以为告慰！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点点角落，看见买买提他们最后把尸袋交给了官员和上校，让那边接过去，送进殡仪车里。
张群抱住其中一名官员，也许他们是一个系统的，嚎啕大哭！
程卫东跟麻桦腾没有举手敬礼的动作，穿着一身便装，默不作声的跟在场的上校和所有官员随从都抱一抱，就分道扬镳了！
程卫东最后跟麻桦腾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依稀说了什么，似乎有泪光，似乎什么都没有，然后各自转身，麻桦腾被买买提等人武装簇拥着返回了机舱，C17滑行一段，重新升空！
齐天林在舷窗边都看见那一行车队变得好像蚂蚁一样遥远，祖国的队伍再次远去。
他们要去西南部的迷雾岛附近机场，但只是亲卫队和麻桦腾回到岛上，齐天林跟蒂雅会同等在这边的玛若一起，乘坐迷雾号直奔伦敦。
刚下飞机，玛若就毫不客气的把儿子扔给蒂雅：“给我抱着！”然后把自己投进齐天林的怀抱，齐天林刚才有点凝重的情绪飞得无影无踪，就在机场空旷的跑道边，把姑娘颠了起来，高高抛起，带着玛若的尖叫声接住抱在怀里深深的吻一下，换来姑娘咯咯咯的笑声，引来小奥塔尔不满的嚎叫！
齐天林只好一手抱着女朋友，一手接过儿子，单手也颠了几下，儿子才略微满意，看看正在尽量伸手帮亲卫队想拿点什么，又忍不住瞟几眼这边天伦之乐的麻桦腾，开口就是嘲讽：“你没老婆孩子么？又是你那套先国家后家庭的理论么？”
麻桦腾却摇摇头：“除了家里有一双老人，我没结婚的，刚才那位使馆人员告诉我，双亲健在……本来是打算干完这一档子任务，三十而立，回家结婚生子的。”
齐天林力气大，把儿子腾到玛若这边单手端住，伸手去拍麻桦腾的肩膀：“我们公司好姑娘多得很，东欧、非洲的都有，早点谈个恋爱生个孩子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