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黄大力与董平会和之后,无论鬼子上没有上钩,你们都要抓紧时间撤回来。休整之后,立即改为担任部队的警戒任务。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之下,部队的警戒线要放的很远。我们眼下根本就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另外,对山外的敌情侦察也需要你们来进行。”
说罢,杨震对郭炳勋笑了笑道:“不过对于他们三个人的能力,还是应该信任的。明瑞行走江湖多年,无论是看人的眼光、警惕性还是身手都是一流的。”
“黄大力是老侦察员出身,又是部队中唯一一个经历过长征出身的老侦察兵。虽略微有些毛躁,但实战经验极为丰富,一手枪法玩的便是我也略逊一筹。不过最大的缺点是没有文化,看不懂地图。”
“而董平游击战经验丰富,政治上也很有一套,为人又是极为沉稳,能把住关的。他们三个只要配合好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对于杨震对李明瑞三人的评价,郭炳勋认为还是比较恰当的。对于杨震以静制动的想法,郭炳勋也很赞同。作为一名参谋出身的军官,他对眼下部队的战斗力还是很了解的,知道至少眼下部队还没有主动出击的实力。
前次主动出击暴露的问题太多,继续解决,另外新兵不少也需要训练。而再次进山这些天来,部队尤其是那些后补充的新兵也只完成了队列、枪械的使用以及最基本战术训练。也只能保证部队在长途奔袭的时候,不跑散。知道怎么在战场上隐蔽自己,不把自己主动送到对手的枪口下面。
那些所谓打过仗的老兵也是各方面的还有些欠缺,尤其是步炮协同,甚至步机协同都还需要加强。而那些新兵甚至连实弹射击训练还没有开展。这样的部队拉出去,面对日军,不是战斗,那是屠杀。
沉思了一下,郭炳勋道:“司令员,以我了解的日军反应速度来看,一旦接到发现我们动向的报告,距离他们出动的时间也就快了。我看我们下一步的训练由原来的全天候战术训练是不是改为上午战术,下午实弹射击。等实弹射击训练结束之后,立即开展实战训练?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日军上钩,将注意力转向敦化以北之上。最根本的还是我们自己要有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和经验。”
对于郭炳勋的建议,杨震略微琢磨了一下点头道:“我看可以。部队中有爬不对的战术,学不会的队列一说。若是想将战术弄的完美,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大多数的经验还是要到战场上去领会,等再打过一两仗,我想他们会真正的成熟起来。”
杨震与郭炳勋这里研究日伪军下一步的动向,却不知道现在已经赶到苇河县的佐佐木到一中将也正在与特地被植田谦吉大将派来协助他的关东军情报主任参谋山冈道武在一起研究他们的动向。
接到大部分被派出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日伪特务从山中发回的情报,山冈道武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即向佐佐木到一做了汇报。
看着山冈道武送来的情报,佐佐木到一却并未显露出山冈道武想象中的兴奋,而是眉头越皱越紧。拿着情报,佐佐木到一观察了地图良久之后才道:“山冈君,你认为这些情报能不能确定那些支那人的确切位置?”
对于佐佐木到一的询问,山冈道武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认为通过这些情报人员上报的这些,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了那些可恶的支那人的实际位置。”
说罢,山冈道武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司令官阁下,您看敦化北部山区山高林密,沼泽纵横,近百里没有人烟。这一带的东、南两个方向有大片的山林沼泽可以成为天然的防线。而北面又与宁安、蛟河西南山区沟壑相连,回旋余地极大。”
“而无论是帝国关东军还是满洲国,在额穆县治西迁至蛟河镇之后,在那里的驻军以及警察力量皆以南退至敦化县城。即便是在旧额穆县城也不过只有一些满洲的警察部队。与其他地区相比,整个敦化北部的治安力量相对比较空虚,几乎成为一片空白。”
“这里是张广才岭腹地,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极难获得补给。即便是那些满洲国的反满抗日分子也因为此地人烟荒芜难以取得补给,而从未在这里设置过其所谓的根据地。”
“而按照我们在收复苇河县城后统计的那些支那人购买的粮食数量来看,他们在苇河县城缴获的粮食应该足够其维持三到五个月。我想既然他们不缺乏粮食,那么为了避开关东军的侦察,势必会寻找一处隐蔽之地待机。而敦化北部的琵琶山以北,当地人称之为老白山的地区正适合其需要。”
“那里到处都是原始森林,百余里之内荒无人烟。即便是一向以精准著称的帝国军用地图对那里的标示也不是很清楚。大部分地区连最基本的等高线都没有标出来。那里的情况,便是对于帝国来说,也是相对陌生的。那些支那人使用的地图都是缴获帝国陆军的制式地图,我想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对于山冈道武的分析,佐佐木到一却是摇摇头,显得有些不赞同的道:“山冈君分析的倒是很有道理,但却有些过于理想化了。若是从这份情报来看,山冈君的分析的很正确。但据综合情报来看,却是不尽然。”
说到这里,佐佐木到一微微笑了笑道:“山冈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那些所谓情报员以及宁安、敦化、蛟河诸县特高科派出的特工人员可不单单就是一路。而是从北部的封锁线开始,沿着封锁线西侧一直到南线的青山沟子一线,部署了至少数十个特务小组进山侦察。但那些特务小组却只有一个发回来了报告,你说这正常吗?”
“足足一个半月过去,你的那些特工人员回来了几个?又有几个发回来了有用的报告?到现在你的那些特工人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不成这些人都被这张广才岭中的野兽给收拾了不成?”
说这些话的时候佐佐木到一虽然一直在微笑,但他的微笑却让山冈道武颇有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感觉那不是微笑,而是一种让人冷彻心扉的冷笑。
被佐佐木到一的微笑表情弄的冷汗淋淋的山冈道武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后悔的差点没有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自己刚才干嘛那么着急的表态?”
实际上山冈道武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些从山民中发展的,连半拉子都算不上的情报人员也就算了。但他派出去的那些人中有十几个是关东军特地从自幼寓居满洲的侨民中精心挑选、培训的特工人员。这些人员都受过专业的情报训练,在对付那些自称抗联的反满抗日分子时候立过赫赫战功的。
可就是这些帝国特工精英进山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除了两个小组搜寻无果,回来补充给养之外,其余的大多数人却是连一个口讯也没有捎回来。这无路如何也说不过去。
帝国特工学校的那些人可不是专门培养酒囊饭袋的。这些人本身就熟悉满洲人生活方式,甚至言行、穿着都与满人几乎没有分别,自身又受过严格的训练。要说这些人都失手了,作为帝国陆军资深情报人员出身的山冈道武打死也不会相信。
不过对于这些情报的真实性,山冈道武再经过仔细的分析之后,认为这些情报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自己派出去的特工人员虽说回来的寥寥无几,但终归还是回来了几个。这些返回的情报人员提供的情报所指出的支那人藏身的地点都指向那里。
最关键的是一个伪装成猎户的特务人员曾随那些所谓的支那侦察小队活动了三天。从那些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尽管很小心翼翼,但却仍旧泄露出的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而且这个情报人员并非是那些并不太可信的满洲情报人员,而是关东军培养的精锐特工。
看着面前突然大汗淋漓的山冈道武,佐佐木到一反倒是没有发火,而是将手中的情报往面前的桌子上一丢道:“山冈君,你心中是不是也不相信这些情报的真实性?”
“将军阁下,对于这些情报的真实性,我并不怀疑。这些情报都是帝国特工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尽管这些情报也许会是支那人迷惑我们而故意设置的假象,但我们不能否认那些帝国情报人员的敬业精神。”
“将军阁下,现在的北满已经进入冬季,山中气温最低可达零下四十度,积雪甚至没腰。帝国的这些特工人员在山林之中忍饥受冻,甚至不惜以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些情报,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它的真实性。”
“而且从地形和实际情况来看,这些情报上提供的支那人藏身的地点很符合那些支那人眼下的情况。所以,阁下我深信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说到这里,山冈道武咬咬牙道:“还有这份情报的准确性,我认为还是可以相信的。”
对于山冈道武的解释,佐佐木到一摇摇头道:“山冈君,你是关东军情报课长,对于情报的判断、分析是你职责。但有些事情不能仅仅看表面的特征。”
“那些支那人总兵力有多少?虽然我们一直未能有一个大概的数目,但数量至少在上千人左右。先不说他们在苇河县城征集了多少的劳工,在转战打开集团部落的时候召了多少的兵。”
“单单他们在苇河县城绑架了十几个医生,按照这个分析他们的总兵力不会低于一千人。要是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他们抓那些医生做什么?他们总不该是补给太多,用不了,心甘情愿的养活一帮吃闲饭的吧?可你的这些情报人员见到过这些支那人的全部兵力吗?”
“他们见的不过是支那的所谓小股侦察部队,但他们主力的确切位置摸清楚了吗?他们见到那些人的秘营了吗?只是听那些支那侦察部队不经意的时候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就能断定他们的主力藏身在那个什么老白山一带?”
“是你的特工太天真,还是那些支那人太愚蠢?没有见到他们的秘营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你的那些特工人员的脑子,还有你这个大佐情报课长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还有,那些支那小股侦察部队他们要做什么?为何向北展开侦察,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的这些情报除了一点虚无缥缈的事情之外,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搞到。”
第105章佐佐木到一的决定
听到佐佐木到一中将这些就差没有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部下为饭桶的话,自尊心很强的山冈道武就算脾气再好,日军部队中等级再森严,也有些忍受不住。更别说这个也算是少年得志的山冈道武也算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
对于佐佐木到一中将的指责,山冈道武克制住心头的怒火,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阁下,请您不要如此的指责我们的特工人员。您做过多年的满洲国军事顾问,我想您应该明白我们之前破获反满抗日武装秘营,摧毁他们抵抗的决心与能力,一是他们的秘营大多建立在容易出击的浅山地区。”
“二是我们在摧毁那些所谓的反满抗日份子赖以生存的秘营时,很多的时候都可以借助到他们所谓的叛徒口供。正所谓堡垒最容易攻破的地方是它们的内部。”
“有了那些对他们知根知底的叛徒引路我们摧毁他们的补给往往事半功倍。而对于这支支那反满抗日武装来说,我们一是没有抓到过任何的战俘。二,到目前为止他们内部还没有出现叛徒。”
“我们进山的特工人员在与他们那些所谓的侦察部队遭遇的时候,曾经想过捕捉他们的人员,以套取口供。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的警惕性极高,而且貌似受过专业的反捕俘训练。我们的特工人员非但没有得手,还在捕俘行动之中损失惨重。”
“没有俘虏的口供,没有叛徒的指引,只靠我们的特工人员只能硬着头皮与其正面接触,希望能够套出对我们有用的信息。这么做对于特工人员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阁下应该清楚。那些支那人明显很狡猾,对于我们伪装的极好的特工人员也是并不信任。甚至有一点点可疑之处便痛下杀手。”
“不要说那些贪生怕死的满洲国特工人员,就算我们大日本帝国苦心培养的那些支那通特工人员,除了极个别的人员之外,竟然大部分被他们识破。这一点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们的那些特工人员几乎全部都是自幼在满洲长大的,其生活习惯与语言与一般的满洲人并无差别,怎么还是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难道这些支那内地人会读心术,能看透对方的心思不成?”
“阁下,您对于帝国特工人员的能力我想您应该不陌生。去年支那事变,帝国特工人员在与支那军作战之中,获得了大量的支那军情报,为帝国建立了赫赫战功。但这次却没有想到这满洲国的深山老林中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
“阁下,当初若不是石原副参谋长阁下请求,关东军情报课根本就不会为了一小股由逃出战俘营的支那军俘虏组成的武装而派遣这么多的特工人员进入山林之中的。也正是这么大的损失,我才相信这些情报是真实的,可信度也是有的。”
对于山冈道武的这些可谓是顶撞的话,佐佐木到一心中虽然很愤怒,但到底是中国通出身。对于其军事生涯近有大半在中国渡过,对大部分地区的中国的脾气、秉性很了解的佐佐木到一中将来说,山冈道武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压下心中怒火的佐佐木到一,拿起情报又从头仔细看了一遍后道:“山冈君,对于这些情报人员对于帝国的忠诚度与能力,我并不怀疑,但这些情报的可信性却是并不大。”
“那么多的情报人员都暴露了,你怎么就知道幸存下来的这几个情报人员会不会是那些支那人留下来迷惑我们的眼线的?他们那些话是不是为了掩盖什么?”
“阁下,对于情报的真实性不是我们在这里评估出来的,它是需要检验的。这份情报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我们在调集兵力对情报中所指出的范围进行一次拉网清剿后不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