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二战时候法军的表现很糟糕,但这并不能代表法国圣西尔军校的无能。实际上在二战前,这所圣西尔军校与英国桑赫斯特军事学院在世界上,尤其是西方的位置远不是西点军校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可以相提并论的。让后两者真正扬名的是二战的结局。
作为圣西尔军校的毕业生,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这所军校也真的该关门了。更何况这个家伙在军校学习的便是参谋专业,更是经历过实战。作为军事主官主要幕僚的参谋若是这点军事素养也没有,那么也活该总是打败仗了。
好在郭邴勋到底没有让杨震失望。听罢杨震的问话,郭邴勋想也没有想的张嘴便来道:“刚刚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内外两种穿不同样式军装的日军士兵。虽说铁监外边身穿日军制式军装的日军在人数少了一些,但从那些日军士兵的动作来看,在铁监外监视我们的那些日军士兵受过严格正规训练的士兵。而且从仔细日军士兵的战术动作来看我敢肯定,这些人都是老兵。不仅是老兵,而且至少都是两年以上的老兵。”
“就我们多次与日军作战的经验来看,日军正规野战部队的士兵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远在我们之上,甚至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战术协同能力,步炮协同能力,甚至士兵的基本素质,都不是国军任何一支部队可以相比的。即便是中央军的那些所谓德械师精锐也无法与其相比。”
“日军士兵就其基本战斗素养来说,绝对是世界一流。其士兵尤其是那些服役两年以上的老兵甚至可以说个个都是神枪手,其步枪射击的准确程度,便我在法国留学数年,见多了欧洲诸国军队,也未曾见过。”
“不光是射击,就是白刃战中我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我们三个士兵都不是一个日军士兵的对手。在白刃战中我们甚至要用五条人命,才能换回一个日军。”
“这里位于我国东北,按照日军的建制,应该是属于日军关东军序列范围。日军关东军号称皇军之花,历来被日军视为其最精锐的部队。就我所知道关东军中的日军其战术水平还要在关内日军之上。”
“别看外边的日军不过几十人,而我们单单一个楼层便有上百人。但是就算我们这百余人手中皆有武器,论战斗力,恐怕也不是这几十名日军的对手。双方的战斗素养相差太大,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我们川军将士虽然不怕死,但是除去武器装备之间的差距之外,无论日常训练还是战术素养,除了极个别的老兵之外,整体实在是与日军的差距可谓称得上天差地别。而这种差距并不是一腔热血可以弥补的。”
“我们川军在作战中,往往还采用往日内战时候的战术。冲锋时候一窝蜂,防守的时候排成一条直线。结果在日军飞机重炮的轰击下损失惨重,很多官兵甚至还没有见到日军长的什么样,便倒在了日军火网之下。”
“川军装备之残破在国内是有名的,别说中央军,就是同样为杂牌的滇军、晋绥军都远远不如。大多数的士兵手中还是拿得川中土造的单打一步枪,一个连中有三挺机枪的便算得上是主力了。大多数士兵连坦克、飞机是什么的都没有见过。别说反坦克武器,就是用来做人弹的手榴弹都不足。”
“面对日军绝对优势地空火力夹击,装备残破到极点的川军士兵只能依靠血肉之躯抵挡。而我们这些做长官的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兄弟整团整营的倒在日军火力之下。很多部队不是被打垮的,而是被日军飞机、大炮硬生生给炸垮的。甚至是被日军坦克硬生生给冲垮的。”
“在中央军的眼中我们这些杂牌连后娘养的都算不上,别说战防炮、高射炮这些武器,就算是最基本的步枪、子弹都不给补充。往往一场恶战下来,我们还得自己想法子去补充装备、兵员。”
“要说堵枪眼有我们,但补充物资、兵力却是与我们无缘。仅仅开战不到两年,川军便已经阵亡了两名师长。想起那些倒在日军火海中的弟兄,我的心就一阵阵的刺痛。”
“抗日救国,川军责无旁贷。但中央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让人齿寒。你在前线卖命,他在后边拆台。屡次见死不救不说,还将好好的一个川军拆的七零八落。藤县一战,若不是中央军二十军团见死不救,之钟将军也不会殉国。”想起那些阵亡的弟兄,郭邴勋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禁不住泪流满面。
看着唏嘘不已的郭邴勋,杨震感叹一声,却不知怎么安慰的好。郭邴勋说的这些,作为一个后来人,杨震在后世便已经很清楚。只是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唏嘘良久,郭邴勋才平静下来道:“杨兄你问我们对这两种身穿不同制式军装的日军士兵印象如何,我可以说,外边的那些日军士兵绝对是精锐,我们这些人全部加上也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至于走廊上的那些日军,我感觉他们根本就不像日军正规部队士兵,倒是像一些受过军事训练的武装平民。如果说单单这些人,我们的弟兄倒还可以与其一搏。”
说到这里,完全平静下来的郭邴勋突然抬头看了听完他的话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杨震,心中一动不由得问道:“杨兄问我这些是不是心中有了什么想法不成?”
对于郭邴勋的话,杨震却是摇摇头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只是感觉这里小鬼子正规的警戒部队好像是不太多,大多数担任看守的都应该是你说的那些武装平民。郭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放风的时候并不是几个楼层统一放风,而是一层一层的来的。”
“我们都带着脚镣,这种脚镣分量不算轻,我们走的时候,这种脚镣摩擦的声音很大,也传的很远,尤其在这种洋灰做的地面上。就算小鬼子的工程质量再好,也无法避免这种声音传出来。”
“小鬼子很狡猾,他们给我们带上这种脚镣应该是不单单限制我们行动,还有一点便是能够起到报警的作用。我们如果有什么异动的话,小鬼子隔着很远就可以听得到。如果是统一时间放风,我们应该能听到楼上发出脚镣磨在地上的声音。可今儿你听到了吗?”
“我们一同被押来的足有五百多人,但这里最多关押的也不过百余人。其余的人都到那里去了?我想他们应该都被关在这楼上或是楼下。”
“昨晚我们被关进这间牢房的时候,我们可清晰的听到楼上同样发出的铁门碰撞的声音。就是现在我们也偶尔能听到楼上传出来的脚镣磨地的声音。这说明小鬼子关押我们的地方绝对不会就这么一层楼。也说明了这种脚镣磨在地上的声音是可以传到这里的。”
“可在刚刚放风的时候,我注意听了一下,楼上的走廊很平静,什么也听不到。就是说刚刚的放风,只是我们这一层楼。别的楼层或是已经放完了,或是还没有开始。”
“我说的这些迹象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小鬼子并未让我们同时放风。如果事情真的像是我想象的样子,那么小鬼子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是看押的人手不足,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刚刚你也看到了,即便是在同一个楼层的犯人相互之间也不许交谈。他们监控的很严密,我们一举一动都不放过。同一楼层的人都不允许交流,那么在这里楼上、楼下之间更不可能互通信息。我想他们分批给我们放风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那么只有一点可能,他们看守的人员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多。如果我们同时放风,一旦出现什么异常,他们很难应付过来。”
说到这里,杨震抬起头看了看牢门上那扇除了送饭或是看守检查牢房中人在做什么之外,永远都不会打开的小窗子,摇头道:“这都是我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听到杨震说出心中的猜测,郭邴勋也一时也摸不到头绪。但对于杨震观察的仔细,却是极为赞赏:“杨兄的观察很细致,居然能够从微末之处看出些许东西来,真是不简单。无论杨兄猜测的对与否,有了这个发现我们总算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
言罢,郭邴勋有些苦笑道:“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却是没有发现。刚刚放风的时候,我一直在琢磨怎么与我那个部下说话,心思却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可惜,日军看守监视的太严密,始终未能与其说上话。”
听完郭邴勋的话,杨震低头沉思了一下。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自己若是真的寻找到机会动手,不管自己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总是需要一个帮手。可是可以见面却无法说话,这怎么交流?
通过今天放风之后,杨震心中就该怎么办多少有了一点眉目,虽说还需要在观察几天,再做定夺。但好赖有了一点点思绪,不再一丝头绪都没有了。
之前郭邴勋的话让杨震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原本就看不到成功希望的在白天放风时候行动打算。今儿放风的时候,外边全副武装的日军不过二三十人,而自己这边单单就这一个楼层中便有近百人。
郭邴勋居然说自己这边近百人即便是全副武装也不是这二三十日军的对手,想必以他的眼力不会说谎。百余人即便是全副武装也不是二三十日军的对手,在白天放风时行动,那就不叫逃生而叫屠杀了。所以杨震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便知道要是动手只能在晚上。白天看不到一丝成功的希望。
若是单独自己一个人逃出去,按照自己在后世部队所学的身手和自己说不上精通,但至少能够听懂,能够对话的日语水平,就算日军戒备的再严密,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但是要将这几百号人全部带出去,没有一个得力帮手是肯定不行的。而在他的心中这个得力的人手就是要身手了得。就算不能杀人于无形,但是最起码要精通一些特别的杀人技巧。
从与郭邴勋的对话中对此人身手的赞赏,杨震知道他推荐的那个人应该符合自己的需要。可近在咫尺却无法联络上,却是让杨震很是头疼。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如何能在不惊动看守的情况之下,可以与对方联系上,杨震不禁有些焦躁。
看着陷入沉思的杨震,郭邴勋知道他心中定是在琢磨着什么,便没有再出声打扰他,除了手指偶尔的轻轻敲在床头上发出一丝声响外,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
第10章恶魔城堡七三一(五)
本来因为想不出办法而有些急躁的杨震,听到郭邴勋手指敲出来的好像是一首小曲的声音,心思不由的一动的抬起头看着郭邴勋良久才道:“郭兄,敲的这是什么曲子,蛮好听的吗。”
听到杨震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郭邴勋却是没有太在意的笑了笑道:“这是四川地方广为流行的一首传统小调《采花》,在川中驻军的时候常听士兵唱起,我一直很喜欢,所以也就记下来了。每次心思烦乱的时候,听一遍心情都会好上很多。”
“刚刚见神色有些烦乱,只是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所以感觉有些不便询问,便不由自主的敲了起来,希望能够帮你稳定一下情绪。”郭邴勋笑笑道。
对于郭邴勋的话,杨震摇了摇头道:“我这人对音乐没有研究,说不好听得有点五音不全。喜欢到是称不上,只是感觉到很好听而已。不过郭兄我想问你一句,你懂不懂电台得事情?尤其电码?”
听到杨震问他懂不懂得电台与电码,脑袋转的也不慢道那里去的郭邴勋马上便隐约猜出杨震的意思。只是他多少还有些不确定的道:“杨兄的意思是?”
杨震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直接来了一个示范动作。杨震提起手铐,轻轻的敲了几下墙壁。杨震敲的声音不大,日军看守即便在走廊中也不会听得到。不过杨震虽然可以肯定自己敲击的力度发出的声音,在走廊中的日军看守不会听到,但他也不敢肯定隔壁能不能听到。
日军的这栋楼修的极为结实,这年头又没有后世那种这边做点什么,隔壁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一说。看着厚重的墙体,对于究竟用多少力度即不能引起走廊中的日军看守注意,又可以让隔壁听到,杨震还需要一点点的尝试。
看到杨震的举动,郭邴勋眼睛一亮。而随后隔壁传来的回应声,更是让他惊喜不已,彻底的明白了杨震的意思。郭邴勋有些兴奋的道:“我刚入川军的时候,在通讯处任过一年多的通讯参谋。对这密电码,虽不能说是专家级别的,但自认也差不太多。”
听到郭邴勋居然承认自己精通电台业务,杨震不由得有些吃惊的抬头看了看他。两天的接触下来,杨震发现他对参谋业务极为精通。现在又闻知他居然还懂得电讯,杨震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家伙,居然是还是全才。这样的人才搁在那里都会极为重视,他怎么会当了俘虏?
看到杨震有些狐疑的目光,郭邴勋有些了然地笑道:“我在圣西尔军校学习的时候,我的意味教官曾经对我说过,作为一个合格的作战参谋,一定要明白在战争中通讯安全与否对战争成败的重要性。”
“现代战争,决定双方胜负的原因很多。但绝对不是单纯的兵力与装备上的因素。通讯联络的是否畅通,能否有效的组织部队,所传送的命令安全与否也是很关键的原因之一。在现代战争之中,电台已经取代原来的信鸽、人力通讯成为军队,尤其是战役级别军队的主要通讯手段。”
“甚至在不远的将来,电台通讯还会取代军号以及旗语这样的一些战术通讯手段。所以通讯安全与否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甚至战役的成败。”
“很多军事行动的失败,就是因为通讯的过程中的泄密,就像你的通讯密码被对手破译,那么你的整体部署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便无密可保。这样就算你在战斗中再尽力,但也很难取胜。”
“在他的鼓励之下,我利用课余的时间学习了不少的电讯知识。几年下来,虽不能说大成,但至少收发报,破译一些简单的密码也是不成问题的。因为我学过这些,所以进川军的时候一直在通讯处,后来因为出川抗战,才被调到参谋处做作战参谋,干起了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