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正三带队冒险出国旅游这一圈，虽然有可能会惹下日苏两国又一次冲突，但是却保住了十二师团主力的六个大队。东京大本营虽然在事后主张严厉处置，但是这位胆大包天行事毫无忌讳的中将，却被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和已经调任的关东军参谋长饭村穰给保了下来。只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处分。
只是他这一趟出国半日游所赐，当面的苏军边防系统却是倒了大霉。在此事发生后，苏军对整个远东地区的边防系统进行了彻底的整顿。一大批边防军官丢了职务不说，甚至有几个倒霉蛋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人头落地的也大有人在。
只不过与之前双方在边境线上一言不合，便大展拳脚对捶。飞机、大炮、坦克一起上的情况不同。苏联方面对这次日军越境，明摆着是入侵的事件，除了对自身进行了一定的整肃之外连一个口头抗议都没有。
在战斗之中是王效明棋高一着，但是在跑路之中却是河边正三明显占了一些便宜。由于河边正三撤退的时候过于小心，等王效明察觉日军放弃了麻达山要塞时候，河边正三已经跑到了甘河子沟一线。
等反应过来的王效明追击到甘河子沟一线，并调动在三岔口的两个团北上堵截的时候，河边正三已经带队进入苏联境内。看着河边正三不顾一切的进入苏联境内，王效明不敢擅自越境追击，只能看着日军以强行军的速度越跑越远却毫无办法，甚至连火力追击都没有办法去打。
没办法，对面就是老大哥的地盘。日军可以毫无忌讳，可自己却是不行。在东线作战期间，无论是一直在东线作战的杜开山，还是后调过来的王效明都接到了总部由杨震亲自起草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得进入苏联境内。在对日军进行火力打击的时候，也要控制好射程，不许一发炮弹落入苏联境内。
有了这个命令，王效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十二师团将苏军哨所内的士兵缴械、并屠杀后，大摇大摆的就在苏联境内沿着边境线向南撤腿。
被河边正三中将耍了一顿的王效明将心头的火气，全部撒到了北面的其他几个要塞之中的日军第一国境守备队身上。而在十二师团跑掉之后，孤掌难鸣的第一国境守备队除了大骂十二师团不仗义之外，却只能依靠着勋山要塞和胜洪山要塞等绥芬河北岸的要塞群苦苦支撑。
在抢占麻达山要塞群后，王效明利用爆破技术，修改了日军重炮工事群。将日军原来修建的面对东面工事中的重炮群，调了一个个子。将炮口调转至北面，就地利用缴获的日军炮弹，对着绥芬河北的胜洪山、勋山、朝日山要塞群猛轰。在王效明看来，就算穿不透日军工事，也至少要摧毁其表面阵地，支援北面的三纵作战。
但尽管有王效明从麻达山一线动用重炮支援，但是杜开山对勋山、胜洪山、朝日山的攻击仍旧不顺利。而马其昌的重炮群对四零九高地与朝日山之间的封锁也不尽如人意。并未能彻底切断四零九高地与朝日山之间的联系。
苦战一天，战至当天黄昏，杜开山的三纵虽然采取了爆破、封锁、毒气多管齐下的作战方式，但是却仍旧未能彻底的肃清四零九高地内部的日军。迂回胜洪山要塞的一个团，在勋山要塞以及青石砬子日军筑垒地域的火力夹击之下伤亡惨重，被迫退回了出发地。
而渗透进整个要塞群的李明瑞所部，却因为日军工事过于密集和防守过于严密，而大多数无功而返。除了将南北天山要塞的水源地，以及日军位于南北天山之间的一座弹药库炸掉，并夺取了眼睛山和要山永备工事群之外，进展不大。
唯一的一个亮点就是将抢在日军屠杀之前，将被困在胜洪山与高丽营之间，庙沟与狼洞沟之间的七千多劳工解救出来。同时在母鹿山日军已经架好的机枪口下，将即将被屠杀的两万多劳工解救出来。
除了这几点之外，军区直属侦察旅的最大功效就是为炮火校正目标。其余的渗透行动大多数都失败。东宁要塞的守军，明显吸收了虎头要塞守军的教训。在兵力不一定充足的情况之下，在对方有可能渗透的地方部署了大量的电网，成片的埋设地雷，以及撒布了毒气。
警觉性极高的日军有点风吹草动，除了轻重机枪猛扫之外，甚至干脆直接用毒气炮弹招呼。日军防守过于严密，使得侦察旅的渗透行动受到了很大的制约。尽管李明瑞多次调整战术，但却始终无能见效。
面对第二天依旧进展不畅，几乎是一筹莫展的杜开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总部发了一封电报。希望能够将陶净非在哈尔滨缴获的那门四百一十毫米重炮调过来参战，同时给东线作战调集部分的坦克参战。
当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杜开山的还是希望能够得到攻击密山要塞群和鹿鸣台要塞群的那种新式炸弹。这两种几乎是无坚不摧的炸弹给杜开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看来只要有这两种炸弹，攻占胜洪山要塞群，基本上不会有太多麻烦。
接到极少叫苦的杜开山的求援电，杨震也微微一愣。等仔细看完杜开山的电报后，杨震却是有些犹豫。吨级炸弹虽然已经消耗干净，但燃料空气炸弹不是没有。之前虽说使用了十余枚，但是在总部直属仓库里面还有十枚。
但是与之前的庙岭要塞与鹿鸣台要塞群不同，东宁要塞，尤其是主要目标胜洪山、勋山两大要塞距离苏联太近了。中间即没有鹿鸣台要塞群那样的山林地带间隔，也没有密山要塞群兴凯湖那样的大型湖泊作为缓冲地。一旦使用，珊布图河东岸的苏军不会没有察觉。
从心里面，杨震不想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式炸弹被苏联人的那双贼眼给盯上。如果之前对庙岭要塞群和鹿鸣台要塞群的轰炸，还可以用命中弹药库来解释的话，那么这次在苏军的眼皮子底下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用老借口去搪塞。而且一个借口使用一两次还可以，但是多了反倒是会引起对方更多的怀疑。
自己虽然受制于技术以及工艺原因，无法发挥这种炸弹的最大威力。但是对于苏联人来说，却没有半点困难。因为这种炸弹本身的制造原理并不复杂，所需要的只不过是研制的办法而已。
这种自己未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武器，一旦被苏军盯上。以苏军的能力，可以将这种武器的威力最大化。而这种武器对坦克集群的威胁，可以大幅度的减低苏军在未来的世界大战中的损失。这并不符合杨震的利益。
而且以苏联人翻脸不认人的性格来说，谁又能保证这些炸弹有一天不会落到中国人的头上？尤其在苏联人对中国始终存在着一定野心的情况之下，尽管这些武器在几十年后，并不是什么秘密。后世是后世的事情，但对于眼下来说，杨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种技术落到苏联人的手里。
第605章冷血的决定
犹豫了良久，看着电报上杜开山上报的伤亡数字，杨震却始终无法下笔签字同意。如果说东宁要塞的坚固程度，他不知道也就罢了。但他虽然未亲临其境，但是在后世读战史的时候，却是恰恰的有一个相当的了解。
五年后苏军在攻占东宁要塞群的时候，仅仅为了攻占一个胜洪山要塞，就动用了两个航空师、一个炮兵旅、两个独立炮兵营，一个步兵师加上一个筑垒守备队以及二百余辆坦克的兵力。
在战斗打响的头两天，便投放了七千多吨炮弹。整个战斗过程之中，不算各种口径的炮弹，仅航空炸弹就投掷了上万吨。整个胜洪山要塞虽然地下工事未受多少伤害，但表面阵地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即便依靠绝对优势的兵力和如此强大的火力，在整个持续二十天的胜洪山作战之中，苏军依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仅阵亡的人数就高达一千五百人，却仅仅击毙日军三百余人。二十多天的围攻战下来，也始终未能彻底的攻占胜洪山日军要塞群。
五年后经历过欧洲战场战火考验，从莫斯科一直打到了柏林的苏军可不是眼下被肃反大伤元气的苏军。其攻坚能力之强，炮火之凶狠，兵员战斗经验之丰富，尤其对于装甲兵的运用，可谓绝对是世界一流。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经历过欧洲战场上火力密度倍之考验的军队，在面对当时精锐已经被尽数抽调走，剩余的不过都是老弱残兵的关东军，尽管对手有着坚固的永备工事可以依托，但却依旧打成这个样子，尤其惨重的伤亡数字，对杨震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刺激。
而现在杜开山所面临的形势，远比五年后的苏军要面临的形势严峻的多。虽然也有空中支援，而且炮兵也堪称强大。但是炮火的强度却无法与苏军相比，至少没有人家两天发射七千发炮弹和一口气投下上万吨炸弹那样的本钱。
而面对的日军守备队的兵力和火力也要比五年后苏军面对的强大的多。远不是无论兵力还是火力已经被极大的削弱，大部分的守备兵力和装备因为整体吃紧，而被调往其他战场的五年后的关东军可以相比。
当然自己知道的五年后的那张打的整个东宁地区草木变色的攻坚战失败，与苏军的战术过于僵硬，火力勇猛有余灵活不足也是有着极大的关系。但世界各国对于这种半地下的永备工事群，除了拼命的研制大口径火炮以及混凝土破坏弹之外，都没有太多的办法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至少在美军研制出新式的钻地炸弹之前，都没有太多的办法。
一战时期的比利时列日要塞一战，几乎将整个德军的西线行动拖延住。苏德战争中的布列斯特要塞、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之战，也给攻击方带来的了惨重损失。而在明年即将全面展开的太平洋战争之中，手中掌握的绝对海空优势兵力的美军，在面对日军在太平洋诸岛上修建的要塞群，也损失惨重。
要塞攻坚战，自古以来便是世界各国在攻坚战中遇到的首要难题。而这些要塞，虽然坚固程度不如东宁要塞强，火力尤其是炮兵火力也强于东宁要塞群。但对于攻方来说无论地形还是火力配属，都远远极为有利。却依旧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德军超级大口径火炮，美军的重型战列舰火力，都不是自己现在能够相比的。如果死打硬拼，二纵和三纵，尤其是底子本身就薄，只有九个团的三纵，非得元气大伤不可。想想德军在一个列日要塞就伤亡了四万多人，杨震心里却是始终有些犹豫。
但这两种新式炸弹，那种吨级超级炸弹倒是无所谓，别说转让给苏联人，就是白给也无所谓。但是对于现在作为一张划时代武器的空气燃料炸弹，杨震至少现在还不想暴露。东宁要塞群，距离苏联边境太近了，距离苏联远东的中心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太近了。一旦使用，苏联人想不察觉都很难。
一旦苏联人察觉到自己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以他们灵敏的嗅觉来说，绝对百分之百的会找上门来。就是自己拒绝，也会找尽各种办法将技术搞到手。而这一点，却是杨震恰恰最不能接受的。
新式武器，尤其是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对苏联方面进行封锁，是他既定的政策。反正在苏联人看来自己方面除了少量的轻武器之外，没有任何的武器设计生产能力。只要自己不主动展示，或是控制使用不被其察觉，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但如果单纯的为了保守一种武器的秘密，而坐视自己的部队遭受重大的伤亡，却又让杨震从内心中接受不了这种在他看来，只有冷血的政客才会去做的事情。
杨震自信没有现任英国首相丘吉尔，那股子宁愿坐视一个城市在长达十个小时的狂轰滥炸中被夷为平地，居民死伤惨重，也不肯冒着英军破译德军密码成功的消息外泄的风险增强那里的防空实力的魄力。
一时之间杨震处于两难境地。是战略服从与战术，还是战术服从与战略，对于杨震来说却是相当的头疼。不同意意味着自己部队将要付出血的代价，但是同意对于自己的战略目标来说，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损失。
让苏联人在半年后的苏德战场多流一些血，甚至最好把血流干，尽可能使恢复能力极强的苏联人在短时间之内无暇东顾，并且在战后对中国有所需，是杨震在今后对苏一个重要的战略目标。
空气燃料炸弹除了对付坚固工事之外，这种武器最大的威力就是对付装甲集群。虽然单一一种武器不可能会完全的改变战争的结局，但是却会改变一场战役胜利的天平。而这种天平，却可以左右战争的进程。
同意与不同意，在杨震的脑袋里面斗争了良久，最终战略上面的原因还是占据了上风。杨震最终还是决定不同意杜开山的请求。而此时的杨震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个在他看来有些冷血的决定，已经从一名单纯的军事指挥员走到了战略家的层次。
而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看似很简单的差别，却并不是一道可以随时跨过的门槛。很多人可以是一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但是在战略层次上却是一辈子也跨不过那道看似简单的门槛。
此时的杨震，眼光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集中在战场之上，更多的已经是战场之外了。如果说之前他所做的那些决定，还因为有比别人多几十年的见识的话。现在他已经开始将自己摆在战略层次上思考问题了。这就是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员和一个战略家之间的区别。
在征求了郭邴勋其他几个人的意见，得知在哈尔滨缴获的那门日军四百一十毫米超级重炮因为操作过于繁琐，至少在短时间之内无法使用的结果后。杨震亲自给杜开山起草了一封回电。
在回电上，杨震直截了当的告诉杜开山，鉴于日军东宁要塞所处的地理位置，现在使用一些新式武器是不恰当的。而且这些新式武器由于受到生产能力以及原材料进口因素的制约，产能很低。现在还不到大规模使用的时候。
想了想，杨震将自己在后世了解到的一些对于要塞群的攻坚方法，都转发给了杜开山。尤其是几年后的松山战役那样艰苦卓绝的攻坚战的一些经验，都转给了杜开山。那里的工事群密度以及火力、坚固程度虽然不如东宁要塞大。但地形之复杂，还在东宁要塞之上。
这些经验，加上之前对密山庙岭要塞、鹿鸣台要塞的攻击积累的经验，对于杜开山应该会有一些帮助。除了有些东西还不到曝光的时候之外，杨震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让自己部队养成单纯依靠火力和新装备的习惯。
发完这封电报，杨震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郭邴勋道：“老郭，你说我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于冷血？只是为了一件新式武器的保密，宁愿让自己的干部、战士去承担原本不必要的伤亡。希望这次东宁要塞攻坚战下来，三纵不要伤筋动骨。”
正在研究整补计划的郭邴勋闻言，抬起头来笑了笑道：“一号，如果从战场态势和单纯的降低部队伤亡来看，你这么做的确有些过分。但是如果从全局来讲，你做的没有错。这种新式武器是我们现在手里面不多的底牌，如果太早的暴露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最关键的这次对东宁要塞群的攻坚战，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经验。对于这种要塞群的攻坚战，单纯的依靠一两支军区直属侦察营那样的特种作战部队是不可取的。虎头要塞和霍尔莫津要塞群的攻坚战，只能是一个特例。真正的攻坚战，在大多数的时间还是需要普通的作战部队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