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情报部门的连续失误,秦彦三郎也相当的愤怒。但相对于暴跳如雷,此时已经全无大将风度的山田乙三大将来说。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该怎么样去弥补眼下战线上出现的漏洞。最根本的是,该怎么做才能遏制住敌军下一步的攻势。
中线集群现在被敌军分割在身后,必须要营救出来。那这两个军占据了眼下关东军半数的兵力,如果坐视其被全歼,那么关东军也就意味着彻底的失败了。但怎么去解救,秦彦三郎反复掂对,却实在找不出任何可以调动的援军。
原来在盖平至大石桥一线的两个师团,现在已经全部北调。除了第七师团全速北上,正在试图收复鞍山一线之外。另外一个师团正在向辽中疾进,以接应并配合新民一线的第五军反击沈阳方向。
但这两个师团攻击速度,可谓是相当的缓慢。第七师团刚一过海城,就遭遇到敌军异常顽强的抵抗。两军在鞍山与海城之间的汤岗子、大城之间,不断的展开拉锯战。尽管第七师团用尽了全力,但在敌军不断采取的坦克冲击之下,其所有的攻势基本上都是徒劳无功的。
甚至被敌军一部以坦克为先导,从第七师团左翼突破该师团一部防御,差一点打进了海城。而一旦海城被敌军占领,那么第七师团不仅无法给与中线战场任何的支援,自己也将会成为救援对象之一。
配合第七师团反攻的一个独立战车旅团,则根本就不是敌军性能更加优异坦克的对手。仅仅一天的时间,这个虽说明知道不是敌军性能强大坦克的对手,但也曾经被关东军寄予厚望独立战车旅团,就变成了一百多堆燃烧的废铁。
双方的坦克性能差距太大,五十毫米坦克炮与七十五毫米、七十六毫米坦克炮,在性能上对比实在不是对手。尽管也击毁了敌军一部分坦克,但是在这场坦克战之中,给关东军带来的损失却是无法弥补的。第七师团被阻击在鞍山以南,眼下几乎是寸步难进。
而另外一个经台安沿着辽河西岸,正像辽中疾进的师团。自营口出发开始,整日被敌军航空兵围攻。大量的攻击机群,就像一群蝗虫一样,整天在该师团头上盘旋。只要地面有一点的动静,便是铺天盖地的轰炸和扫射。
该师团还未到辽中就在敌军的轰炸机群之下,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以及几乎全部的重装备和卡车。而眼下的第三军,则被桓仁山区杀出的敌军,死死的缠住在安奉铁路本溪湖以北的战场上。别说去救援其他的方向,就是应对当面的敌军,也是相当的吃力。
关东军最后投入的两个战队的航空兵,也在敌军战斗机群的攻击之下,不仅没有能够承担起关东军的企望,为前线部队撑起一张空中保护网。就连前线各个机场在敌军绝对优势的航空兵压制之下,也是一再的转移。
四面作战的日本帝国,已经撑不起战争的巨大消耗。关东军的航空兵作战飞机,与飞行员补充日益困难。仅存的老飞行员,都被调回本土担负被炸的千疮百孔的本土防空作战。那些草草培养出来的菜鸟,几乎没有任何的生存能力,有的甚至刚一上天就被击落。
失去了制空权之后,关东军的日子几乎是老太太过年,一天不如一天。敌军的轰炸机群甚至是事无忌惮的,直接突入到关东军大后方,想炸那里就炸那里,想攻击那里就攻击那里,航空兵已经根本无还手之力了。
除了飞行员素质,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战场需要之外。让整个关东军上下都大惑不解的是,敌军对自己作战机群怎么观察的这么详细。所有的战斗机一起飞,整个情报就被敌军掌握。从出动机群的数量到飞行高度,以及飞行方向,就好像始终在被人家给盯着一样。
搞的每一次参战的航空兵部队,就像是送上门去挨打一样。即便是在飞机性能上不差,但却在空战之中屡屡失败。本身实力就已经日落西山的关东军航空兵团,在这种情况之下更不是对手。
按照秦彦三郎的预计,如果关东军想要改变眼下的颓势,至少要增加三到五个师团,以及大量的航空兵,也许才有这个可能。但秦彦三郎很清楚眼下正闹兵慌,甚至已经开始从关东军调兵的大本营,已经根本就不可能在给关东军增加任何一个师团。
就连就在关东军背后的朝鲜军,也在朝鲜半岛敌军不断的出击之中,被死死的缠住在朝鲜境内,无法分兵增援关东军。最关键的是整个朝鲜半岛日军控制区,所有的铁路和公路,都遭遇到敌军大范围的轰炸。
主力都在朝鲜南部的朝鲜军,就是想抽身增援关东军,短时间之内也基本无任何的可能。而且在朝鲜境内也存在敌军的情况之下,无论是大本营还是朝鲜军,都不想抽调兵力来支援关东军。
盘算来、盘算去,手中已经无兵可调的秦彦三郎中将,将目光又对准了眼下中线战场的两个军。在与山田乙三大将紧急商议之后,秦彦三郎以关东军参谋长的身份,给清水规矩中将和本乡义夫中将连续下达命令。
命令他们抛弃一切无法携带的装备和物资,利用眼下整个沈阳战场敌军的主力,都在新民一线以及南下鞍山、辽阳一线,整个合围圈背后比较空虚的机会。全力分别向中长铁路以南山区突围。在突围之后全军立即南下,与本溪湖周边的第三军主力汇合。
命令眼下锦州、葫芦岛一线的关东军第四军,不要在与敌军纠缠。立即放弃锦州、北镇一线,全力向辽中撤退。原来在必要时候炸毁锦州、葫芦岛全部工厂的命令撤销,一切以第四军主力安全撤出为首要目的。
在撤到辽中之后立即全军出动配合第五军,策应中线的两个军突围,并全力的反攻沈阳。在两个军完成突围之后,则就地向东经辽东湾沿岸撤退,全部撤往盖平至凤城一线。秦彦三郎中将的这个做法,很明显是准备彻底放弃南满,关东军主力全部退守辽南以及辽东半岛。
至于第四军、第五军反击沈阳城的行动,只是为了配合北面两个军突围的一个佯动计划。秦彦三郎明白,眼下整个战局的形势,已经不在允许关东军,还在这里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眼下对于关东军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
但对于关东军副参谋长田村仪富少将,关于调动驻扎在大连至盖平一线的守备队北上增援,将旅顺至大连的守备移交给海军,驻旅顺特别守备队,并将旅顺重炮兵联队也北调部分参战的计划,却遭到了秦彦三郎中将坚决的拒绝。
尽管不认为敌军有整个横渡辽东湾的能力,但敌军之前在塘沽港集中的大量船只,并进行了一个夏天的登陆演练,却依旧成为秦彦三郎中将的心病。辽东半岛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关东军根本中的根本,旅顺更是帝国陆军的精神象征所在。
一旦那个方向有失,对日本帝国整个军心和民心影响都太大了。眼下在第七师团北上增援反击鞍山之后,整个辽东半岛的守备已经是相当空虚了。仅剩下加起来不过一万人的陆海军,基本上无什么重武器的各一个独立守备队。在抽调出兵力来,那就基本上是无兵可守了。
第2133章旅顺危机
至于旅顺港的海军独立守备队,秦彦三郎并不是很相信他们。海军陆战队的精华,眼下都在太平洋各个岛屿上。旅顺的这个所谓的由前特别根据地队为底子,七拼八凑缩编成的海军守备队,精兵强将早就抽调走了。
剩下的那些什么岸防警卫队、海岸要塞炮兵,已经在无飞机可以保养的海军陆基航空兵地勤人员,海军舰艇的维修和保养人员,组成的守备队能守住旅顺港就已经是不错了。指望他们守备整个辽东半岛,那还是干脆就算了吧。
如果不是眼下实在抽调不出来增援兵力,秦彦三郎中将甚至还想要增加,对大连至海城一线的防御兵力。对于秦彦三郎中将来说,辽东半岛的兵力绝对不能再少一兵一卒了。那是帝国在中国的最早一个落脚点,也是帝国对整个中国征服开始的地方,更是最早的关东军司令部所在地之一。
尤其是帝国几次争夺,付出惨重代价才夺取的旅顺军港。那曾经是帝国陆海军的军魂所在,在帝国陆军之中那是一个象征。帝国陆军军神乃木希典大将,海军军神东乡平八郎大将,都是在旅顺战场成为帝国军神的。旅顺对于帝国军队来说,不仅只是一个精神支柱,更是一个象征。
辽东半岛如果丢了,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所有陆路屏障的旅顺港,也根本就不可能守住。如果帝国海军元气尚在,未必没有机会夺回。但眼下在马里亚纳群岛以及莱特湾连续两次海空大战中,被打的打败而损失惨重。几乎丢光了老本,甚至连护航舰艇,都已经拼凑不出来的帝国海军,已经走向末路的时候,失去了也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所以即便是在眼下关东军,已经几乎无任何机动兵力可以动用的情况之下。秦彦三郎中将,依旧拒绝调动整个辽东半岛的守备队。哪怕他明知道这支守备队,继续留在辽东半岛,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旦关东军主力遭遇到重创,这支只是关东军用来保证中长铁路安全,实际上是兵站守备队的部队,根本就无力支撑整个辽东半岛的防御。但哪怕是象征性的存在,秦彦三郎也要保住。因为整个辽东半岛,尤其是旅顺对日本军队来说,太过于重要了。
相对于固执的秦彦三郎中将来说,比较现实的田村仪富少将也同样固执的认为,在眼下关东军已经无机动兵力,而朝鲜军又首鼠两端,被敌军在朝鲜半岛部署的少量兵力给牵制住的情况之下。这个辽东半岛守备队兵力虽说不多,却是已经成为了关东军最后可以机动的兵力。
眼下已经到了关东军危急存亡之秋,还顾及那么多干嘛。辽东半岛以及旅顺,在整个日本陆军之中,位置的确相当的重要。但是眼下战局已经进入最关键时刻,如果不能挽回颓势,那还谈什么辽东半岛的防务?
支那有句话叫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旦战败皮都没有了,剩下那几根毛还能有什么用?在眼下援军没有指望的情况之下,只能自救的关东军必须要寻找一切,可以用到战场上的军队。总不能前方吃紧,后方却还有一支兵力不算小的部队,就在哪里无所事事吧。
作为关东军主管军事工作的副参谋长,田村仪富少将态度异常的坚决。并且得到了关东军高级参谋第一课课长松村知胜,作战主任参谋草地贞吾,后方主任参谋中岛义雄等关东军一系列高级军官的支持。
这位田村仪富少将是原来关东军高级参谋第一课课长任上,被提升为副参谋长的。虽说只是一个少将,但在关东军任职多年。在关东军中级军官的人脉上,远比只当了一段时间关东军副参谋长的秦彦三郎要广泛的多。
田村仪富少将的身边,倒很是有一些人支持他。而另一位主管情报工作的副参谋长池田纯久少将,因为所属情报主任参谋大越兼二,在工作上的失误被山田乙三大将骂的狗血喷头。虽说显得谨慎并没有实际上表态,但也流露出支持田村仪富少将的想法。
在整场争论之中,秦彦三郎虽说身为关东军参谋长。但那些实际操作着关东军运作的各个部门负责人,却是明显不是太支持他这个在关东军,只当过一年副参谋长,眼下新出炉的关东军参谋长。
至于为何他职务高,反倒不占便宜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位老兄在担任实际上主持,关东军军事工作的关东军副参谋长在任期间,几乎正是关东军吃败仗的高峰期。从四一年到四二年,正是抗联大发展的时候。
在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吃的情况之下,他这个当时主管军事的副参谋长,不遭受严厉指责根本就不可能。别人丢官的丢官,免职退出现役的退出现役。他倒是一帆风顺起来,先调往中国派遣军担任师团长,后又高升到参谋次长、大本营兵站总监和陆军大学校长。
现在转了一圈又升任到了至关重要,大权在握的关东军参谋长的职务。打了败仗却一帆风顺的他,眼下很是招人嫉妒。因为之前的关东军连续败仗,他在关东军中的人脉和声誉,远不如他的前任高。在与自己副手争论的时候,作为主官的他反倒是明显在气势上有些吃亏。
尽管他在坚持不调关东州独立守备队参战这件事情上,几乎无人给与这位关东军参谋长任何的支持,但却并未动摇他决心丝毫。对于秦彦三郎中将来说,既然他还是关东军参谋长,那么辽东最后的守备队就绝对不能动。
就在两方面为了是否调动位于辽东半岛的,也是眼下整个关东军最后一支可以动用的力量,所谓关东州独立守备队参战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刚刚被临时喊出去的主管情报的副参谋长池田纯久,却哭丧着脸返了回来。将一份敌情通报外加一封求援电报,放在了秦彦三郎中将的面前。
被池田纯久少将脸上古怪的神色,搞的有些心惊肉跳的秦彦三郎拿起材料看完之后,不仅脸色瞬间变的苍白,手都跟患了老年痴呆症一样不停的在抖动。就连他手中的情报,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当他身边的一个高级参谋,从失态的秦彦三郎中将面前的地上,把池田纯久少将交给他的通报捡起来,仔细看了一遍直接失态的喊出来:“大批敌军突然自复州湾登陆,并突袭大连得手。”
“担任整个关东州防御的关东州独立守备队,在毫无防范之下被打的措手不及,眼下大连已经失守、旅顺军港被围困。眼下敌军不仅已经站稳脚跟,其后续部队正在继续登陆,并正在向大连周水子机场空运之中。”
“难道这些支那军,是从天而降到复州湾的吗?眼下虽说海军战局不利,在渤海海区已经无我海军大型舰艇编队,可整个渤海的制海权还是在我们手中吧。至少现在远在菲律宾的美国人,不可能给这些支那人,提供大批的登陆舰艇。”
“敌军难道就是靠那些机帆船,居然就敢于横渡整个辽东湾?我们的海上警察部队,还有旅顺港的海军舰艇部队,都跑到哪里去了?敌军这么大规模的船队横渡了整个辽东湾,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察觉吗?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当这个被最新的消息,搞的异常震惊的参谋,将这份敌情通报喊出来之后。在座的所有人除了第一个知道的池田纯久少将,第二知道的秦彦三郎中将之外,包括山田乙三大将在内,其余的人无不被这个消息搞的目瞪口呆。
而那边的池田纯久少将听到这个参谋惊呼,不由得苦笑道:“老兄别只看第一份,你把这份通报都看完再说好不好。我们的海上警察部队中的那些满洲官兵,杀掉了部队中的日籍官兵,裹胁大部分的舰艇叛变了。”
“满洲海上警察部队叛变,也就是说我们在旅顺的海军舰艇眼下大部分都调走后,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支海上力量。支那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果然是诚不我欺。这些满洲人,果然都不可靠。”
“我们失去了最后一支可以利用的海上力量,敌军却在这些投敌的舰艇协助之下。利用在塘沽集中的大批机帆船,以及他们利用关东军原来设置在哈尔滨的造船厂,建设的一批小火轮,将整整三个师的部队,运到了复州湾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