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知道自己的第一大队很有可能遭遇到险境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下属以第一大队的战斗力,就算反满武装来上上万人都没有问题,自己应该按照佐佐木到一中将的命令,全力打破反满分子的阻击,去尖山子一线与第二十四联队汇合的建议。而是选择在留下部分兵力阻击眼前之敌极有可能的追击后,带领主力调头向北增援第二大队。
就在河田毅大佐带队调头急忙向法司河一线疾进之时,刘长顺已经指挥两个营在法司河以北全线展开,并已经完成对工事的构筑。得知刘长顺已经接过法司河北岸两个营的指挥权,正在庙岭子山一线指挥战斗的杨震只给他发来八个字:“机动设伏,半渡而击。”
接到杨震电报的刘长顺并未直接在法司河沿线设防,而是将部队埋伏在法司河北岸的密林之中。待河田毅大佐先渡过一个中队的日军以及大部伪满军之后,以两个营的兵力全线出击,将日军以法司河为界,分割成两个互不相连的部分。同时击中手头所有的迫击炮以密集的炮火将法司河北岸牢牢的封锁住。
本来见到先头部队渡河顺利,还没有等河田毅大佐松上一口气,眼前的情景却又让他大吃一惊。暴露在空旷的河中的后续部队被对手打来的密集迫击炮弹成片的打倒。而河北岸传来的密集枪声,告诉他,他的先头部队的结果恐怕会很不妙。
还没有来得及经过夜战训练的部队在夜战之中表现的很差劲,但不代表着他们在白天的作战也是那么的不尽如人意。实际上,经过整整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部队在白天的作战行动之中,表现的还是相当抢眼的。
河田毅大佐现在手下说是一个大队,但经过头一天加上一夜的消耗,现在手头上只有两个多步兵中队加上一个为了保证补给而他特地带出来的,现在已经丢光了所有驮马的辎重兵中队。这次一下子一个中队的兵力被隔断在河北岸,对于河田毅来说,打击可谓是致命的。
不过河田毅大佐的反应速度还是奇快的。在发现自己一个主力步兵中队被隔断并合围在北岸之后,也丝毫没有含糊。立即带领剩余兵力,向北岸突然冒出来的他眼中的土匪武装拼命发起攻击。
法司河水流虽然很急,但是却不深,平均深度在半米左右。不过河面在山区的河流之中却算不上狭窄的。虽然在山区,但河面的宽度依旧在六米左右。而且河道两边形成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开阔地。
在这种地形之下,河田毅想强渡,打破对方的火力阻击,解救被合围的第一大队,在火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之下,却是极难。
刘长顺丝毫没有心疼弹药的意思。他虽然将大部兵力用于合围已经河北岸的日伪军,部署与河岸边上的阻击部队只有两个连。但他将两个营的近半数重机枪和掷弹筒调过来。两个营属迫击炮也被他全部集中,用于封锁河岸。
试图强渡的日军被打的死伤惨重,几挺用来担任火力支援的重机枪,刚刚架好,还没有打上几发子弹,便在迫击炮的轰击之下,全部被炸毁。连续几次攻击未能见效不说,投入发起攻击的辎重中队伤亡过半,失去了战斗力。
见到又一次强渡被击退,河田毅大佐咬了咬牙,将手头的最后一个完整的步兵中队,除了留下一个小队之外,全部投入攻击。在玩命发起攻击的同时,河田毅还拼命的呼叫空中支援,试图依靠航空兵的火力支援,突破对手的阻击。
就在河田毅大佐将手头上所有的兵力全部投入进攻不久,他突然发现之前还响着密集的枪炮声的庙岭子山方向炮声突然逐渐沉寂了下来,而枪声也越来越微弱。那边的枪炮声减弱这意味着什么,河田毅大佐心知肚明。
他知道,庙岭子山一线枪炮声逐渐沉寂下来,不是自己的第一大队已经突围成功,而是第一大队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至于第一大队全军覆灭之后,对手的目标会转向那里,河田毅大佐心中更是清楚的很。他知道除了自己这个目前孤悬在法司河沿线的步兵大队之外,别无他想。如果不能尽快突破法司河沿线的阻击,与被困在河北的部队汇合,只依赖自己手头现在仅剩的这一个半中队,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他更清楚。
可以说,在河田毅亲自督战之下,河南岸的日军的攻击力度不能说不大。但空旷的法司河就像是一道生死屏障一样,无论日军在努力,却是始终没有进展。河对岸打出来的密集火力,将发起攻击的日军成片的击毙在河道之中。六米宽的河道中到处都是被击毙的日军尸体和无法撤下去的伤员。
由于已经过河的由第二大队长河野阳平指挥的日伪军没有配备电台,中间又有山地阻隔,对于河南岸战事究竟进展如何,只能依靠河南岸传来的密集枪声来判断情况的河田毅始终弄不清楚的。他只能从枪声判断,自己的部队还在抵抗。
就在河田毅大佐将手头最后一个小队投入进攻,准备发起第六次冲锋的时候,一顿从南岸打过来的炮弹让河田毅最后的努力成了泡影。看着自己周围落下的大量山炮弹,河田毅第一个想法就是对方的主力已经完成了转向,已经抵达了法司河南岸。
河田毅大佐没有猜错,这阵子落在他头上的炮弹正是已经将庙岭子山一线最后收官战交给了杜开山,自己带着主力迅速南下,向着法司河日军侧翼直插过来的杨震带领的主力打过来的山炮弹。
而河田毅大佐更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郭炳勋指挥的一个营已经突破了他留下的在伪满军一个连配合下的一个步兵小队的阻击,已经抵达距离他身后不足一公里的地方。仗打到这个份上,实际上杨震已经完成对河田毅以及他的部下的分割合围。
第143章辉煌的开端(十四)
除了留下一个营由杜开山指挥,对庙岭子山一线日军第十七联队第一大队进行彻底解决,率领主力直插法司河北岸的杨震在抵达法司河北岸之后,却并未接过刘长顺的指挥权,而是又留下一个营凑足一个团的兵力交给刘长顺指挥,自己带领其余部队从北岸之敌侧翼强渡法司河,与南岸已经攻击至南岸之敌背后的郭炳勋汇合,完成了对南岸之敌的最后合围。
之所以杨震并未接过刘长顺的指挥权,是因为杨震有意识的锻炼几个团长的实际指挥能力。团长一职,在各级指挥员之中虽然只能算的中级军官,但位置却很重要。在军官的成长过程之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只有当好了一名团长,才能胜任更高级的职务。
三个团长除了在抗联担任过师长、师政委直至副军长的王光宇之外,其余的两个团长用后世的话来说,可谓是坐着火箭提拔的。虽然级别上去了,但经验还欠缺的很。杨震之所以将庙岭子山收尾以及法司河北岸的战斗交给刘长顺、杜开山指挥,便是有意的磨练让他们。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
能者上、庸者下,这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不是和平时期,能力不足,后天还可以慢慢的培养。现在是战争时期,在战场上,你的能力不足,损失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而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一个中高级军官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之上,哪怕是一个不大的疏忽,也可能造成一场战斗,甚至一场战役的失败。所以,杨震的态度很明显。你有这个能力,你就上。我不管你是国军战俘出身,还是抗联出身,在提拔上都是一视同仁。
你没有那个能力,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痛快的给我让位,让有能力的人去做,这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这两场规模并不算大的战斗,只是对二人的第一个考验。就看二人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不过考虑到二人都是刚刚提拔上来任团长的。几乎没有的独立指挥作战经验。所以这第一场考验,杨震并未安排的太难。庙岭子山的日军在经过猛烈打击之后,残余兵力已经不足一个中队。
杨震认为自己给杜开山留下一个满编的步兵营加上一个山炮连,对付被困在狭小地域内,兵力已经直线下降为不足一个中队的日军。在火力、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就算不能十拿九稳,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而被分割在法司河北岸的十七联队第二大队的日军也不过一个不算满员的步兵中队,就算在加上四个伪满军的步兵连,以一个满编步兵团加上一个山炮营,要是再解决不了。那么刘长顺就真的辜负了自己的期望。
杨震为了磨练两个团长,不惜将法司河北岸的战事全盘交给两个团长分别指挥,而自己则与郭炳勋两个人带着其余兵力大材小用的去对付法司河南岸此刻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却强渡不成,兵力已经直线下降到了一个多中队的河田毅亲自指挥的部队身上。
不过在强渡法司河之前,刘长顺出了一件事情,却是让本来对他先前的指挥很满意的杨震很是有些生气。
看着眼前有话想,却又不敢直说的刘长顺,正准备带队迂回南岸之敌侧翼的杨震皱了皱眉头道:“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刘长顺看了看杨震,犹豫了一下,将郭炳勋之前发给他的命令将在昨夜夜袭时,一路撤至北岸的那个班的班长枪毙的电报,交给了杨震,犹豫了一下道:“参谋长这个处罚是不是有些过于严厉了?那个班长是有错,可这说枪毙就枪毙,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这个班长是老黑顶子秘营培养出来的骨干,之前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您看是不是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这人头不是割草,割了就再也长不回来了。”
杨震接过电报仔细的看了看,马上便明白郭炳勋之所以要枪毙这个班长的原因,以及要用这个班长整肃战场纪律的想法。
明白郭炳勋想法的杨震抬起头,看着刘长顺严肃的道:“参谋长的命令你是不是还没有执行?是不是他跑到你这里哭诉,撞木钟,你便心软连参谋长的命令都敢不执行了?”
听到杨震严厉的语气,刘长顺吓了一跳,连忙道:“司令员,我不是心软了,只是在接到参谋长电报之后,又问了一下他的原因后,和我们团政委商议了一下,觉得还是慎重一些为好。毕竟除了这种事情,板子也不能都打在他身上。他不过只是一个班长而已。”
说到这里,刘长顺又看了看杨震的脸色,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道:“况且,这个人是我的老部下,自出击苇河参军后便一直在我的手下,又和我一起护送过王副参谋长迎接过副总指挥。直到群策山扩编时,才调到一团任班长。对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司令员,您看是不是再商议一下?”
对于刘长顺求情的话,杨震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严厉的道:“商议什么?我看参谋长的处置决定没有什么错误,违反战场纪律必须要严惩。就按照参谋长的命令办,立即执行枪决。战场纪律就是战场纪律,这没有什么可商议的。”
说罢,杨震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严厉,便缓和了一下语气道:“部队中还没有受过夜战训练的新兵过多,在一定程度之上影响了战斗力这不假。但这不能作为他推卸责任的理由。新兵没有受过夜战训练,但他是受过全训的老兵。”
“在昨夜的夜袭之中,他们一个排虽然在撤退途中跑散,但别的班怎么没有一口气撤回法司河北岸,怎么就他的班单单撤回了法司河北岸?别和我说什么地形不熟悉的话。参谋长指挥他们从庙岭子山一直撤至法司河南岸,对这一带的地形还会陌生?”
“他作为一名老兵提拔起来的,也参加过不少战斗的班长,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说出去你信?他在老黑顶子秘营受过什么样的训练你不是不知道?他不是迷失了方向,他这是有意的怯战。”
“他怕一旦日军全力向尖山子一线靠拢,河南岸仅留的一个营抵达不住日军的猛攻,让他丢掉了性命。他这个人不是糊涂,是聪明过分了。他一个班长,居然就能想到这些,说实在的,的确很难得。这股子聪明劲要是用到正途上,会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可惜他把他的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这样的人,当一个班长固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会带坏一个班。但一旦提拔到更高层,就会给部队带来致命的伤害。我们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姑息。”
“还有,我再跟你们强调一遍,我不在时,无论是政委,还是参谋长,他们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我们这支部队是党指挥的部队,是中华民族的武装。它不是我杨震一个人的部队,而我杨震更不是某一位军阀。”
“如果今后再出现这种状况,无论是你还是你们部队的政委,谁再出现不执行上级的命令,就处分谁。一撤到底,绝不姑息。你也是党培养出来的老兵了,是参加过不少战斗的老兵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一点就是一切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些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也许他感觉冤,但战场纪律就是战场纪律。不能因为他是你的老部下,就姑息养奸。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个。一个能卷走十个,十个能卷走一百个。”
“对于这样的人,必须要严惩。军法必须如山。我们要建立一支铁的军队,就必须要有铁一样的军纪。今后无论谁不执行命令,违抗战场纪律,畏敌不前。是班长就杀班长,是连长就杀连长。包括你这个团长,我这个司令员,都绝不手软。所有官兵一视同仁。”
杨震的话音落下,刘长顺一阵阵的汗颜。杨震说的那些,他也曾隐隐约约的想过,只是有些不敢往那方面想。他之前在十八集团军的时候,不过是一名基层军官,执行战场纪律还轮不到他。
而且他被俘的时候,十八集团军刚刚完成改编不久,骨干基本上都是经历过长征的百战余生的老兵。作战勇敢,意志顽强。除了群众纪律之外,战场纪律基本上很少使用。所以他对这种执行战场纪律的方式多少有些抵触。
对于刘长顺一脸的不忍,杨震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道:“去执行吧。此次宽恕了他,等于是对整支部队的犯罪。只有他死了,才能挽救更多的人不在犯类似错误。”
“还有,河北的战事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怎么打,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这里的日伪军干净彻底的给我消灭。另外,你记住了,要是付出的伤亡太大,我饶不了你。”
提到战斗,刚刚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刘长顺一下子便来了精神,连忙立正道:“请司令员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按照您的要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以最小的代价将北岸之敌,干净利落的彻底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