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多鬼子,连长就知道今天他们是铁定交待了。
但既便是这样,连长和十几个残兵也没有一丝的退缩。
连长举着沈阳造仿毛瑟步枪,一边边续开枪一边大吼:“弟兄们,跟这些狗日的小鬼子拼了,让他们知道,咱们东北军就没一个孬种。”
“拼了,拼了,跟小鬼子拼了!”
“瘪犊子玩意,来啊,放过马来!”
“小鬼子,今儿爷爷送你们回东瀛!”
十几个残兵也纷纷跟着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然而这终究只是绝望中的情感喧泄,就像困兽落入陷阱后的咆哮。
勇气终究不能弥补双方在兵力、火力以及战术思想上的巨大差距。
小鬼子首先投入了一个步兵班,向东北军残兵的阵地发起了试探性攻击。
这也是小鬼子的固定套路,接敌之后先投入少量兵力进行试探性的佯攻,在确定国军的火力配置以及兵力部署之后,再进行集群炮击。
炮击之后,再投入步兵发起更大规模的攻击。
通俗点说,就是步兵冲,炮兵轰,步兵冲完炮兵轰,炮兵轰完再步兵冲。
必须承认,日军的战术素养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基层军官,通常都能够严格执行战术,相比之下,国军的基层军官大多都是文盲,打起仗来完全只凭一股血气,基本上就没什么战术可言。
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国军毫无例外都处于劣势。
小鬼子的试探性进攻很快就被打退了,可是不容东北军的残兵们喘口气,一排排的小口榴溜弹就已经挟带着吱吱的尖啸向着他们头上砸了下来,小鬼子利用3具便携式50mm口径掷弹筒,对东北军阵地实施了十发急速射。
30发榴弹落下来,东北军的阵地被炸了个天翻地覆。
炮击停止,何书崖推开压在他背上的连长翻身坐起,发现整个阵地已被炸得面目全非。
连长的背部也被弹片整个撕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甚至胸腔里的内脏也是隐隐可见。
“连长,连长!”何书崖推了推连长,连长却是毫无反应,再伸手一探鼻息,才发现连长早就已经咽了气了。
“大兵?”
“老刀?”
“起子?”
何书崖又把目光转身旁边的几个残兵。
遗憾的是,这几个残兵也是毫无回应。
“还有活的没有?”何书崖颓然坐地,声嘶力竭的高喊,“还有喘气的没有?”
整个阵地仍是一片死寂,只有爆炸之后的硝烟正从焦土之间袅袅升起。
“还有喘气的没有?还有活着的没有?谁倒是吭一声啊,能吭声不啊!”何书崖就跟发了疯似的在阵地上寻找,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朝夕相伴了六年的战友骤然间逝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孤独!
“还有活着的没有?”
“还有喘气的没有?”
“你倒是吭一声啊?”
“流哥?”
“癞子哥?”
“胡子哥?”
何书崖茫然四顾,整个阵地仍是一片沉寂。
沙沙的脚步声忽然从阵地前方传来,何书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急回过头看时,只见差不多一个班,十几个鬼子,正端着刺刀缓缓逼过来。
小鬼子抱着猫戏耗子的心情,并没有急着开枪打死何书崖,他们想抓活的。
第52章 松花江上
十几个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几十米外缓缓逼了上来。
“鬼子上来了,连长,连长……”何书崖本能的大喊连长,然后愣在那里。
喊了两声之后,何书崖才反应过来,连长早就已经牺牲了,不仅仅是连长,他们整个连所有的弟兄都死了,就只有他一个活着。
何书崖年轻的脸上浮起一抹绝望的木然。
然后,何书崖纵身跳进战壕,抄起全连仅有的那挺仿捷克式轻机枪。
“小鬼子,小爷跟你们拼了,拼了!”何书崖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手中的仿捷克式轻机枪也猛烈的开火。
可是,往前逼进的十几个鬼子早已卧倒。
子弹将阵地打得泥土四溅,却连小鬼子的毛都没有打着。
“吱咻……轰!”一发50mm口径高爆弹从百米外吱吱尖啸着飞过来,又一头攒落在何书崖身边,轰然炸开。
爆炸产生的气浪顷刻之间将何书崖掀翻在地,庆幸的是,何书崖只是被气浪掀翻,却并没有被榴弹的高能破片杀伤,所以,何书崖很快又翻身爬起,甩了甩脑袋,甩掉头上还有身上的砂土,何书崖又从焦土中刨出了那挺仿捷克。
可遗憾的是,那挺仿捷克却让小鬼子的榴弹炸弯了枪管。
何书崖扔下仿捷克,又抄起了旁边的一枝沈阳造仿毛瑟98步枪。
这是沈阳兵工厂仿造的捷克毛瑟98/22步兵,也是东北军的标配步枪,何书崖举起步枪瞄准前方一个鬼子就扣下了扳机,然而步枪却发出喀嗒一声,并没有子弹从枪膛射出,打开枪栓一看,只见枪膛里空空如也。
何书崖急扔掉步枪,冲到不远处又从一个已经阵亡的战友身下翻出另外一杆步枪,可是遗憾的是,那杆步枪仍然是空的。
东北军自从进关的那一天起,就开过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