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346节

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样的职业杀人器、这样一群军事技术炉火纯青的魔鬼,直令人胆寒齿冷!

伊萨亲自指挥铁卫纵队从正面进行中央突击。铁卫纵队里的战士都是跟随兹波林征战多年的老兵,他们最大限度地继承了主将的残忍冷酷性格,是一群永远渴望着饱饮热血和撕扯鲜肉的恶狼。

除了兹波林本人外,也只有伊萨这种深孚众望的老资格骑将才能够让他们俯首帖耳、听从指挥,换作其他任何人,恐怕都难以使唤得动。

这支部队就像从山顶上泻下来的洪水那样迅猛无情,自由军团正面迎敌的将士们尚未布好阵,他们就已经沖到了跟前。

这股湍流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威势是如此之猛,能把阻在他们进攻路线上的所有挡道障碍统统冲垮。

自由军团的将士们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兵刃捅穿劈裂、被马蹄撞翻踏倒。远远看去,仿佛肆虐的洪流冲击着稀疏的树林,将一棵棵树木卷入自己的漩涡,连根拔起,再无情地淹没……

凯提南亚骑兵纵队和厚土郡骑兵纵队排成两个半月形的骑阵,护在铁卫纵队两翼,向前挺进,配合铁卫纵队进行突击。

而在东西两翼,潜伏而行的两个万骑队也已经在远处现身。他们排成两条亮闪闪的银色斜线,在阳光下疾驰。尽管外线只有五万塞尔人,但伊萨凭藉着骑兵灵活的跑位、高速的运动、猛烈的冲击力以及战士们严明的纪律和嫺熟的作战技巧,反将人数是自己两倍有余的自由军团包绕在内。整支大军如同一张系满尖刃和铁刺的大网,扑头朝对兜去。

这种网式战术,经常被用于以骑战步,且敌军的战术素养和训练水平弱于本军时。它可以最大限度地展开兵力,充分发挥骑兵的冲击威力,造成恐怖的杀伤效能。而来自四面八方的凶狠进攻,能迫使敌人在混乱中不自觉地暴露出他们的薄弱点或者指挥中心,然后趁势加以摧毁。

一旦敌军溃败,大网依然会起极其重要的作用,或一网兜一网兜地将敌军分块吃掉,或将整张大网收拢,不让一个敌人逃脱。

与冷血的塞尔人不同,自由军团的战士们不停地咆哮、暴叫和狂吼,尽情地宣泄自己的仇恨、愤怒和恐惧。战场上超过九成的呐喊发自他们的胸膛,同样,超过九成的惨嚎也由他们所发出。

尽管将士们怀着刻骨的仇恨顽强地战斗着,但在战术水平和训练程度上的巨大差异,仍让他们在精锐塞尔骑兵的冲击下星散流离,不论何等的勇气、持久力和人力,都避免不了被屠杀的命运。

头颅被砸裂、咽喉被割破、颈椎被剁断、肩胛被敲碎、胸膛被捅穿……

碧绿的原野上,一排排的战士倒在铁蹄下呻吟、和平鸽战旗一杆接一杆地倾倒、断臂残肢淩空飞溅、鲜血在塞尔骑兵的铁矛和重剑上飘坠着花朵那样缤纷的落英……

伊萨的这一次冲击是如此的破坏性,不到半个小时,三个重步兵万人大方阵就被沖得七零八落,将近两万自由军团将士失去了战斗力,或者变成田野上的伏屍,或者躺在战场上呻吟,任由肢体遭受着马蹄的践踏,任由知觉一点一点地丧失、身体慢慢地僵硬……

然而,面前这些人恐怕也是塞尔骑所遇见的最顽强的对了,他们并不是优秀而老练的战士,却有着令最优秀的战士都不能不钦佩的战斗精神。

尽管敌骑的第一次冲击就让他们遭受到可怕的沈重打击,但剩下的战士们,明知道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明知道地狱敞开了大门,死神张开血盆大口在等待,他们依然无所畏惧,挺起胸膛,挥动武器,慨然赴死。

与麻木而冷血的塞尔人不同,自由军团的将士们热爱生命,他们之所以不畏死亡,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战。

他们的脚踩在家乡的土地上,与异国的凶残侵略者进行最后的殊死决战,只有取胜,才能避免被奴役的命运!

此役如若失败,孙后代将永世活在漆黑的长夜中,成为征服者皮鞭下的卑贱奴隶!

奥兹,这个曾经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义军将领,当他带队砍倒第一个圆环的苏来尔骑阵时,中军本阵的援兵从身后涌上,接替了他的位置,而他本人,则被骑马疾沖而来的瑞奇揪住,带到巴维尔面前受训。

刚遭受独眼龙几句狗血淋头的狂骂,伊萨的到来就把耷拉着脑袋的奥兹从挨骂中解救出来。大敌当前,巴维尔也不得不把惩罚措施置后执行,命令奥兹马上回去组织队伍阻击敌军,戴罪立功。

此刻,他成为铁卫纵队疯狂冲击下的少数幸存者之一,并以最“热情”的方式,向把自己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的塞尔人“报恩”。

这位昔日的屠夫,提着两把趁的杀猪刀,像一头红了眼的野猪,在逆着汹涌而来的敌阵反向冲锋,将一个又一个的塞尔骑拱翻在地。

身边的战友都已经阵亡,但这个一意赎罪的战将,置生死于不顾,在敌阵中孤独地跳起死亡之舞!

这一天,死在奥兹上的生灵,比他以往一年里屠宰的牲畜还要多。对于人畜生理结构了如指掌的屠夫,下准确而狠辣,杀猪刀每一次紮下,都正中要害。

骑兵的腰、战马的颈动脉,成为他最喜欢的部位,一刀下去,就是人仰马翻,顷刻丧失战斗力。

奥兹大步流星地在敌方军阵中穿梭,两像盖图章那样反握杀猪刀,脚下不停,上更快,劈劈啪啪地在人和马的身上盖上血红的死亡印戳。

直到身前身后被六柄刺枪同时戳透,这位辛勤的“外交官”,才垂下那双青筋暴起的大,停止签发奔赴地狱的护照……

瑞奇,这个创造了传奇徵兵记录的自由军团护旗官,累斯顿河西岸义军基地的奠基人,也和奥兹一样,在最激烈的前线上无畏地战斗着。

他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钉在热血灌浇的土地上,双各执一把大剑,不停挡格、撩捅、挡格、撩捅。

死马和人屍在他的身边堆成一座半人高掩体工事,形成一个古怪的防护屏障,即使是最烈的战马,闻到这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都下意识地想停步回头。

这个不辞劳苦的建筑工,不停地垒高自己面前的掩体工事,沈醉在劳动和建设的愉悦之中,把周身长剑所及的范围,变成令所有冲锋骑兵胆颤心寒的鬼域。

直到有一个大胆而毒辣的塞尔骑,从远处绕过这座死亡界标,从身后将钝矛狠狠地捅在他的后脑勺上。

瑞奇扑倒在自己修筑的杰作上,一道弧形的血柱顺着发际、耳垂流到腮边,滴落在身下的塞尔骑兵的屍首上。

在奔入天国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战友们急促的脚步声和暴怒的吼叫声……

塞尔骑队进行了极其恐怖的冲杀屠戮,其攻击力之强、破坏力之大,不仅第一次参加正规会战的自由军团将士们未曾见识过,即使是巴维尔自己,也是头一回亲眼目睹。

倘若双方兵力相等,那么此战已经彻底失败,因为仅仅第一次冲击,五万塞尔骑兵就让将近三万自由军团将士命丧黄泉,而自身的损失只有敌人的十分之一。

还好巴维尔里有十几万大军,经得起消耗,同时,自由军团前方将士奋不顾身的抵抗,情愿战死也不退出战场,不仅大大消耗了骑队的冲击动能,也以自身全师覆没的惨重代价,为后方赢得了宝贵的重整时间。

消灭最后这一万拚死抵挡的残兵,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当塞尔骑兵艰难地将最后顽抗的敌军方阵捅穿,带着不可一世的冷傲神情继续挺进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看到往日习以为常的敌军溃败奔逃的场景,相反,七个队形严密的万人方阵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乌丁握着重剑,举起盾牌,带领五个万人方阵向南方的铁卫纵队、凯提南亚骑兵纵队、厚土骑兵纵队挺进。流浪农夫卡文扛一把大钩镰、老盗贼勃尼哥罗持两把匕首,各领一支万人方阵朝东、西两方的塞尔骑队扑去。

他们坚毅决然地踏着整齐的步伐,敲着鼓点,举起长矛,呐喊着、暴喝着迎面沖上来。

在内圈,巴维尔亲自率队,敲碎了苏来尔人最后的内核,把敌军切成十几人、几十人的小块,开始进行最后的剿杀。

四万预备队在老将也迅和梅萨的统领下,抑制住参战的冲动,继续守卫阵地待命,等着最后施展雷霆一击的时刻到来。

原先混乱的战局恢复了简明有序,变成一个巨型空心方阵。

方框的外缘继续掀起滔天的血光和骇人的死亡风暴。损失惨重的自由军团将士,斗志不仅没有因刚才的挫折而低落。相反,战友们顽强的精神,让他们深受鼓舞;前方将士的惨烈牺牲,更加助长了他们内心中疯狂的复仇火焰!

跟侵略者有深仇血恨的中央郡民众,他们缺乏战斗技巧和战争经验,但绝不缺乏战斗意志,他们虽然冲动而不冷静,但绝不轻易屈服。

他们是暴烈的、狂热的,同时也是耐苦而持久的。

除非死神夺去他们的生命,否则,只要一息尚存,他们就将战斗到底!

塞尔骑兵经过一番趋驰砍杀,也在呼呼地喘气,冲锋阶段那股锐不可挡的蛮劲,开始松弛下来。

然而,当他们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更多的敌军蜂拥而至,更可怕的廝杀又接踵而来。曾直面各种惨烈场景、历经无数生死决斗考验的塞尔骑兵,明朗的面容又恢复了阴沈的本色,他们无声地举起刀枪、催动马步,迎敌而进。

这些冷酷无情的战士心中清楚,对方的战意并未瓦解,斗志反而更加炽烈,惟有将敌人全数杀光、彻底摧垮,才能迎来胜利的光辉时刻。

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没有怜悯、没有溃败,非胜即死,到最后一刻,谁仍然站立在战场上,谁才是真正的胜者!

紧接而来的第二场战斗,两方几乎都没有什么技术性可言,所有的人都在用鲜血、力量与生命作最后的勃发。自由军团本就只经过有限的训练,一旦与敌人接触,他们就把指挥官的教导抛到九霄云外,成为一群纯凭本能在战斗的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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