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326节

泪河的风浪渐渐平息。

世上没有后悔药,失败已经不可挽回,逝去的会也不会再来。所能做的,只有吸取教训,耐心地等待下一次会的来临,以精确严密的计划防止悲剧重演,用仇敌的鲜血慰藉亡者的英魂。

第二次泪河水战之后,北部主战场上,水陆两线均陷入僵守待状态。而此时,南部的中央郡正是狂风呜鸣,暴雨倾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在悄然临近……

※※※

早餐用罢,切萨皮克无趣地扳着指,继续坐在窗口处,就着看腻了的雨中街景打发时光。

就在切萨皮克闲得无聊,垂下眼皮打盹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街道拐角处出现。

这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里打把桐油纸伞,背上背着一个画夹,边走边好奇地四处观望,缓缓沿着这条街道走过来。

一个接一个地数着门牌号码,小孩最终在这间铺前顿住了。

切萨皮克作个势,以严厉的眼神制住房间里的声音,自己则隔着百叶窗的缝隙,悄悄往外窥望。

小孩低头看看自己的心,又仔细瞧了瞧店铺的门牌号码与匾额,犹豫几秒后,开始用小轻轻地拍起门上的铜环。

小孩拍门相当有节奏,三长一短,循环三次就停下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切萨皮克站在了门边。

“请问这是祥瑞典当行吗?”小孩问道。

“没错。”切萨皮克尽力掩饰话里的塞尔腔。

“您是?”

“我就是这里的掌柜,呃,汉斯。”

“你好,汉斯掌柜,我叫汤姆。”小孩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贵号今天为什么不开门呢?”

“呃,这个……”切萨皮克摆摆,看看天:“下雨嘛!”

“那现在这里营业吗?”小孩拍拍背上的画夹:“我有几张画,想换点钱用。”

“进来吧!”

小孩迟疑了一下,跟着切萨皮克走进屋内。

店铺里很阴暗,只有微弱的光亮从窗口透进来,几个身佩武器的彪形大汉围着一张桌,凶狠的目光都集射在小孩的身上。

像根嫩草一样柔弱的小孩,面对这样的场景却没有丝毫紧张与不适。

他微笑着朝众人点点头,将画夹取下来,搁在比自己还高的柜台上:“掌柜的,估个价吧!”

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小孩明知道有两个大汉将店门闩上了,却并不转身,也毫无惧色。他仰起小脑袋,用比蓝天还要清澈明净的眼睛,望向铁塔般高大的切萨皮克。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肃穆而紧张。大汉们目光闪动,习惯性地按在刀柄上,切萨皮克皱着眉头翻动着画页,所有人中,最轻松自如的反倒是那个小孩。

小孩带来的都是些有关山水风景的油画,用笔活泼、颜色鲜艳、明暗对比强烈,带有浓郁的民间艺人特色。

“你想要多少?”切萨皮克打仗内行,看画却是外行,怎么估得出价来?

“哦,典当行的掌柜问货主价钱哩!”小孩顽皮地眨眨眼睛:“我要十枚金币。”

“小鬼,你可不要漫天要价。”

“有人说我的画,肯定能卖出这个价钱,既然您这不收,我只好去找一个具有鉴赏力的新买主了。”

小孩开始收拾画夹,准备走人,然而他的小胳膊却被切萨皮克铁钳般的大捏个牢实:“小鬼,先别急,我带你去见一个买主,也许他会有兴趣的。”

“对不起,汉斯先生,我自己会寻找买家……喂,你干什么?!打劫呀!救命呀……”

小孩挣扎着想跑,但已经被切萨皮克的大捂住嘴巴,后半截话憋在了肚里……

※※※

“莫名其妙!超过十万的大军,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呢?”伊萨看着地图,满脸不解:“就算十万只蚂蚁,也总要留下些痕迹吧!”

“这场雨,还他妈来得真是时候!”兹波林咕哝着抱怨道。

自第一天猛烈发威之后,自由军团气势汹汹的全面进攻突然停止,十几支从河岸地区扑出来的大军,一夜之间失去踪影,不知去向。

而这一回,老天爷也在帮叛军的忙。

就在叛军出击的当天晚上就连下暴雨,不曾停歇。连续几天的风雨,将足迹蹄印完全淹没,令搜寻工作没有头绪。

两天前还是嘈杂一片的中央郡东岸地区,现在是死一般的沉寂。

兹波林仿佛遇到了一群搞恶作剧的孩,发出一阵高八度的尖叫吵嚷,可当你回过头去的时候,他们却又已经躲得无影无踪。

兹波林派出去上百支斥候队,日夜不停地搜索全郡,可却总是空而归。

当然,每天都有几支部队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这提醒着兹波林,那支大军绝没有凭空蒸发。

参谋人员在这些消失部队搜索范围的区域上画上红圈示意,可兹波林与老将伊萨研究半天,结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沮丧——这些地方散布全郡各处,毫无任何规律可言。

“看样,杀戮我斥候侦骑的应是小股盗匪所为,独眼龙的大部队与此无关。”伊萨缓声道:“我看咱们还是持重点好,如若没有十足把握,不要轻易出击。即便是据垒坚守,只要能撑过一段时间,待到陛下攻下巨木堡,叛军将失去指挥中枢、水上援助和武器、粮草供应地,必然土崩瓦解。相应的,我军可动用剿匪的兵力大增,有实力在辖区进行地毯式扫荡,叛逆者再无容身之所。”

说着说着,伊萨看到兹波林装作倒酒的样,撇过头去掩饰脸上的不悦神色,不由耐心地继续劝诫:“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笑我龟缩保守,可你不能不承认,这一策略是最稳妥的。找到敌军主力然后一举全歼当然好,我也赞同。可独眼龙巴维尔非常理可以揣度,战场形势又是云谲波诡,要想在偌大的中央郡搜出叛军主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再者,听说这次从河岸地区冲出来的叛贼,已经装备巨木堡的正规军武器,非是普通盗匪能比啊!”

“前辈,您的第一个问题,如何寻出叛军主力,我确实没有想出什么良策,但第二个问题却很好回答。叛军从来都只会躲在背后射冷箭,不敢出来正面与我军抗衡。武器装备仅是组成军队的一个要素,并非一个平民百姓套上军装、配给刀枪就能变成军人。说得不好听点,巴维尔的那群下用正规军的武器装备起来,就像沐猴而冠一样可笑。”兹波林轻蔑地哼着鼻道:“我一直坚持我那羊群观点,羊就是羊,即便披上了狼皮,也仍然是羊,变成不了狼。”

“可那些羊,也顶死了你下不少的狼呢!”

“耶稣曾言,牧羊人必须区分绵羊和山羊,绵羊将走向永生,山羊将走向永刑。我们面临的形势是,中央郡的山羊非常多。”兹波林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而我的任务就是完成先知的嘱托,杀尽山羊,留下绵羊,让主的福泽遍洒全郡!”

就在兹波林引用经文为自己辩解,伊萨摇头苦笑的时候,一名亲兵跑了进来:“报告!切萨皮克大队长求见!”

“让他进来。”兹波林点头道。

几分钟后,切萨皮克挟着一个小孩阔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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