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317节

“哼。”赤拉维同样冷嗤一声,回敬对方:“那好,属下明天就拭目以待!”

“我下午巡视了一次,码头南侧的营栅还要加固,你马上去办好。”鲁道夫一摆:“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赤拉维气咻咻地离开,赶往码头南侧。尽管恼怒得很,但如果战败,不仅鲁道夫,自己的脑袋也得搬家。

同时,虽然三姓家奴品德败坏、脾气恶劣,但指挥水战确实有点门道,数日工夫,就对叠瓦渡口水寨进行重新布局,并指导工匠们造出了许多蛮兵们从未见过的战具器械。

虽然心中不忿,但为了避免身首易处的下场,对于鲁道夫下达的各项备战指令,赤拉维也不敢不遵从执行。

一马平川的北部主战场,泪河又将掀起水上风暴;而在水网密布的南部主战场,却是平地起雷,陆战争锋。

“大将军阁下,打着自由军团旗号的暴民攻克了桐油埔要塞,我方卫护部队五百余人悉数为国捐躯!”

“报告大将军,大批反贼冲破黑石口封锁线,向东挺进!”

“报告,遭受上万匪寇围攻,清水塘据点的守军不战而降!”

“报告,贼兵云集而来,云山垒、连平渡守军擅离职守,不战而逃!”

“报告……”

“报告……”

……

从上午直到深夜,一整天来,黑岩城的大将军府里热闹非凡,传令兵们飞跑着进进出出,报告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这些将士们的入门通报,就比赤拉维要有礼貌得多了。

兹波林一言不发,神色冷峻地坐在指挥台前。参谋官们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忙脚乱地在墙上那幅巨大的防区地图上画上红线、红圈和红叉。

安静了几个月之后,几近绝迹的义军叛乱,在今天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来了场总爆发。动与静的对比是如此的剧烈,甚者有些夸张,连久历兵锋的兹波林也有些猝不及防。

一天之内,三十六个据点或堡垒遭到叛军的攻击,十五处被突破,第一层河岸封锁线让人捅成了筛,完全变为摆设。

巴维尔的动作如此之大、敌军人数如此之多,也大出兹波林的意料,以至他怀疑,是否席尔瓦在把巨木堡城内的军队大批调往自己的防区。

下面人送来的情报加深了兹波林的疑心——这些叛军武器精良,装备齐全。

但正在巨木堡东城墙下日夜攻城的习博卡二世,则来信坚决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巨木堡内未见大规模军事调度的迹象,席尔瓦兵力不足,即便他剜肉补疮,恐怕最多也只能向叛军增援一支万人队,绝对不可能派得出如此规模的大军出外作战。

经过一番思索,兹波林作出初步判断,虽然自己先前的疑心仍不能排除,但国王陛下的看法可信度更高。

唯一令他有些担忧的,在于巴维尔这次出动的兵力相当可观,至少在十万以上。

这个平时藏头掐尾,喜欢躲在角落里偷偷射冷箭的卑鄙小人,这一次究竟为何如此鲁莽而暴躁?是因为长期的封锁和严厉的镇压令其狗急跳墙,从阴暗处蹦出来搏命一击,还是包藏祸心,另有所图?

正所谓战局如牌局。任何一场战争的主将,能掌握的信息都是有限的,就像打牌时,你只能看到自己里的牌,而看不到对方的牌。

你只能根据牌桌上已经出现的牌张、对的表情神态、出牌势头及习惯性的打法风格,来推断他里的牌是好是差,揣摩其意图。

在此基础上,你才能根据自己里的牌型特征和实力状况,拟定应对策略。

可以说,绝大多数将领的绝大多数军事决策,都是在不充分信息条件下作出的,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还必须迅速地决断。

因而在决策过程中,除了去伪存真、条分缕析、按最大率行事外,战场的感觉也非常重要,指挥经验的作用也正体现在这里。

当然,这个世界上总有不按常理出牌的疯,胜则大胜,败则大败,一切寄托于运气。

一般而言,这种疯总是牌桌上最早出局的人。

不过,当这种疯连续得到运气的青睐,他的事迹就成了传奇。在悠长的历史长河中,疯们成功的率虽然很小,但总不乏其人。

但是,当某些鲁莽的后生模仿和效法他们时,却只落得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下场。

这些后生完全不知道,前辈们的成功模式并不具有典型意义,他们的经验也不可临摹。

除非抓到一把等死的屎牌或者一把好得无以复加的超强牌型,否则牌桌上的较量绝对很难从一开始就轻言胜负,竞争者之间的斗智斗勇更是扣人心弦、耐人寻味,充满惊险刺激。

无论胜者败者,都在绞尽脑汁地算计得失,每个人的每一次出牌都自有其道理,每一轮过招,也都为精彩的牌局增光添色。

后世某些狂徒们,往往坐而论道,指指点点——粪土当年万户侯、某名将有何不可理喻的失误、某大臣有何弱智的愚行……为自己超越了智者、战神而飘飘欲仙,沾沾自喜。

可惜这些狂徒们恰恰忘记了,他们是在回翻史,知道了两家,甚至三家、四家的底牌,方能做以上狂言。

作为历史牌桌上的躬身入局者,兹波林是一位进取型的将领,但他又绝不是鲁莽之辈。

根据已收集到的情报,结合自己多年征战的经验,巴维尔的兵源构成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些突然从东岸窜出的部队,应该是用巨木堡军械库里的正规军武器辎重装备起来的民间义军,同时也不排除其中有少量猛虎军团正规部队参战的可能。

如今的主要问题在于,弄清这些义军部队的兵力分布情况和作战意图,然后大举进击,将其彻底消灭。

面对目前敌人大举进击的态势,兹波林并不惊惶,相反,他异常高兴。

这些平日里缩头缩脑的乌龟、栖身犄角旮旯里的蚊和臭虫、一直跟本方大军捉迷藏的老鼠们,如今主动现身,纷纷跳出来挑衅,正合自己的心意。

一直以来,兹波林就在等待着这么一个会,将这些不服教化的顽劣之徒一网打尽、一鼓聚歼,清除一切内乱隐患,令整个东岸地区成为真正的王道乐土!

“还有别的情报吗?”终于,一直端坐于指挥台前的兹波林沉声发问。

“暂时就这么多了。”负责绘图的参谋答道。

“嗯。”兹波林开始仔细端详墙上的巨幅地图。

从北往南,几乎每处堡垒都遭到了攻击,被打上了红圈。

标示被突破的地域的红叉,也从北往南大致均匀地分布着。

红红的进军路线更是呈发散状,向中央郡东岸各个方向挺进,把任何两条线延伸下去,完全不存在交点,如此,也就看不出有各路敌军共同指向的作战目标。

可以说,整幅作战态势图杂乱无章,极其古怪,毫无规律可言。没有明确的集结点,只有分进,没有合击,仿佛视境内的塞尔守军如无物。

“难道巴维尔真是在全面出击?”兹波林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旋即,他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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