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222节

民间关于他们的事迹、关于他们的本领,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为四百五十三位传教士传播福音,做了最好的宣传和舆论准备。

丧之痛的盖亚和其他詹鲁贵族气势汹汹地要复仇时,这支几乎每天都向詹鲁国王进贡断掌的暴民,却突然间消失了,不再现任何踪影。

怒发冲冠的盖亚将温泉坳的全体居民、太亲卫队的逃兵全部杀死,为儿殉葬,可仍然无法消除心头之恨。詹鲁王国还悬赏每人一百金币捉拿自由军团的暴民,巴维尔的赏金更高达数万金币。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悬赏本来是一种简单而有效的段,可盖亚这一次却用得有些欠妥。悬赏对象的目标不明确、特征不明显,除了巴维尔的独眼外,找不出其他人的相貌特征。

更重要的是,自由军团是以武装暴民的身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对不明确的单个对象的悬赏金额太高,终于导致了詹鲁军人为了得到高额酬金而大肆屠杀平民,完全激化沦陷区军民的矛盾,陷入了席尔瓦预设的陷阱。

在对等文明之间的战争中,有一些传统,虽然没有成文,却在道德上具有相当大的约束力。基督教国家还曾达成马都兰合约,规定信奉基督教的军人不得虐待战领区的平民和战俘,并得到东西教会的共同承认。这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标志。

正统王国的军队,都有军纪的约束,像詹鲁、塞尔这样的老牌帝国就更是如此。即便是君王许可的屠城,也有规定的时限和范围。吃光了羊,狼自己也无法生存,这条规律,如盖亚、习博卡二世这样的人肯定明白。不遵守这条规则的人,早就在权力游戏中被淘汰出局。

当然,这些规定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完全遵守,兵与民之间由于残害和被残害权利义务上的单向性,敲诈、勒索、奸淫,自然是时有发生。

对于军官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掩盖和平息。因为上报的话,首先写的是“某某部队的某某干了什么”,而不仅仅是“某某干了什么”,长官自然也要跟着受罚。不过,长官也会抑制下,把危害控制在某一个程度,不能过火,防止激起自己也盖不住的大问题。对于老百姓来说,在战乱中交出金币、粮草、物资甚至贞洁等,只要能保住性命,他们就有可能忍受下去。

老百姓能忍受到什么程度、民变的临界点在哪里,是一个复杂的函数,与民风的强悍程度,国家的文明程度、战争的目的、军队的道德观念强弱、军纪的松严、后勤方面压力的大小等多个变量相关。

像中央郡战场这种大规模、长时期的军事行动,军民间经过多次试探、博弈,最终将达成一个平衡点,在此基础上心照不宣地约定各自的权利义务。这是战争过程中兵民关系的常态。

有一点可以肯定,军民间相互博弈、相互试探后达成的平衡点,民众所拥有的权利必然低于马都兰合约,因为该合约是根据道德来制定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它在道德上的指引作用,能对部分军人产生影响,改善沦陷区民众的生存环境。

走廊地区老牌霸主詹鲁王国的本次入侵,盖亚也是怀着统治而非征服的态度进入中央郡。破坏这种富庶地区、破坏未来詹鲁王国的重要税源,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中央郡以各地移民为主体,活跃程度和反抗意识较强,而联军则有一定的军纪约束,实行大军集结于巨木堡城下,其他地区分散驻兵的军事布局,催粮、征夫、运输等方面需要有一定的民间配合。

经过一系列的试探和摩擦,双方正在以此为基础达成默契,形成都可接受的平衡点。

然而,愤怒的盖亚,终于因悬赏这道失招,破坏了正在形成的共生平衡。士兵有重金诱惑,又通过为太复仇而捕杀“断掌军”暴民为借口,中的合法屠杀权剧增,在谈判中的要价自然狂涨。

对于民众而言,无法保全性命也超过了自己所能接受的被残害底线,反抗也就不可避免。

士兵凭着合法屠杀权拥有了对一切任取任夺的权力,性命不保的民众要嘛反抗、要嘛死亡,双方开始了一种新的谈判方式,士兵们拿着刀枪,老百姓拿着锄头菜刀,进行直接的对话。

从道德的角度,席尔瓦和巴维尔策划和诱导了这种悲剧,自然应该受到谴责,而盖亚等联军首领则是纵容和导演这种悲剧的直接责任人,同样责无旁贷。不过,最终帐将算到谁的头上,谁将成为被谴责的对象,却是由另一套规则决定。

若席尔瓦最终获胜,这将是一场伟大的民间反抗侵略的义举;如果联军最终获胜,那么这就是一次铲除暴民的正义军事行动。

历史有时候是要反着读的,要以倒序的因果关系来理解。不是因为暴虐而亡国,而是因为亡国而暴虐;不是因为仁善而得国,而是因为得国而仁善。

真实的历史正在揭开它最残酷的一页……

这段时期也成为了自由军团战史上第一个英雄辈出的黄金时期。四百五十三颗火种,找到了最适合于他们燃烧的地方,还有更多的火焰,在各地自发地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向着燎原之势演变……

第十三集第十一章

独眼巴维尔和瑞奇,带着被俘虏的詹鲁太遗孀娥丽姬丝,奔驰两天后,于夜幕时分到达红土城以南十公里处,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偏僻小渔村——蟹壳村。君主之间打仗,但这种小村庄暂时还没有被卷入流血漂橹的残酷战争中。管谁当政掌权,饭还得吃、田还得做,还得生儿育女,只要能活得下去,老百姓的日就得过。

蟹壳村,顾名思义,村民们主要是靠沿着累斯顿河捕捞鱼蟹过活。

在将军们的眼里,河流被看作在地表由线形凹地形成的经常性或间歇性的水流,是影响行军或阻止对方前进的天然障碍,是运输的极重要渠道。

他们考虑河宽是因为这影响渡河时间的长短,他们考虑流速是因为这影响渡河的难易,他们考虑水深是因为这影响渡河方法的选择以及能否进行水攻。累斯顿河在他们看来,显然属于极宽的常速特深型河流,是具有战略意义的水上通道。

可在渔民们眼里,累斯顿河具有完全不同的涵义。她是源源不断地提供食物的神灵,是哺育自己和后代成长的母亲。他们发自内心地崇敬她、爱戴她,用各种仪式来表达自己对她侍奉和膜拜。

离蟹壳村不远处,巴维尔和瑞奇下马牵行。瑞奇用布将自由军团的军旗小心地收卷包好,两人身上的佩剑和弓箭也都装入了行囊中,完全成为两个普通老百姓的模样。

娥丽姬丝也被去除了绑缚和塞口毛巾。

“杀人狂!野蛮的畜牲!”高贵的太妃刚开口骂人,已经被点中了哑穴。

“听话!你现在是我的哑巴妻。”巴维尔声音冷酷无情,大搭上了她的肩膀,捏得她骨头生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叫不出声来:“如果你这个普通农妇稍有异动,盖亚的儿媳兼乔伊塞的姐姐,这种高贵人物就会性命不保。”三人两马沿着小土路走进了村口。

蟹壳村这个小村庄没有詹鲁人驻防,村内正在举行打渔归来的欢庆仪式,村长领着渔民们戴上河蟹、龙虾和各种鱼类的面具,敲着鼓,吹着笛,在那里祝福累斯顿河,祈愿将来蟹多虾多鱼多,渔民收入多多,女多多。

巴维尔以行商的身份在村内唯一的一家小客栈里安歇下来。

“当心点啊,到处都在打仗,路上可不太平。带着这么漂亮的老婆上路,千万别让那些兵痞们看见了。”好心的店主提醒道。

巴维尔唔唔地点头,而娥丽姬丝却朝着店主猛打势,嘴里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可她这个不会哑语的“哑巴”,店主又如何能懂?

“我这个婆娘是个哑巴,生就胆小,你千万别吓着她了。”巴维尔赶紧搂着娥丽姬丝上楼去自己的客房。

“砰!”

一回房,巴维尔就把娥丽姬丝扔在床上。

“你以为我没办法制你吗?!”独眼龙恼火地嚷道:“你再捣乱,我可不再顾忌你是什么金枝玉叶!我巴维尔对女人向来是先奸后杀!而且不会让你痛快地死,要一块一块地割肉烤着吃!”

娥丽姬丝卧在床上,眼中满是屈辱的泪水。

看到她不再闹事,两个男人也不去惹她,自顾自地商议事情。

“火把、松油和火石带了吗?”巴维尔问道。

“都在这里。”瑞奇拍拍鼓鼓囊囊的胸口。

“好。”巴维尔点点头,对于部下的办事能力和谨慎细心颇为赞赏:“这个臭娘们,可是独裁官先生里的重要外交砝码。过了午夜,凌晨两点时分,等这些渔民们闹腾得差不多,回去睡觉的时候,咱们再动身……”

两人正商量间,巴维尔突然皱起眉头,窜到窗边朝外观望。

战马嘶鸣,无数火把在蟹壳村周围闪动,看样来的人过千。

“恐怕是詹鲁人!”巴维尔回头沉声道。

娥丽姬丝眼中一亮,而瑞奇则略有些慌乱:“他们发现了?要不要马上离开?”

“不大像专对着我们来的。不过离开也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包围了蟹壳村。”巴维尔摇摇头:“我们去马棚,静观其变!”

两人挟着娥丽姬丝偷偷下楼,窜进了客栈旁边的马棚里。

这里临近街道,可方便而隐蔽地观看村内形势。娥丽姬丝不仅哑穴,其他穴道也都被封住,全身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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