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隼1937 第29节

  “自从我见到小姐以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盼着能再见到你。”刘明亮说。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也着实是此时此刻的心里话,并没有半分虚假。

  “先生,我们萍水相逢,一见钟情只是幻象。先生不知道对多少女子说过此话呢。”

  “天地良心,我只对你一人说过此话。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刘明亮一心只想得到这个女子,任何毒誓也敢发得,哪里又顾得上许多。

  “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劳先生牵挂。感情之事,万不可轻言生死。想当初亡夫发誓要照顾我一辈子,现如今,小女子还不是孤身一人?唉!”

  女子轻叹一声,或是想起过往种种,眼里噙满了泪水。

  人是感情动物,尤其刘明亮这种平日里自诩风流倜傥,又喜欢附庸作雅的人,见到自己钟情的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起。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美好的物件儿,都摆放在她的面前,以博得美人的欢心。

  “我刘明亮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对你一个人钟情,绝无二心。如违此誓,愿受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之刑!”刘明亮指天指地发誓说。

  女子破涕为笑地问道:“你可知我姓甚名谁?哪里人,又做什么的?就开始信誓旦旦的?”

  “我只是喜欢你到骨子里,却忘记问这些事情了。”

  “小女子姓黄,名字叫怡梦。临澧人。丈夫原是七九九团作战参谋,淞沪会战死于上海。小女子在战事前返回老家,上海沦陷后长得知丈夫死讯。唉!”女子有些哽咽地说。

  刘明亮久经情场,深谙女人的心思。他走到黄怡梦身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拉起她的双手,见黄怡梦并没有抵触情绪,挨坐在她身边,然后缓缓把她抱在怀里……

第58章黄粱一梦

  刘明亮还想进一步动作,黄怡梦却挣脱了他的怀抱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初相识,相互还不了解。”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不要认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子,随随便便就会以身相许。

  刘明亮讪讪地笑了笑。尽管精虫上脑,欲火焚身,却也不敢造次。若真的霸王硬上弓,黄怡梦不从,喊叫起来的话,难堪的恐怕会是自己。

  即便是得手了,黄怡梦如告到特训班,他一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刘明亮权衡再三,觉得弊大于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得到这个女人。

  此后接连几天,刘明亮每晚都到黄怡梦家里坐坐,聊聊天说说情话。每次也只限于搂搂抱抱,黄怡梦的嘴唇和胸部碰都不让碰。

  古语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黄怡梦越是矜持,刘明亮越是惦记着。

  这一天,刘明亮依旧散步来到黄怡梦的家,却不料碰上了锁将军。大门紧锁着,从门缝望进去,院子和房间没有一丝的光亮。

  刘明亮徘徊了一阵,没见到黄怡梦回来,才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学校。

  接连三日,黄怡梦都没有回家,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刘明亮本想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一下,但想起黄怡梦交待过,万万不能跟周围的邻居们接触。因为寡妇门前是非多,邻居们都爱嚼舌头,搬弄是非。处理问题的最好的方法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第四天晚上,刘明亮终于见到了黄怡梦。此时此刻,刘明亮才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几天你去哪了?走之前也没告诉我一声。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在长沙的姨妈病亡了,电报上午发过来,中午我就坐火车去了长沙。没来得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你以后再去哪里,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焦急,生怕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刘明亮真情流露地说。

  这些话倒是他的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虚假。

  “明亮,谢谢你。”

  刘明亮不失时机地贴近黄怡梦,把她揽在了怀里。

  “世事无常,人生短暂。人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亡夫,姨妈都离开我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规律,不是咱们所能左右得了的。”

  “唉!想我真的命苦。”

  黄怡梦说完这句话,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刘明亮软玉温香在怀,内心又一次蠢蠢欲动。他试探着亲吻着黄怡梦的嘴唇,见黄怡梦并没有前几日的抵触情绪,便深吻了下去。

  黄怡梦半推半就地迎合着,两个人渐渐呼吸急促,意乱情迷。身体也有了反应。

  刘明亮猴急地把手探到黄怡梦的前胸,黄怡梦低语说:“抱我上楼。”

  ……

  两个人一番云雨之后,黄怡梦用汗巾为刘明亮擦去头上的汗水,深情款款地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万不能负我。”

  刘明亮刚要再发一遍毒誓,黄怡梦掩住了他的嘴。

  “以后不许再说死死的了。”

  “是,我听你的。那就生生,生一堆娃子。”刘明亮说完,一翻身又伏在黄怡梦的身上。

  “你不要太累了。跟你说件事儿,过几天姨妈烧头七,我还要去一趟长沙,我想你陪着我一起去,顺便见见家里的亲戚们。而后选定一个日子,把咱们的婚事儿办了。”

  “好,好!”刘明亮满口应承下来。

  三天后,刘明亮跟总教官请了两天假,随着黄怡梦坐火车去了长沙城。

  下车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两个人饥肠辘辘,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看着很干净的饭馆走了进去。

  刘明亮点菜,黄怡梦则去了卫生间如厕。

  刘明亮点完了菜,喝了一杯茶之后,也没见黄怡梦回来。此时,菜都有些凉了。刘明亮让店小二把菜热一下,自己刚站起身,想到卫生间附近找一个女人帮忙看看,黄怡梦怎么还没从卫生间出来。

  蓦然,从饭馆门外,走进来三个身穿黑衣的人。他们三个人径直走到刘明亮的面前。

  “这位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一个黑衣人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我说话。”刘明亮自恃自己是特训班的教官,有些傲慢地问道。

  “我们是复兴社特务处的,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是临澧特训班政训科目教官刘明亮,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咱们既然都隶属于复兴社特务处,你应该知道规矩。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几个小小的情报员,凭什么是我吆五喝六的?……”

  刘明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从座位上薅了起来。

  跟刘明亮对话的黑衣人,走到刘明亮的身边,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然后,从刘明亮的内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封信。

  刘明亮目瞪口呆,他也不清楚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多出一封信来。

  黑衣人从信封里掏出一张;像是画着地图的纸,对架着刘明亮胳膊的两个人说:“证据确凿,带走!”

  “几位兄弟,你们一定是误会了。这封信不是我的。”刘明亮辩解说。

  “少他妈废话,前几天我们就接到线报,有日本间谍在秘密收集长沙各地的军事布防图。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带走!”

  另外两个黑衣人,架着刘亮的胳膊就往外走。

  “各位兄弟,我真是冤枉啊!我……”

  刘明亮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块抹布就塞住了他的嘴里。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让他几乎窒息。

  两个黑衣人把刘明亮架到一辆别克轿车前面,给刘明亮戴上了手铐,随即打开车门,一脚就把刘明亮踹入车中。

  别克车驶离了长沙火车站,刘明亮被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夹在后排座位的中间。他前思后想,这件事太过于蹊跷,自己身上怎么平白无故的多了一封信呢?

  猛然,他想到了黄怡梦。一定是这个女人,在昨晚几度缠绵,自己昏昏沉沉的睡着以后,把这封信偷偷放到了自己的内兜。

  黄怡梦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是日本间谍?而自己是运送情报的工具吗?

  黄怡梦,黄怡梦。

  刘明亮忽然明白了这个名字的来历——岂不就是黄粱一梦的意思?

第59章计已售出

  复兴社特务处长沙站的人,把刘明亮抓来之后,立即进行了审讯。

  刘明亮如实讲述了来长沙的目的,是随着未婚妻进城,来给未婚妻的姨妈烧头七,顺便见见未婚妻家里的亲戚。

  因为刘明亮隶属于特务处特训班,特务处把刘明亮的事情通知给了余乐醒,并且上报给了特务处总部。

  书记长唐纵,处长戴笠都做出指示,应战时条令条例要求,如证据确凿,从严从快处理此事。

  特务处长沙站站长蔡田福接到上峰指令后,迅速组织人马展开调查。

  按照刘明亮所说的地址,特务处长沙站的特务去了临澧县城,黄怡梦的住处去调查情况。

  反馈回来的消息是,那个住所是长沙城一个杨姓富商的祖宅,常年闲置着,也只有每年清明节祭祖的时候才回去一趟,住上几天。

  平时祖宅交给一个远房亲属打理,侍弄一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打扫一下房间。

  特务处长沙站的人,找到杨姓富豪的亲戚,一位老实巴交的老头儿。老头儿说,自己隔三差五去一趟,拾掇拾掇院子,掸掸房间里灰尘。房屋除了自己之外,从来没让外人住过。

  长沙站的人又调查了附近的邻居,他们说最近在小巷,经常遇到过一个艳丽的女人,还以为是周围哪家住户的亲属。

  特务处长沙站的人回到长沙,对刘明亮进行了严刑拷打。酷刑仅仅用了五分之一,刘明亮就承认自己是日本间谍,黄怡梦是自己的上级,军事布防图就是黄怡梦交给自己的,至于转达到哪里,交给谁,他也不知道。只要抓住黄怡梦,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这是刘明亮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想,这件事儿百分百就是黄怡梦做的,她一定是日本间谍。抓到黄怡梦,自己也就能洗清罪名了。所以,他承认了自己是日本间谍,也免受了皮肉之苦。

  特务处长沙站的两个人,从临澧回来复命,蔡田福凭借着多年的工作经验,认为所谓的黄怡梦,使用的一定是假名。而前些日子接到的线报,日本间谍已经潜入长沙,搜集各类军事情报。

  逮捕刘明亮的当天,特务处长沙站,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在长沙火车站附近,一家名字叫德宏的湘菜馆,有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准备给日军传递出一份情报。并且详细说明了这个男人的长相。

  打匿名电话的口音,却是一个男子有些沙哑的声音。

  种种迹象表明,刘明亮并不知情。是那个叫黄怡梦的女人,利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让刘明亮传递情报,或者就是故意栽赃陷害。

  当务之急,首先要抓住这个叫黄怡梦的女人。因为这份军事布防图上,所标明的坐标位置都及其准确,若是有意陷害刘明亮,也不至于如此煞费心机。这分明就是一个经过训练,懂得绘图,并且会使用经纬仪的间谍才能够做到的。

  刘明亮经过严刑拷打后,所供述出来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对测绘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更不要说会使用测绘工具和绘图了。

  站长蔡田福联合长沙警备司令部,在长沙城里进行了大搜捕,两三天过去了,也没用找到黄怡梦。

  搜捕的最佳时间是8小时之内,超过8小时,嫌疑人恐怕早已经离开长沙远走高飞了。

  蔡田福感到很沮丧,此案的主犯逃之夭夭,而从犯却知之甚少。长沙自抗战以来的第一例间谍案,就这样草草收场了吗?

  蔡田福不甘心,他要在此案上大做文章,想做出一番成绩给上峰看看。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特务处长沙站的人又开始使用酷刑,不到半天的时间,又拿到了刘明亮新的供述。

  据刘明亮交代,他受黄怡梦的指派,在长沙火车站德宏湘菜馆等待接头人。没料想,却被特务处长沙站人抓获。

  蔡田福拿到这份口供后,向复兴社特务处总部做了汇报。特务处总部对长沙站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并且进行了表扬和嘉奖。

  刘明亮则交由军事法庭处理,根据战时条令条例,等待刘明亮的将是死刑。

  临澧特训班学校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余乐醒,丁若平等人尽管不太相信刘明亮是日本间谍,但长沙站已经夯实了刘明亮的口供,若想翻案也难于上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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