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隼1937 第115节

  关世杰略一迟疑,晁永强已经冲出门口。

  当关世杰和梅雨燕也跑出门口的时候,昏暗的灯光下已经看不见晁永强的身影了。

  大门口接应的司机,打开车门让他们两个人上了车。

  此时,门里门外已经乱成一锅粥。门外负责警卫的租界巡捕房的人想冲进去,会场里的人想冲出来,人群拥挤在一处,乱作了一团。

  “长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梅雨燕疑惑不解地问道。

  关世杰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晁永强从出现到逃走,会场里好像有什么状况,这一切好像都跟自己有关。

  “长官,我们走吗?”司机问道。

  “稍等一下,我下车看看。”

  关世杰下了车,来到门口处不远的位置,拉住一个刚才从里面跑出来的服务生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服务生惊魂未定地说:“里面杀了人了。死了一个客人。”

  这时,一辆救护车鸣着喇叭,闪着灯,停靠在大门口。十几分钟之后,几个救护人员抬着一副担架跑了出来。

  关世杰挤到近前一看,担架上躺着的人赫然就是李天木。只见李天木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吃西餐用的不锈钢叉子,身上都是血迹。

  李天木紧闭着双目,不知道是死是活。

  救护车走远之后,关世杰上了车,半小时后,回到了联络点的住所。

  陈恭澍在客厅里喝着茶,正等着关世杰他们回来。他见到关世杰和梅雨燕之后,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跟丁默邨接触上了吗?”

  “郑苹如小姐很出色,丁默邨已经上钩了。”关世杰说完,便急切地问道:“陈站长,上海其他工作站的人员,是否也配合这次刺杀行动?”

  “关站长怎么会这么问?”

  关世杰就把在法租界警长宴会上,遇到李天木和晁永强,还有晁永强刺杀李天木的事情讲了一遍。

  “晁永强?他不是我们工作站的人,我明天问一下其他两个工作站站长,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恭澍说:“这件事儿是我考虑欠佳,没想到李天木会出现。但据我所知,总部之前给我们三个站下达过命令,伺机杀掉李天木,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次可能是其他工作站先下手了。”

  “这件事儿也怪不得陈站长,是我大意了。李天木不愧是老牌特工,凭着一个细节,就看出我是谁了。”关世杰说。

  “还好,关站长有惊无险。否则我难辞其咎。”陈恭澍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我派车过来接郑苹如小姐去洋行上班。至于郑苹如小姐的住处,以后就先在洋行二楼的宿舍暂住。都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列出单子,我派人去采买。”

  陈恭澍走后,关世杰又跟梅雨燕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陈恭澍带来一个消息:李天木不治身亡。日本梅机关和76号特务,在全城搜捕晁永强。

  “晁永强是另外一个工作站派去,诈降到李天木身边的特工,昨晚终于得手了。”陈恭澍说:“这个晁永强关站长非常熟悉吗?”

  “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并没有太深的了解。”关世杰说。

  “李天木和丁默邨一样,都是军统局的老牌特工,一般人都不能接近。晁永强倒是一把好手,找准时机,一击毙命。”陈恭澍夸赞说。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那就要看有没有接应,有安排的话,逃出上海应该不成问题。”

  在关世杰的内心里,一直对晁永强的印象不太好。通过共事时候的几件事能看出来,晁永强急功近利,喜欢攀附权贵,对金钱的渴望异乎寻常。

  从昨晚发生的这件事儿上看,也不排除晁永强是为了救自己,而采取了行动。

  无论怎么说,刺杀李天木成功后,晁永强在军统局会声名大噪,将来也许会得到戴笠的重用。

  但是也存在着极高的风险,现在全城都在通缉晁永强,要是被抓捕到,等待他的只有一死。

  关世杰想,如果昨晚李天木没有被刺杀,自己有可能就被76号抓捕,刺杀丁默邨的计划也会泡汤,还有牵连梅雨燕一起入狱。总的来说,不管晁永强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终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刺杀丁默邨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自己留在上海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北平再说。

  “陈站长,我想今天就回北平,郑苹如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也好,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沟通。我们会保护好郑苹如小姐的。”

  当天晚上,关世杰坐上了去往北平的火车。

  夜色深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头等座只有十几个人。关世杰睡意全无,听着火车有节奏地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望着车窗外陷入沉思。

  再过几个月,汪精卫就会在南京成立伪中华民国政府,京津冀地区,包括上海等地,都会纳入汪伪集团的管辖范围,民国的政治格局将被改变。改变之后,对军统局长春站的工作有没有影响?

  关世杰现在的身份归属于满洲国,如果想在北平搬倒赵家父子,还有沈文孝,就要从长计议……

  列车缓缓停靠在无锡火车站,关世杰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刚刚吸了一口,就听有人问道:“先生,我可以坐下来吗?”

  关世杰头也没回地说:“坐吧。”

  “关教官,我们又见面了。”

  关世杰一愣,扭过头一看,对面坐着的正是晁永强。

  此时的晁永强也化了妆,脸上沾满了络腮胡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看起来也是假发,黑白参杂,一副文人学者的模样。

  “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晁永强,上海二区工作站行动组长。”

第202章 新伪币

  关世杰听陈恭澍讲过,上海三个工作站,工作范围在三个区域。陈恭澍所在的是一区包括黄浦区,静安区,闸北区徐汇区。

  而晁永强所说的二区,应该在长宁区,杨浦区,虹口区,普陀区。

  第三个工作站的范围,应该就在市中心之外的郊区。

  “关世杰,商人。”关世杰笑着说。

  “不愧是临澧特训班学校的教官,对老朋友,老同事也隐藏身份。”晁永强说。

  “如果我问你现在要去哪里,或是到哪里工作,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昨晚谢谢你。”关世杰说。

  “李天木认出了你,我没办法,只好提前行动了。”晁永强说:“上海三个区的人都知道,丁默邨是一个目标。你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跟丁默邨有关系。”

  “李天木怎么会注意到我的?”关世杰问道。

  “手表,你还有你看表的姿势。再就是郑苹如的出现。”

  关世杰心里冷笑了一下说:“李天木不认识郑苹如吧?”

  “我的意思是说,李天木先看出来你是化妆到宴会的。我看到郑苹如,就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了。”晁永强说:“郑苹如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会这么说?”

  “说不好,就感觉有点不一样。”

  “人都会有变化的。比如你,以前没发现你胆量这么大。”

  “说实话,我拿起叉子的那一刻犹豫了。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你现在是一战成名,军统局有了你的名号。”

  “昨晚差一点被抓到,可总算是侥幸逃脱了。”晁永强心有余悸地说。

  “你当时就没想过放弃?”

  “想过,但是李天木要找丁默邨去抓你,我才下定了决心。”

  关世杰倒是怀疑,当时只有晁永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因为梅雨燕的出现。虽然梅雨燕不是真正的郑苹如,但却有七八分的相似。

  姑且不说晁永强说的是真是假,刺杀李天木的事情,倒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总之,晁永强成功地实施了一石二鸟的计划。

  一来,完成了任务,从此在军统局有了一定的威望。二来,让自己领情,在危难时救了自己。这不可不说,的确是晁永强的高明之处。

  “谢谢,你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眼下还真有点困难,你知道的,我家里人口多,咱们的薪水又不高。我听说你发了大财,我能不能借点光?”

  关世杰想,这应该才是晁永强的主要的目的。所谓的救自己,无非就是想获取更大的利益。

  关世杰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千元的银票,递给了晁永强说:“北平有一家高端麻将机厂找代理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可以到北平联系他们。”

  晁永强接过银票,连声说:“谢谢,谢谢。”

  “你到哪里下车?”关世杰问道。

  “总部通知我到天津,下一步还不知道去哪。”

  “来日方长,咱们以后可能还会见面。你休息一会儿,快要到天津了”

  晁永强和衣躺在宽大的座椅上,很快响起了酣声。

  关世杰也仰靠着,渐渐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他看到对面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就知道晁永强已经下车了。

  无论怎样评价晁永强这个人,急功近利也好,攀附权贵也罢,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能义无反顾地去执行任务,也算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关世杰回到北平后,第一件事儿,就去洋表行换买了一块欧米茄和一块英纳格手表。

  有一些生活细节需要改变,而且要时刻提醒自己改变。

  郑苹如见关世杰买回来两块手表,就开玩笑地说:“男人注意穿着打扮,十有八九是要金屋藏娇。”

  “我只藏你一个人就够了。”

  “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不要后悔。”郑苹如娇嗔地说。

  “想后悔也晚了。”关世杰笑着说:“咱们女儿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关世杰随后把去上海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看不出来晁永强还有这个胆量。梅雨燕接触丁默邨之后会怎么样?”

  “看事态的发展了。”

  “唯愿她能平平安安地完成任务。”

  “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一定会去。陈恭澍也答应保护好梅雨燕。”

  关世杰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没有底,历史的轨迹,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现在的梅雨燕,就是郑苹如。即使梅雨燕牺牲了,知道她真实姓名的人也寥寥无几。

  关世杰不敢再想下去,内心深处希望这段历史能被重新改写。

  11月中旬,天气逐渐变得寒冷。北平已经下了两场小雪。

  关世杰正想带着郑苹如和女儿回长春的时候,周世光通知关世杰,新版满洲国钱币到货一亿元,要尽快运到长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关世杰找到康慎行,办好了第二批煤油,布匹,棉花的通关手续,把一亿元伪钞夹带在布匹和棉花里,顺利运抵到长春。

  长春方面有刘从周负责接货,秦川取出夹带的私货,才移交给满洲国相关部门。

  当然,两边的海关总署,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一下,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关世杰和郑苹如,也在新版伪钞运到的第二天回到了长春。

  姜云影和秦川两个人,已经把新版伪钞藏在大泽商会的仓库。等关世杰回来,一起研究如何消耗这些资金。

  11月20.日下午,在樱花岛的一座木屋里,关世杰,姜云影,秦川,吴彦章,宋垣,郑苹如六个人坐在一起,商谈伪钞的运作,还有樱花岛需要有自己人照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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